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麝讲得很让原本不会死亡的母亲被活活剥杀了生命。难怪母亲在临死前,惨然地对父亲说,有人在害她!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当年害死母亲的,就是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妖孽!
愤怒,让我浑身开始颤抖,我感到一阵寒意骤袭全身!
“司空玄的妻子死去之后,我的第一步已经得逞,便商量如何走进这个男人的生活中。”紫麝继续说。“不久,他又认识了一个女人,叫莎莎。那真是个贤惠的女人。她不但把无敌照顾得十分舒适,把司空玄的生活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按理,这样的女人谁也下不了手去害她的。但是,我好不容易做到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让莎莎来享受这一切呢?到了他们新婚的那天晚上,我把莎莎的魂魄吸了,然后自己变成她的样子,终于成了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后来,我和司空玄生下了我们自己的孩子佳馨……”
“妖孽,你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牲!”风神婆婆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处心积虑要到司空玄家里,目的就是想把无敌害死!”
“对,你说得很对。”紫麝不但没怒,反而微微一笑。“他不是无敌,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小王子,是我志在必杀之人。可惜我两次想借手把他杀了,都是你这老不死的把他给救下了!后来,我知道他命不该死,也就不想杀他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年。”
“于是,你就慢慢地折磨他,想让他在不堪忍受折磨的状态下自己死亡!”风神婆婆恨恨地骂道。“可惜老天有眼,让你这妖孽的阴谋没能得逞!”
“风神婆婆,你错了!”银麝突然插话说。“其实,我们如果把无敌杀死,自己也会暴尸而亡,我们才不会那么蠢呢!我们只想让另一个计划顺利实施。这后来的一切你不都知道了吗?当年的小王子居然成了无妄之灾的主人,和自己的妹妹苟合在一起了!风神婆婆,你真做得好事啊!这事传扬下去,你美名天下知啊!哈哈哈哈!楼兰国的王子和公主,成了不知人伦的禽兽!真是好玩得很!”
我呆呆地看着玻璃公主,她的脸色十分苍白,显然,她已经听懂了麝狐精话里的所有含义。她不敢再看我,忙把头低下,一次次地在嘴里低吟着:“不会,不会!怎么会这样呢?!”
我只觉心中一股恶气直往上涌,羞辱与狼狈同时在我的周身四处乱窜。如果我真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小王子,那我岂不是乱伦的祸首?
不,这一定是麝狐精在说谎!她们只是想编织一个让我们抬不起头来的谎言,来达到羞辱我们的目的!
然而,我实在忍受不了两个妖孽对我人性的侮辱!
我从地上抓起神杖,闪电般地一跃而起,从那道大门中一闪而出。
我看见,紫麝和银麝正得意洋洋地指手画脚,风神婆婆脸色惨白地站在那儿,浑身不住地抖过不停,法王虽然显得很镇静,但眼神里也是一片茫然。
“妖孽,来受死吧!”我将身子一纵,立即跃在空中,手中的神杖对着两个麝狐精大吼一声:“打!”
这声音宛如晴天霹雳!
在声音炸响之时,我多么希望能从神杖里喷出两团火焰,把这两个该死的麝狐精烧成灰末!
但这一切仍然没有出现!
神杖依然冷冰冰地,不但没冒出我希望的火焰,连一点青烟都没有喷出!
这一下大出我的意料,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得意忘形的麝狐精,一下愣在了那里。
我将眼顺着神杖看下去,发现它和平日并无二样,可为什么在这关键时刻,它却成了一根一无是处的朽木呢?
“哼哼!臭小子,神气不起来了吧?”紫麝冷笑道。“像你这种乱人伦的禽兽,也配使用神杖?神杖是通人性的,它不会让自己成为制造无妄之灾且不遵天伦的人的帮凶!哈哈哈哈!想不到,一千五百年来预演的一场戏,真是精彩无比!”
“你,你!”风神婆婆浑身颤抖着用手指着麝狐精,半是羞辱,半是愤怒地骂道。“你们这两个畜牲,把我楼兰国毁了还不肯罢休,如今,如今……”
“哼哼!”银麝冷笑一声。“风神婆婆,你错了!不是我们毁了楼兰国,是楼兰王自己毁了它!你想想,当年要不是他骄横拔扈,汉王能求仙人来治他吗?如果没有仙人出现,会有我们出现吗?这一切,谁也怪不了!都是天意!是他自取灭亡!哼,一个自不量力的昏君,一个骄横自大的王朝,终有一天会要灭亡的!你以为,凭你的力量就能挽救楼兰国?呸!你算什么?不过是一个狗屁不通的丫环,你也配?!”
