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哥显然也看见了那个“震”字。它气急败坏地围着斗笠转了两圈,眼里射出狠毒阴鸷的光芒。虎元帅和豹将军及羊妈妈默默地看着狗哥哥,痛苦的脸上布满了让人不忍卒睹的表情。
“猪妹,哥哥随你来了!”狗哥哥低呼一声,猛地向那斗笠冲去。在狗哥哥瘦小的身子快要接近斗笠时,我不停地在心中为他祈祷,但愿狗哥哥能够逃脱和猪师妹一样的命运。
狗哥哥的速度很快,但那斗笠的速度更快。眼看狗哥哥就要撞上斗笠了,斗笠突然往空中一飞,一道红光从斗笠的下边喷射出来。
“小心!”我惊叫一声,想提醒狗哥哥注意斗笠发出的古怪。
狗哥哥也看到了腾空而起的斗笠。他连忙将脚步收住,身子快速地往后退了几步,那团红光“噗”地在他眼前消失了。
“怎么样?”我关切地问道。
我以为狗哥哥被那道红光灼伤了。
“没事,陛下!”狗哥哥摇了摇头,又扭了扭脖子,若无其事地说。
我不知道斗笠要弄出什么玄虚,但想到狗哥哥没有被红光灼伤,心中便稍显宽慰。
红光消失后,斗笠重又落在地上,依然学刚才一样转个不停。
狗哥哥后退了几步,深深地长呼吸了一口,然后再次闪电般地向斗笠扑去。在扑去的同时,我看到他那大张着的嘴里吊出一根长长的红舌子。
我紧张地看着这生死攸关的一扑,猜想着接下来该发生的什么惨剧。但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能露出丝毫的同情的怜悯!
“啊!”虎元帅、豹将军、羊妈妈三人同时叫了一声。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斗笠忽地又升上了半空,从斗笠的下面“噗”地喷出一缕青烟。那青烟就像夏日早上的薄雾,淡淡的,散发出一丝沁入心脾的馨香。
我完全被这奇怪的一幕迷住了,竟忘了叫狗哥哥小心这青烟里蕴含的陷阱。
狗哥哥没想到斗笠依然和上次一样发出烟雾,不是很在意,在斗笠飞向半空的同时,他的身子也迅速地往空中一跃,张开大口向斗笠咬去。
“小心!”虎元帅失声叫道。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里,虎元帅发现了隐藏着的危险。
可惜我和狗哥哥都没有看到这一步,我们只以为斗笠依然会和上次一样在发出烟雾后便重又回复到原状。
狗哥哥的大口眼看就要咬上斗笠了,只听得从斗笠上发出一串阴冷之极的笑声。紧接着,那笑声忽地变成无数根蓝色的爪子,恶狠狠地把狗哥哥抓住,我看见狗哥哥瘦小的身子一瞬间痛苦之极地挣扎着,嗷嗷的惨叫声令人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斗笠悬在半空中,狗哥哥的惨叫也像是从半空中传来,虎元帅和豹将军不停地往空中跳跃,想把狗哥哥救下来,但他们这一跳也仅有丈余,哪里及得了斗笠的高度?
“陛下,救救狗哥哥吧!”羊妈妈跪到我面前,哭着喊道。
“不,不能!”我断然拒绝了羊妈妈的要求。
“陛,陛下,你,你……”羊妈妈绝望地把眼睛投向了虎元帅。
“羊妹,不要说话!”虎元帅痛苦地摇了摇头。“这是天意!”
“砰——!”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在半空中响起,那只斗笠在空中成了碎片,狗哥哥的身子在斗笠炸响之际已经变成了无数个小块,每个小块都被蓝色的电极烧灼着。
“狗哥哥——”羊妈妈呆呆地叫了一声,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狗哥哥碎裂了的尸体慢慢地往下掉。
“走吧……”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相信自己如果在那里再多呆一秒钟,我就会受不了这强烈的刺地叫了两声,像是告别,又像是安慰他们不要过于伤心。随后,羊妈妈奋力往上一纵,轻松地进了窑门。
羊妈妈在窑洞里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不停地“咩咩”叫着。我听着这看似平静,实则揪心的叫声,心里乱如麻缠。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避免,不管后面将发生什么样的悲剧,我都只能冷静地面对!
