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宇和佳兰说悄悄话的当口,郭支书站了起来:“各位,今天我借花献佛,向各位亲朋好友致意,我们共同庆祝健宏有这样出类拔萃的好儿子,来,为了佳明的大好前程,我们共饮了这一杯!”说完,一仰脖子喝下了酒。
客人们都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向宋健宏恭喜:“恭喜恭喜。”
“谢谢!”宋健宏跟客人客套:“同喜同喜。”
乱哄哄的闹了一阵,又喝了两轮酒,宋健宏离席走向一个空位,向星宇和佳兰招手:“你们过来。”
星宇和佳兰放下碗向宋健宏走去。
宋健宏伸出双手,分别拉住星宇和佳兰的手,三人面向在座的客人。
“今天,我请客的真正原因是要宣布关于我女儿和星宇的亲事。”宋健宏声音洪亮的说道:“按我们彝家人的风俗,第一个程序是男方向女方家提亲,然后是男女双方在女方的祖宗牌位前磕头,这个叫吃小酒。”
“吃过小酒,男女双方就要改口喊对方的父母为阿爸阿妈,包括叔、婶、舅、舅妈以及对方的所有亲人。本来今天吃小酒的仪式必须由双方的亲人参加,但星宇和佳兰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们是多年的恋人,又是新一代的青年,所以我们把男方亲人参加的这个仪式给免了。因为星宇的父亲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一直以来都是亲如手足的兄弟,这个仪式就由我一手操办了。”
“今天之前我对朋友们隐瞒佳兰和星宇的事,那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今天我请朋友们一起来欢聚,只是请各位来做个见证,并没有别的意思。”
“至于佳兰的长辈们,那是我事先做了通知的。现在,请朋友们继续在这里吃饭喝酒,亲戚们随我到祖宗牌位前参加星宇和佳兰磕头认亲仪式。”说完,牵起星宇和佳兰的手向供奉祖宗牌位的堂屋走去。
星宇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昨晚在报刊分装室,佳兰虽然对阿林说过一句“凡事由我一手操办,过几天请你吃喜糖”的话,但那时他以为佳兰是在跟阿林开玩笑,没想到她说的是真话。看来他们为这事已经策划了几天了,可自己一无所知。
佳兰不跟他说起半个字。
按时间来推算,佳兰到明珠跟自己相会的时候就有了策划的基础,只是当时还没有敲定而已。
这点他猜错了,这些都是宋健宏在一天之内搞定的。
星宇心里乱糟糟的,想想这样,想想那样,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事咋就来得那么快?
他虽未经人事,但彝家人的订婚习俗他还是知道的。先不说提亲的时候男方需给女方许口钱,就说这个吃小酒仪式,男方家需给女方针线钱、磕头钱、衣服钱、还有岳父岳母的礼仪服。
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没准备,懵懵懂懂的就跟着佳兰来到了这里。
宋健宏这一宣布,不啻于在他头上响起了一声惊雷。
他心乱如麻,还没喝酒,脑海中已然混沌一片。
星宇随宋健宏和亲戚们走进宽敞的堂屋,看到祖宗牌位前香烟袅袅,香案上摆放着各种果蔬斋饭。
堂屋一角摆放着一大堆分装过的糖果。
香案前铺着一条红毛毯,显然是用来磕头的时候垫在膝下的。
亲戚们陆续走进堂屋,宋健宏将一套西装和一双皮鞋递给星宇:“星宇,到佳明的房里去把这套衣服换上,然后来磕头。”
星宇迷迷糊糊的接过衣服捧在手里,思绪却还在十万八千里外遨游。
佳兰的母亲也将另一套衣服和皮鞋递给佳兰:“你也赶紧去把这套衣服换上。”
佳兰接过衣服,见星宇捧着衣服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走近星宇用手碰了碰星宇,示意他赶紧去换衣服。
“啊,好。”星宇这才回过神来,向宋健宏道谢:“谢谢叔叔。”
“去吧,”宋健宏笑道:“待会儿可得改口了。”
在场的亲戚都掩嘴笑了起来。
只有宋健雄等几个老成持重的长辈面不改色。
佳明带着星宇进入自己的房间,趁星宇换衣服的间隙,打来一盆洗脚水放在星宇脚下:“星宇哥,赶紧洗脸洗脚。我帮你弄头发。”
星宇神情呆滞的搓脚,佳明拿起梳子给星宇梳理头发。
星宇洗好脚,佳明催他把皮鞋换上。
十五分钟后,星宇容光焕发的走进了堂屋。
亲戚中有几个年轻的,看到星宇走进,不由低声惊叹:“哇塞,这是郭富城的化身吧?简直帅呆了。”
星宇进去的时候,佳兰还没有来,女孩子嘛,化妆打扮当然要花很多时间的,舅妈负责给她梳头,幺婶负责给她化妆,邻家妹子给她洗脚穿鞋。
几个人在佳兰身上不停的盘弄,还是整整用去了半个小时。
星宇的皮鞋是黑色的,西服是米黄色的,衬衫是紫色的,一条乳白色的领带飘在胸前,色彩搭配素雅得体。
佳兰的衣裳和套裙是暗红色的,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高跟皮鞋,长长地秀发盘在头顶,金黄色的发髻用一个纯银的发簪盘住,发簪尾端有一串长长地银链,头微微一动,那串银链就会不停的摇摆。
看到佳兰走进去,宋健雄第一个鼓掌:“啊呀,仙子下凡了,我侄女跟星宇真是上天安排好的金童玉女。”
佳兰娇羞的嗔道:“二叔。”
“佳兰真是太漂亮了。”众亲戚一起鼓掌:“简直胜过了香港的赵雅芝。”
佳兰微微弯下腰向众亲戚福了一福:“谢谢各位长辈夸奖。”
宋健宏哈哈大笑:“我女儿今始懂事啦,看来我的这个决定是对的。”转头对宋健雄说道:“近朱者赤嘛,对吧?”