“一个王朝的灭亡,岂是你一个丫头能挽救得了的?”紫麝插口道。“当年我们把你和公主及小王子关进楼兰宫时,我们心中就在想怎样让这出戏在一千五百年后变得更加精彩。于是,我们故意使法把你和小王子吹到远离楼兰宫几万里的地方。精心编排了这出贻笑大方,让人不齿的人间闹剧!风神婆婆,你也不想想,在漫长的一千五百年里,我们要想杀掉这两人还不是举手这劳!可这样太便宜了他们——不,太便宜了这个猪狗不如的楼兰王!我要让他看看,他不但自己毁掉了楼兰国,也是他自己毁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你,你胡说!”风神婆婆越发颤抖得厉害了。“楼兰王圣明天下,都是你这两个妖孽兴风做浪,才害得我楼兰国玉碎宫倾!”
“哈哈哈哈!”银麝大笑道。“现在你看到了吧?你挖空心思固守了一千五百年的楼兰国复活的愿望,却是以这样肮脏不齿的结果收场!风神婆婆,如果楼兰王地下有知,他不知会不会气死!”
“妖孽!”风神婆婆狂呼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你,你把我一千五百年的心血都糟蹋得一无是处了!”
风神婆婆突然跪倒在地,把头在沙漠上用力地碰着,一边碰,一边声嘶力竭地哭道:“陛下,奴婢该死!奴婢猪狗不如!奴婢好心做成了恶事!陛下,奴婢无颜面见楼兰国的祖宗呀!”
我呆呆地站在那儿,一会看着得意忘形的麝狐精,一会看着痛苦不堪的风神婆婆,脑子里一片茫然。虽然我压根就不相信自己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小王子,但麝狐精绘声绘色的叙述却又不得不让我在心里产生巨大的落差。我不敢相信,隐藏了一千五百年的血海情仇会离奇地落在我身上,把我这个出生在二十一世纪的无名小子硬生生与在历史上已经消亡了的楼兰国联系在一起。
我无法怀疑麝狐精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我相信这一切绝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从风神婆婆痛不欲生的表情来看,此事十之八九会是真的。那么,如果我和玻璃公主真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一对兄妹,那我岂不做出了禽兽不如之事?
麝狐精为了报一千五百年前的杀身之仇,精心制作了这场让楼兰国万劫不复的精彩大戏,的确是阴毒之极啊!
虽然我还是孩童,但我也懂得兄妹乱伦之羞辱,也知道这场闹剧的背后还隐藏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至此,我不得不佩服两个麝狐精计谋的高深和做事的精细了。
如果这一切属实,我该怎样去面对?如果一千五百年前的恩怨情仇注定要在这种违背天伦的方式中解决,我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仔细地想象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心中不由得恍然大悟!
是啊,从父亲离奇地失踪,我偶然间发现紫麝隐藏在卧室里的恐怖石屋,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掉入地下八千里的洞穴。我原以为,这都是自己无意中把紫麝的秘密发现了,到现在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两个麝狐精精心安排下的一个既定走向!她们一步一步导着我和风神婆婆,离奇地相会,离奇地来到这个荒凉的沙漠,然后再次导演了这场让楼兰国羞辱、愤怒的无妄之灾。这样,即使不用她们杀了玻璃公主和我,我们也会在羞辱中自我灭亡!
真是一箭双雕的毒计啊!
“小王子!”风神婆婆突然爬到我面前,把头重重地磕了下去。“今天是一千五百年魔咒届满之时,奴婢万没想到两个妖孽会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小王子,都是奴婢该死,没有识透妖孽的手段,让我楼兰国落得如此笑话!小王子,虽然妖孽让我们蒙受了耻辱,但奴婢一千五百年来的真心是天地可鉴呀!小王子,奴婢把事情做到现在这个份上,受千刀万剐都不足惜,只可惜我楼兰国数百年的王气今天就这样消失了!小王子,奴婢没有脸面苟活于世了,但奴婢在临死之前,有件事想求小王子,请小王子恩准……”
“婆婆!”我木讷着说不出话来。“别听妖孽胡说……”
“小王子,这一切都是奴婢作的孽!”风神婆婆惨然一笑,又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她将干涩的双唇用力咬了咬,想尽力把悬在嘴边的血丝咽回去。“不管两个妖孽所说的是真是假,奴婢都无法改变这些既成的事实。奴婢无颜再见楼兰国的千万臣民和先王、先后……小王子,请允许奴婢在临死之前,查验一下你到底与小王子……有没有干系……请小王子恩准!”