羊妈妈的叫声越来越大声了,我突然发现,在羊妈妈的脚下,慢慢地冒出一捆捆干透了的柴禾。我猛地明白了这是一道火门!
羊妈妈站在柴禾上,那道窑门迅速地闭上了,我还来不及再看一眼羊妈妈那双多情的眼睛,就听得窑洞里“噗”地响了一声,一团烈焰从窑洞中冲天而起!
“羊妹!”虎元帅和豹将军惊恐地望着冲天的烈焰,四只大眼里潺潺地流出血来!
烈焰在熊熊燃烧着,噼噼啪啪的响声掺和着一种肉体被烧焦的味道浓浓地传了过来。但奇怪的是,我在心中想象着羊妈妈被活活烧死的惨景以及她撕心裂肺的惨叫时,羊妈妈压根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烈焰足足燃烧了有半个小时,然后才慢慢熄灭,而那堵硕大的窑洞也随着烈焰的消失而化为乌有。
我默不作声地从羊妈妈用生命换来的前行之路中走过去。虎元帅和豹将军也默默无言地跟在我身后。
“虎哥!”突然,我听见豹将军“哇”地哭了起来。“我对不起你和羊妹,我对不起你们啊!”
我连忙站住了,但绝不敢回头。
“虎哥,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羊妹,可我就是舍不下这条心……”豹将军嚎啕大哭。“其实羊妹心里最喜欢的还是你,但她不想把我们兄弟的感情破坏了,一直不愿意把实情告诉你。虎哥,我真是混啊!”
“豹弟!”虎元帅也呜咽着说。“你不要怪自己了,我虽然喜欢羊妹,但想到你比我年轻,和羊妹在一起会更合适。再说我是大哥,我怎么能和你来争羊妹呢?豹弟,事已至此,我们谁也不要怪谁,只要羊妹在天之灵知道我们兄弟对她的一片情意就是了……”
我听得心里一阵发酸。这两个平时互不相让的情敌在此时却表现出如此让人感动的一面,的确是现代社会中很少见的。我想起经常在报纸上看到两个男人为了争一个女人而拔刀相向的丑闻,心里再一次充满对虎元帅和豹将军的敬意。
“虎哥,兄弟虽然粗鲁,但也不是贪怕死之辈!”豹将军狂吼一声,宛如空中响起一个惊雷。“你就陪陛下去请七老,把公主救活吧!我楼兰国不能就这样消失!兄弟我先行一步了!”
豹将军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黄色的影子在眼前只一晃,豹将军就射在我前面十余丈远了。
“兄弟,等等我!”虎元帅见势忙追了上去,我也拔腿跟上。
豹将军没命地跑着,我和虎元帅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约摸一顿饭的功夫,豹将军和虎元帅都跑累了,才将速度慢了下来。
两人都不停地喘气,只有我没感到倦意。
这时,我们的前面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石梯。那石梯看上去十分粗糙,也不知有多少级。不容我说话,豹将军便冲我和虎元帅一磕头:“陛下,虎哥,我去也!”
然后不管我们会说什么,身子又快速地向石梯冲去。
我在心中一片茫然,这石梯是什么意思?我把风神婆婆告诉我几道门的名称在心里默记了一遍,才记起这应该是“坎”门了。
我顿时明白了石梯实际就是石坎的意思。
这时,豹将军已经冲到石梯下,他没有将脚步停下,只是很低沉地吼了一声,然后猛地向石梯冲去。
一级,二级,三级……
豹将军跨得好快,只眨眼功夫,他已经来到石梯的中间位置了。我和虎元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矫健的身子不停地往石梯上蹦跳,心中却极紧张地想象着即将上演的灾难。
蓦地,那石梯从豹将军站立处开始凹陷下去,他身后的石梯和上面的石梯却卷饼似地倒卷过来,把豹将军围在其中。豹将军没有丝毫畏惧,而是放声大笑!