“就是。”宋健雄也笑着说道:“佳兰跟着星宇,以后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再也不用我们操心了。”
“二叔,我不是您亲侄女?”佳兰的一张俏脸越发红如二月杜鹃,飞快的瞟了一眼英姿挺拔的星宇,低声道:“就夸星宇比我强。”
“我侄女是天下第一大才女呀,”宋健雄笑道:“就是被没有学识的星宇迷得神魂颠倒。”
亲戚们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宋健宏请来的那些朋友同事也离开饭桌来到堂屋前看热闹,不时的对星宇和佳兰指指点点,悄声议论。
宋健宏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今天,星宇和佳兰在祖宗牌位前正式订亲,拜过祖宗以后,星宇就是我女婿了。现在,一对新人向宋氏列祖列宗牌位磕头。”
星宇和佳兰双双跪倒在红地毯上,对着祖宗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两人站起身,佳兰的大舅向星宇递过两套衣服:“星宇,按照我们彝家人的习俗,今天你需要给佳兰两套衣服,针线钱、磕头钱、全在里面了。你把衣服和钱亲手交给佳兰。”
星宇看着那两套衣服,心里一酸,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见他流着泪不接那两套衣服,宋健宏心里也是一酸,走过去紧紧的握住星宇的手低声抚慰:“好孩子,我们知道你一直都很要强,也许我们这样做会伤到你的自尊,但这是我们彝家人的习俗。你心里不用难受,现在你也是我的儿女了,阿爸这样做是应该的。”
佳明也走过来握住星宇的手说道:“姐夫,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哥哥,我的就是你的,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既然阿爸这样安排,你就依了阿爸,别伤老人的心。”
这时,星宇听到佳兰的母亲在旁说道:“哎呀呀,今天不能哭。今天新娘子哭是不吉利的。”
“大嫂,佳兰是心疼星宇。”宋健雄在一旁劝佳兰的母亲:“你就别怪孩子了。”
“唉,”佳兰的母亲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星宇身世苦,但今天这个日子是不能哭的。”说着,牵起起星宇和佳兰的手看着他们:“好孩子,你们要坚强,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子,按我们彝家人的习俗,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夫妻了,往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啊。”
星宇和佳兰脸上泪痕犹存,默默的点了点头。
佳兰的大舅再次把衣服递给星宇:“孩子,你把这个亲手递给佳兰,你们就是夫妻了。”
“谢谢大舅。”星宇双手接过衣服,又把衣服捧到佳兰面前,佳兰接过,飞快的在星宇脸上印下一个热吻。
“好!”宋健宏第一个叫起好来“喜结连理。”
“好!”众亲戚,还有在外面的客人一起鼓掌:“祝愿一对新人百年好合!”
星宇默默的跪倒在宋健宏夫妇面前,恭恭敬敬的给他们磕头。
宋健宏赶紧去扶星宇:“星宇,今天不用给我们磕头。”
宋健雄在一旁说道:“哥,星宇这是在感谢你们二老,你们就接受了他的这份心意吧。”
佳兰也跪下给自己的父母磕头。
“孩子,”佳兰的母亲急了:“你这是干什么?”
“不给祖宗牌位磕头以前,我还不是星宇的媳妇,现在我已经是他的媳妇了,我也不再怕别人怎么笑话我。”佳兰流着泪说道:“我知道你们二老这样做全是为了我。星宇为了感谢您们二老,给您们磕头;我也感谢您们,给您们磕头。感谢您们养育了我,又为我呕心沥血,我真的感谢您们。我和星宇一起感谢您们!”说完,又和星宇一起向宋健宏夫妇磕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