人活着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悲苦?为什么有永远泯灭不了的记忆?有些往事是甜蜜的,而有些往事却不堪回首。
中途辍学后的星宇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怨天忧人,虽然没了大好前程,上天却将“江外一枝花”推到了他怀里。用句成语来说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没成想甜日子没过多久,收到的“东隅”也得而复失,让他精神彻底崩溃,差点变成了疯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一年后的一天,星宇到邮电所给郭萌媛寄信,胡所长又跟星宇谈起了让他去邮电所的事:“星宇,有没有想通?”
星宇一愣:“想通什么?”
“嗨,咋就忘了呢?”胡所长道:“就是让你到邮电所来干临时邮递员的事啊。”
“这个……”星宇挠了挠头:“你们不是已经找了一个吗?”
“唉,那小子是我们实在忙不过来的情况下胡乱找来的,”胡所长叹道:“真没法用。”
“好好调教他呀。”星宇笑道:“调教一段时间就能办事儿了。”
“调教不过来的,”胡所长摇着头:“朽木不可雕了。”
星宇:“撵走了?”
“撵走了。”胡所长点了点头,叹道:“唉,再不撵走我可要被他活活气死。”
“可是,”星宇犹豫着:“我还没想好。”
“我说这娃咋就那么犟呢?”胡所长看着星宇想主意,突然灵机一动,问星宇:“星宇,你喜欢文学么?”
“喜欢。”星宇点了点头。
胡所长觉得有了一丝希望,继续说道:“我们这里有人订阅各种文学期刊,如果你来这里干,不是近水楼台?可以得到免费阅读的机会。”
星宇“嗯”了一声,低头沉思。
胡所长继续向星宇施放糖衣炮弹:“还有,你不是喜欢写作投稿吗?如果在这里干,寄信投稿就方便很多,也不用你来回跑。”
“嗯,好吧,”星宇想了想:“那我就来干一段时间试试。”
“好好好,这就对了嘛。”胡所长高兴的笑了:“你什么时候来干起?”
星宇:“两天后就来。”
“一言为定,”胡所长忙道:“可不许反悔啊。”
“不反悔的。”星宇笑道:“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会来干一段时间试试。”
“你今年几岁?”胡所长看着星宇问。
星宇不解:“问这个干嘛?”
“如果满十八周岁的话,”胡所长似笑非笑的眨了眨眼:“我们就签个合同。”
星宇:“签订合同有什么好处呢?”
“怕你跑了呗。”胡所长想了想,如实说了:“签订了合同你就跑不了了。”
“我答应你,最低在这里干三个月。”星宇笑道:“至于合同,我不会跟你签的。”
胡所长一愣:“为什么不签合同?”
“因为我不想在这里呆太长。”星宇笑道:“你不也说了嘛,在这里干不会有前途。”
“好,这些以后再说。”胡所长作了让步:“你先来干起吧。”
“好。”星宇点了点头。
两天后,星宇背着铺盖行李到邮电所报到。
胡所长安排他跟另一个邮递员同住一间宿舍。另一个邮递员名叫阿林,长他七岁,已经结婚了。
第二天,胡所长安排他跟阿林到高岗村一线跑班。
高岗村一线是星宇的家乡,不用阿林带他去他也能自己去,但是投递邮件的程序需要熟悉一下。再说,这条线有六个村,其它几个村的领导他也不认识,阿林带他去也好介绍着相互认识一下,免得他去村公所投递报刊信件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阿林干了三年的邮递员,已跟十个村的领导混得很熟。
阿林是澜沧江畔长大的土著彝家汉子,生性耿直,但寡言少语。星宇跟他相处时间不长,还摸不准他的脾性。看到高大魁梧的黑大汉时常板着张脸,心里有些发怵。
路上,星宇问一句,阿林答一句,星宇若不问,他就什么也不说,只顾低着头赶路。
到了投递报刊信件的第一站——中美村,村领导看着面孔陌生的星宇问阿林:“这小伙子是新来的吗?”
阿林“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嘘溜嘘溜”的喝茶。
星宇正等着阿林给自己介绍村里的领导相互认识呢,没想到他却什么也不说了。没法子,他只好向村领导作自我介绍:“我叫杨星宇,刚进邮电所,往后还请各位领导多多关照。”
村长倒也客气:“好说好说。”又介绍道:“我是村长,名叫罗伟忠,那个矮矮的汉子是文书罗胡杨,支书胡金红今天回家了,下次来的时候你们再相互认识吧。”
喝了会儿茶,开始办理报刊信件投递手续。办好后两人就背起邮包赶往第二站三河村。三河村是星宇的第二故乡,他的外婆家就在三河村。
星宇幼时常住外婆家,这里的人无论老少他都认识。村里的领导也都是跟星宇沾亲带故的老熟人,村长罗云山就是星宇的堂舅。
喝茶休息了一阵,星宇的堂舅留他们在村里吃午饭。
办理好投递手续,两人又向高岗村进发。
高岗村是星宇的故乡,村领导自然都是熟人。
另外三个村的领导星宇都不认识,星宇以自我介绍的方式结识了一部分村领导。当然,也有一部分村领导很摆架子,星宇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觉得很尴尬。
跑完六个村返回邮电所,已是第二天下午六点。
“怎么样?”胡所长笑着问一脸疲惫的星宇:“累吗?”
“有点。”星宇点了点头。
胡所长:“跑一段时间就适应了,你们刚跑完的这条线足有八十公里,所里规定行程两天。”
星宇:“江外的那条线呢?”
胡所长:“江外的那条线行程一天,四十五公里。”
星宇:“嗯,那来回就是九十公里,恐怕有些吃力。”
“是有些吃力,但你和阿林轮换着跑。”胡所长点了点头,道:“习惯后也就不会感到吃力了。”
吃了晚饭,疲惫之极的星宇就早早上床睡下了。待他一觉醒来,窗外已是阳光遍地,再看阿林的床,铺盖都已折叠得整整齐齐。星宇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去洗漱。他刚整理好被子,阿林已背着两个邮包从楼上走了下来。
“喏,这是你的邮包和水壶。”阿林走到星宇面前,向他递过邮包和一个军用水壶:“背上,出发了。”
星宇看着军用水壶不解的问:“出班还要自己带水去?”
“到了江外你就知道了。”阿林也不多做解释,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出了邮电所大门。
星宇只好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