我和虎元帅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切,为豹将军的勇气和胆量而震慑。
这时,那石梯已经围成一个大坑,豹将军被困在坑底,他不停地向上纵跃,但坑壁四周光滑如洗,他每跃一下都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豹将军不仅胆量可嘉,那份神勇也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突然,从坑底飞快地涌起一股恶臭无比的黑水,豹将军麻黄色的身子眼看就要被淹没了。豹将军大吼一声,奋力往空中一跃,但那坑壁却出人意料地往上升了数丈。豹将军没能跃出坑沿,身子重重地落在黑水中。他刚一落下,黑水中就猛地跃出数十头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把豹将军扑落在黑水中!
“豹弟……”虎元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不忍看见这残忍的一幕,也将眼睛扫向了一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刚才的大坑已然不见,虎元帅颤着声音对我说:“陛下,走吧……”
我怅然叹一口气,默默无言地跟在虎元帅后面。
前面的是一段坡路,但不陡,我和虎元帅两人谁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后,我的眼前猛地一亮,前面是一片很大的开阔地。地里生满了万物,无数只鸟雀在低空中安详地飞翔着。
我顿时觉得心里一阵轻松,对虎元帅脱口说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片世外桃源!”
虎元帅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前面花团锦簇一般的画面。
我明白虎元帅心中还在为死去的六人悲伤,刚才的轻松顿时又变得十分沉重了。
“这是坤门,代表地。”我声音颤抖地说。“破了这道门,就是最后一道天门了……虎元帅……”
“陛下!”虎元帅突然跪在我面前,不停地磕头。“臣马上就要去了,后面的路就靠陛下自己了!陛下,要是臣能分得出两个身子,臣就为陛下去打开最后一道门!”
“虎元帅!”我只觉得眼眶潮湿,一滴滴眼泪快要滴落出来。我不敢忘了风神婆婆的话,忙把即将出来的眼泪强行收了回去。“我不敢怪你,你们都是楼兰王国的好臣子!”
“谢陛下!”虎元帅伏地恸哭。“臣等七人一千五百年前就是结义兄弟,虽然遭遇妖孽施法,但一千五百年来不离不弃,盼的就是等到魔咒届满之时,迎得公主和小王子重振我楼兰雄风!现在,一千五百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我楼兰国复苏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陛下,臣马上就要离开你了,但有几句话想说给陛下,请陛下恩准!”
“你说吧!”
“陛下,也许你还不知道我们七人为什么会被留在楼兰城里……”虎元帅回忆说。“这事说来话长。但臣不得不告诉陛下!一千五百年前,就是我楼兰国遭遇麝狐精这两个妖孽祸害之前,我们七人是楼兰国的大将军,我们陪着先王南征北战,马革裹尸。虽然艰辛,但臣等却毫无怨言!谁让我们是楼兰国的臣子呢?当先王被妖孽迷住之时,我们也深知这两个妖孽是祸国殃民的根苗。但先王被妖孽迷得太深,哪里听得进臣子们的苦劝?”
“有一天晚上,我们七人在一起喝酒。我提议说,七种武器是楼兰国的大将军,楼兰国的兴衰存亡我们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不能容忍这两个麝狐精在此为非作歹。我的话得到大家的认同,决定冒死去谏先王。第二天,我们趁着麝狐精不在宫里之时,闯进皇宫,跪在先王面前啼泪相劝。我们原以为跟着先王南征北战几十年,先王能听得进我们的话,但哪里想到,我们的话刚说了一半,先王就从身边拖出神杖……就是陛下现在这根神杖!”