“婆婆,你想怎样查验?”我不忍看见风神婆婆的惨状,但却无法回避这残酷的事实。
“小王子,只要你把后背露出来,奴婢就知道你是不是当年的小王子了!”风神婆婆急促地说。“当年冰雪皇后生下你和公主后,曾把奴婢叫到面前,用笔在你背心上点了一颗朱砂……如果你背后真有朱砂,便是当年的小王子,如果没有朱砂,奴婢就相信是两个妖孽在血口喷人!”
这个主意好!
我走到风神婆婆面前,紧张慢慢地把我的衣服撩起。
命运将在这一刻把所有的故事都改变。我屏声静息地听着风神婆婆急促的呼吸,多希望从她嘴里听到与麝狐精所说完全两样的结果。
“天哪!你,你真是小王子!”风神婆婆狂叫一声,“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婆婆!”我瞪大一双恐惧的眼睛看着死尸般的风神婆婆,宛如遭雷击一般定在那里了。
“哼,这不是我们在说假话吧?”紫麝咬牙切齿地骂道。“我们受了一千五百年的屈辱,也要让你们也尝尝耻辱的味道!哈哈哈哈!姐姐,你说,今天是不是很开心呀?”
“是啊,我们今天很开心!”银麝附合道。“什么叫报应?这就叫报应!现在应验了!妹妹,现在魔咒届满之时已经到来,让我们去打开楼兰宫,把这两个小孽种一齐灭掉吧!”
“好!”紫麝答应一声,迅速地拨起身子,闪电般地向楼兰宫飞去!
我怔怔地站在那儿,瞠目结舌地看着麝狐精两条修长的影子扑向那道尘封了一千五百年的大门!只要那道门一破,玻璃公主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不!不能让她们伤害玻璃公主!
虽然我和她都蒙上了无法洗除的耻辱,但她和我都是无辜的,这一切不是我们的意愿能够改变的!一千五百年来的生死轮回早已把我们对历史的背负消除得一干二净。现在,我和她除了有一千五百年前的那一道血缘关系外,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把整个身心都给了我。我不能让她在任何时候受到外来的侵害!
我必须阻止麝狐精!
我心念一动,立即在心里大喝一声:“起!”
猛然间,我的身子风一般地纵向空中,快逾鬼魅般地也扑向了楼兰宫!
此时,麝狐精已经离楼兰宫近在咫尺了,她们四只枯枝般的手齐齐抓向了楼兰宫那道深黑色的门环。我心里一急,猛地加快了速度,在麝狐精四只手即将抓住门环时,我抓住了她们两人的衣服,然后竭尽全力地向后一拉。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拉竟然如此有力!麝狐精的身子被我强大的内力直摔出数十丈开外!
紫麝和银麝连续在空中翻了十多个跟斗,才险险地将身子稳住。两个妖孽惊讶地看着我,然后怒吼一声,齐齐扑向了我。
我决定拼死一战了!
除此,我别无选择!
紫麝和银麝显然不敢轻敌,她们在扑向我的同时,两道刚劲的飓风也化为两道威猛无比的巨鞭,在空中形成一道无法破越的风网,把我圈在其中。那风网逾来逾紧,似要把我活活地困死在其中。我努力施展出挪腾闪跳的功夫,但毕竟与拥有一千五百年功力的麝狐精无法比拟,我除了因吃下仙菇而能轻身飞行外,再无其他特别的本事了!
我无法突破风网的包围,只感到自己完全置身于一个被巨大磁场围困的圈子里。我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被这个巨大的磁场所撕扯,骨头也在剧烈的撕扯中咔咔作响。
“完了,完了!今日只有死在楼兰宫了!”我努力地想冲出风网的围困,但一切都是白费功夫,渐渐地,我感到筋疲力尽,浑身虚汗直冒,脑子里惟一的感觉就是死亡就在眼前。
突然,就在我闭目等死之时,我发现一个黄色的影子飞快地穿进了那道风网中。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两声同时发出的惨叫,紫麝和银麝的身子再次斜飞出数十丈开外!