“先王把神杖举在我们头顶,咆哮如雷地说:‘七种武器,朕念在你们也曾为楼兰国立下过汗马功劳,今天就饶你们不死!要是敢再来朕面前说三道四,朕就一棍子打烂你们的狗头!’陛下,臣等听得先王如此说,心都冷了,七种武器虽然知道君臣之别,但在关系到我楼兰国的生死存亡时,也想着以死相谏了。我们一齐跪在先王面前,痛哭着说:‘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臣等并不是想夺去陛下的快乐,只是不愿看到楼兰国就此败下去!’先王勃然大怒,狠狠地将神杖举起来,就要把臣等七人打死在宫中。恰好这时,麝狐精从外面回来了,先王为了讨好麝狐精,便让她们处置我们。麝狐精笑着看了我们几眼,冷冷地说:‘对这种目无尊长的畜牲,打死他还怕污了这根神杖!既然他们已经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就罚他们变为畜牲,关在洞里一千五百年不准出来吧!’麝狐精的话刚一完,先王就拍着手说:‘好,好,好!爱卿这法子真是好!来人,把这七个畜牲关在洞里,一千五百年不许他们出来!’我们一听心都凉了,万想不到先王竟然愚妄到这种地步。这时,麝狐精走到我们面前说:‘你们就好好当一回畜牲吧!’随后,我们被关进了楼兰宫后面的一间空屋里。麝狐精等看管我们的兵士走了后,对着我们每人吹了口气,我们便成了动物的身子……”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七种武器竟然是这样被变成了动物的!
“后来呢?”
“后来,麝狐精骂我们说,你们这些畜牲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呆够了一千五百年,自然会有人来放你们出来。陛下,我们当时是心如死灰啊,没想到一身纵横天下,到头来居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但不管怎样,这都是先王对我们的惩罚。我们虽然心里不平,也不敢怪罪先王。只想等先王怒气消了之后,一定会赦免我们的。这一等就是一千五百年……”
“后来,楼兰国发生了那场屠城的血案,因为我们先就被麝狐精咒了一千五百年之期,屠城之时便免除了血光之灾。一千五百年来,我们日日盼,夜夜等,就只想等着楼兰国重见天日的那一天!陛下,臣等在那片废墟上度过了一千五百年,眼睁睁地看着楼兰国从山青水秀变成沙漠,臣等心中是如刀在绞啊!”
说到此时,虎元帅已经哭得声音沙哑了。
“陛下,多谢你把臣等救了出来。”虎元帅继续说。“臣等虽然明知你不是当年的先王,但你手中有了这根神杖,臣等也相信你就是先王再现,要来重振我楼兰王国的。臣等虽然无能,但忠孝仁义四字还是懂得起的。陛下,不管你是不是先王再现,但臣等相信你一定能让楼兰王国重新复活……公主身世可怜,但她性格温和,又美丽无比,陛下能携着神杖来到楼兰宫中,也算是和楼兰王国有缘……陛下,臣将去之人,只有一事相求,千万不可怠慢了公主!”
“虎元帅,”我咬住牙齿,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发生变化。“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善待公主的。”
“谢陛下!”虎元帅泪如泉涌。“楼兰国本来还有一小王子的,但不幸中途不见,现只留下玻璃公主一人是楼兰国的血脉。陛下,如果楼兰国有幸能再生的话,求陛下就做了楼兰王吧!”
“这,怎么使得?”我忙推辞道。“再说,我不是你们生活的那个时代的人,我要回到二十一世纪去。”
“陛下!”虎元帅哀哀地说。“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楼兰国从世界上消失了吗?”
我无言以对。但心中一千个念头告诉自己,虎元帅这句话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陛下……”虎元帅长叹一口气。“是啊,我楼兰国现在只是一片荒凉的沙漠,哪里比得上陛下所说的二十一世纪锦绣河山……如果陛下真不愿意再做楼兰王,臣冒死再求陛下一件事,你带公主和你一起走吧!陛下,你再不可拒绝了!”
“好,我答应你!”我点着头。
“陛下,臣是心直口快之人,什么事都不想瞒在心里。”虎元帅长长地喘了口气说。“那天晚上风神婆婆把你和公主重新关进楼兰宫中后,臣先前以为是风神婆婆故意要陷害陛下,就决意要和她讨个公道。后来,风神婆婆讲了事情的前前后后,臣等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无妄之灾……陛下,再有三天就是魔咒解除之日,但愿陛下和公主都能平安吉祥!”
“虎元帅,你放心吧。只要我和风神婆婆联手,一定能打败麝狐精,为死去的楼兰国臣民复仇!”
“陛下,臣听到你这句话,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虎元帅重重地为我磕了几个头,然后长啸一声,闪电般地冲向了那片宽阔之地!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虎元帅宽大的脊背涌入那片长有青草绿树的开阔之地,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犹为惨烈的一幕。
忽然,从空中传来一阵鸟鸣,分不清是什么鸟的声音,只觉得有成千上万的鸟在头顶叫着。那声音十分刺耳,宛如一根根尖针在耳膜上刺来刺去。随着这声音的加剧,地面上的青草绿树一齐跳动起来,慢慢地把虎元帅紧紧地裹在其中。虎元帅大声地吼叫着,声音宏亮而粗犷。但随着青草绿树的越裹越紧,虎元帅的声音也渐渐地消失了。
我不忍看虎元帅从眼中消失的那一幕,只把眼睛紧紧地闭上。待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前面的开阔地已经不见,一条崎岖的栈道横在我面前。
我别无退路了,只有硬着头皮前行。
我把神杖紧紧地握在手中,只要一发生意外情况,我就毫不手软地用神杖去将其打败!
我随着栈道艰难地往前走,身边时而万壑惊雷,时而怪兽嘶鸣,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冷汗直冒。
我强迫自己壮起胆子,强迫自己想象着七种武器用生命为我打开的七道生死大门,而这最后一道,也是极为关键的一道大门,须得我亲自来打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爬到了栈道的尽头。栈道的尽头是一个洞天,光滑的四壁生满了青苔。那洞口仿佛和天际连在一起,遥遥数万丈没有尽头。
我站在洞天的下面,想起自己曾经在自己家下面那个洞穴里吃下仙菇和手握神杖,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一定能突破这最后一道门。
我深深地呼吸了口气,然后把神杖在脚下猛地一撑,心里大叫:“上!”
果然,我的身子如小鸟般地直往上冲去!
在身子向上冲去的同时,我把神杖的尖头对准了上面,两只眼睛也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越来越小的洞口!
我不停地飞升,脚下啸啸呼叫的风声就像喷气式飞机留下的雾气,我随着这股气流向着自己希望的那个最终目标飞去。
突然,一团紫色的光团从我头顶直砸下来,我忙把神杖对准那团紫光,心中大喊一声:“着!”奇怪的是神杖竟然没有反应,那团紫光却“啪”地砸在我脸上。
我没有感觉到痛,但隐隐觉得那团紫光变成了一泡痰,牢牢地粘在了自己脸上。
我无法去考虑那么多,只想尽快飞出那个遥遥不见尽头的洞天!
这时,从头顶又是一团蓝色的光芒摇摇晃晃地直坠而下。我想到刚才用神杖去打却没有反应,便放弃了用神杖的想法,而将左手掌伸出去抵挡。
那蓝光巧妙地钻过我的左手掌,重重地击打在我后背,我痛得身子一晃,差点就要掉下去了,忙将两只脚在洞壁一点,身子才重新稳住,继续往上飞行。
我不知道还将遇上什么东西的袭击,只在心中留下一个念头:不管遭遇什么艰难险阻,也决不放弃!
我正想着时,一团青光和一团绿光又从空中坠下。这时,洞已经变得很小了,我的身子刚好能够擦着洞壁飞行,连转身都十分困难。
我知道抵挡也没有用,便闭上眼睛,一切听天由命吧!
青光和绿光落在我的肩上和头顶,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怪味,既像厕所里的大便,又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快一点冲出洞天!
而这时,另一团黄光和橙光也从头顶直落下来。
我依照刚才的想法,不去管他。
但我这个想法刚一完成,那两道光忽然变成一块硕大的黄、橙相间的大布,把我紧紧地围在中间。我暗叫不妙,猛地把脚在洞壁上一蹬,想以极快的速度逃脱大布的包裹。但我蹬得快,大布裹得更快,只眨眼之间,我就被裹得严严实实。这下我再也使不出力了,身子立即如石头一般直往下落!
随着下落速度的加快,我不停地在心中念道:决不能就这样落下去!决不能让七种武器白白地为我搭上性命!想到此,我拼尽最后一口力气猛地大吼一声,声音震得洞壁哗哗直往下掉泥块。
在我一吼之下,身子终于停止了下落,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上飞升!
虽然身子被大布裹得快要透不出气来,但我憋住力气不让自己心里有任何松懈。
终于,那个越来越小的洞口已经近在咫尺了,我奋力往上一挣,两只肩膀把狭窄的洞口挤得四分五裂!
眼看就要脱离洞口了,一团红色的光芒突然铺天盖地把我罩在其中!
那红光晃得我的眼睛生痛,我忙把眼睛闭上,横下一条心只往上冲。
我感觉到整个身子已经没有了被压迫紧箍的感觉。这意味着我已经出了洞口!只是那团红光仍然在眼前闪现,晃得我不敢睁眼。
这时,我的身子突然没了上升的浮力,我轻飘飘地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那团红光也消失了。
我忙睁开眼,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这是一个略为凸显的坝子,坝子里长满了各种花草林木,一株要数人才能合抱的大柏树矗立在坝子中央,上面三个粗大的枝丫努力地伸向苍穹。
“蘑芋树!”我心中狂叫!
谢天谢地,我终于来到了蘑芋山顶,终于打开了这道通向山顶的天门——乾门!
我相信,七老一定就在这附近!
我想放开喉咙喊叫,但想到这样很不礼貌,于是双膝一弯跪在地上,两只手把神杖平举着,一言不发。
不多久,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的老头和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老头从林中慢慢走了出来。我马上想到这就是七老中的紫老和绿老了。
紫老和绿老走到我面前,好像根本就没看见我似的,谈笑风生地就要走过去。我急了,忙大呼一声:“紫爷爷,绿爷爷!”
我想他们的年龄比我要大几万倍,就是叫他们爷爷也不为过。况且以前爸爸经常给我说,小孩子只要嘴甜,不论在哪都不会吃亏。
“绿哥,你刚才听到了什么?”紫老停下了脚步。
“好象有人在喊我们。”绿老说。“是谁家的娃娃跑到这山顶来了?”
“紫爷爷,绿爷爷!”我又喊道。“弟子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这山顶,求二老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这娃娃倒还嘴甜。”紫老说。“绿哥,我们去看看吧。”
“紫弟,我们三百年前就瞎了双眼,怎么看啊?”
“眼瞎可心没瞎啊!”
“哈哈哈哈!”
我心中一惊:“原来他们是瞎子?怪不得视我为无物呢!”
两老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却依然步履矫健无比。两老来到我面前,嘻嘻哈哈地说:“绿哥,我刚才嗓子痒吐了一口痰,不知飞到哪去了,你帮我找找吧。”
“那可不好找。”绿老说。“我怎么感觉身边有痰腥味呢?紫弟,你是不是这两天有点伤风感冒?”
紫老忙说:“绿哥,你果然好手段,兄弟正是前天感冒了,到现在嗓子都痒痒的。”
“怪不得,我闻到这小娃娃脸上有一股腥腥的痰味道呢!”
“紫老,绿老,弟子肯请二老帮一个忙。”我不敢耽误时间,忙不失时机地说。
“喔,帮忙?帮什么忙?”紫老笑了笑说。“绿哥,我们两个瞎子能帮上这小娃娃什么忙?”
“紫老,绿老,弟子历尽千难万险,只是想请七老下山去演奏一曲天籁之音,”我知道不示以真诚,七老决不会答应下山,而七种武器的性命也只有白送了。于是,我放声大哭起来。“二位老人家,你们都是菩萨心肠,求你们高抬贵手……”
“什么是天籁之音?”紫老不悦地说。“我们在这荒山上,哪里知道有什么天籁之音啊?我们不过是两个瞎子……”
“紫弟,是谁在这嚎哭啊?”一个浓厚的声音快速地来到我面前。
“青哥,是一个小娃娃,说要来找什么天籁之音。”紫老说。
“小娃娃?”青老一怔,“蘑芋山高逾万丈,他怎么上得来?”
我见时机一到,立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我和七种武器如何连破七道八卦门,七种武器又如何横尸七门之事讲了出来。末了,我恸哭失声说:“弟子冒着万死之险,只想求得七老下山救人性命!七老,弟子历尽艰辛,万万不能让弟子失望啊!”
“啊?!”青老吃惊地问道。“你破了七道门?可惜,可惜啊!”
我继续哭道:“只要能请得七老下山救人,别说七条性命,就是七十条,七百条性命,弟子也在所不惜!”
“哎,小娃娃,我们都是瞎子,哪里懂什么天籁之音呀!”青老摇着头说。“看在你冒着风险上了蘑芋山,也算是有缘。你起来吧,我带你去见见大哥,让他给你点盘缠,你还是回家吧!”
“不!如果七老不肯下山救人,弟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竭力装得痛苦不堪。“弟子愿意死在蘑芋山上!”
“绿弟,你看这事?”青老叹口气说。“真是棘手得很啊!”
“不如先给大哥汇报一下再说吧。”绿老说。“只是大哥这几天也难过得很……”
“这样吧,你们在这等着,我先去看看大哥的情况。结果如何我马上来说给两位兄弟。”青老一边说一边往树林中走。只几步就消失不见了。
我明白了七老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只是他们不愿意下山而已。于是,我心中更加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我相信只要我横下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们一定会满足我的要求的。
不一会儿,青老又快步走了过来,他对紫老和绿老说:“两位兄弟,把这小娃娃带进来吧!”
“好。”紫老爽快地答道。
我听见这话,便从地上站起来。
“两位兄弟,我怎么闻到哪里有屎臭?”青老自言自语地说。“我刚才拉了一泡屎,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我心中顿时明白了,我头上那奇臭无比的东西原来是青老拉下的屎。
但事到此际,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他们肯随我下山救公主,在我头上拉一百堆屎都无所谓。
我随着三人穿过树林,来到一个大院门前。门楣正中挂了一块大匾,匾上写了四个字:水木光华。
“小娃娃,进来吧!”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我知道这人一定就是他们的大哥了。“紫弟,先把他身上的脏污去了。”
“好的。”紫老答应一声,两只手掌在我面前一晃,一股热乎乎的清泉从天而降,我被淋了个正着。
“小娃娃,这澡洗得咋样?”紫老笑嘻嘻地问道。
“好舒服!”我由衷地说道。经这股清泉一淋,我顿觉身上清爽无比,刚才还臭不可闻的味道全都没了。
“可惜这里没有给你换洗的衣服。”绿老说话了。“只好将就把这湿衣服穿干了!”
他的话音刚落,我身上刚才还水淋淋的衣服立即干透了,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谢谢七老!”我忙跪下磕头。
“呵呵呵呵!”紫老摸着我的头说。“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