这一下大出我的意料!
我定睛一看,原来出手救我的居然是法王!
法王站在我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两只空空的手上冒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蓝烟。
“无敌,没事吧?”法王微笑着看着我,脸上露出一种胜利者的得意。
“谢谢你,法王。”我长长地喘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地站稳在地上。
紫麝和银麝这次可没上次那么轻松了。她们都是重重地一跤跌倒在地上,然后才挣扎着爬起来。显然,她们没有想到法王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
“王八蛋!”银麝恶狠狠地对着法王骂道。“你敢来坏我们的大事?”
“你错了,我不是来坏你们的事。”法王依然微笑说。“我是来成全你们的。”
“成全?”紫麝讥笑说。“你是想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你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法王怒道。“我好心救你们,你们却恩将仇报,真是可恼可恨!”
“哼!说得倒好听!”银麝冷漠地说。“我们可是没沾你的恩,也没受你的惠!法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看来,你们真是蠢不可支了!”法王叹口气说。“我问你,你们今天的目的是不是想把一千五百年前的魔咒解除了,然后了却你们的愿望?”
“当然。”紫麝说。“我们等了一千五百年,盼的就是这一天!我们恨不能立即把两个小孽种生吞活剥了!”
“好。既然你们的目的是想破咒,可是,你们真这样做了吗?”法王不急不慢地说。“刚才你们已经验证了,无敌就是当年的小王子,也就是说,他和楼兰宫里的玻璃公主是两兄妹。按照你们当年在魔咒里所咒的那样,你们必须先把魔咒解开才能杀他们的。现在魔咒未除,你们就对小王子大开杀戒。试问,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呢?”
“啊!”银麝大吃一惊。“妹妹,我们差点忘了!法王,谢谢你提醒我们!”
这时,紫麝和银麝已经重新恢复了常态,她们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再次扑向了楼兰宫。
我刚想前去阻止她们,但被法王拦住了:“别急,先让她们把楼兰宫破了再说。”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破不了门,魔咒就不会解除,公主又怎么能够出来呢?”法王阴冷地一笑。“你放心,只要魔咒一除,后面的事都会迎刃而解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在一千五百年魔咒届满之时,须得麝狐精亲自打开楼兰宫,将公主放出来,否则,麝狐精和公主都会因魔咒的期限来临而身遭灭顶之灾。
紫麝和银麝来到楼兰宫前,审慎地围着楼兰宫那道深黑色的大门左看右看。一千五百年实在太久了,那道结实大门的周围已经生满了厚厚的石锈,淤结的泥土把门的四方严严地裹得没有一丝隙缝。
“妹妹,摆好方位!”银麝低声对紫麝说。
紫麝没有回答,但她已明白银麝想要表达的意思。两人向门外退后三丈左右,然后慢慢地从各自的怀里掏出一根黑绸巾。
黑绸巾在她们手里被挥动着,渐渐地冒出一缕淡淡的青烟。从青烟中飘出一股似腥似臭的怪味,浓浓地刺入我的口鼻。我忙用手将嘴和鼻子捂住,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黑绸在麝狐精手中的变化。
黑绸巾上面的烟雾越来越浓,紫麝和银麝的身子已经完全笼罩在烟雾中了。我茫然不知两个麝狐精在干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最揪心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妹妹,用功!”我听得见银麝急促地对紫麝喊着。紫麝应了一声,听声音好像两人都承受了极强的压力。
突然,那团烟雾蓦地变成了一个硕大的黑球,紫麝和银麝同时被裹入黑球中。我惊讶地看着这一切,想象着这黑球将会演变成其他什么让人感到可怕的东西。
“啊——!”
从黑球里传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叫声。这叫声像一柄利刃刺得我浑身一痛!我心里为之一震,难道紫麝和银麝遭到了黑球的袭击?
如果她们意外地遭到袭击,谁来破解魔咒?
这时,又从黑球里传出一连串的惨叫,比刚才的惨叫更为可怖。我紧紧地把神杖抓在手里,看着黑球在空中不停地滚来滚去。
黑球的体积慢慢地变小,每变小一圈都有一股极难闻的怪味从中散发出来。但奇怪的是,尽管这些味道让人受不了,但我却丝毫没有感到头晕头昏。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只见那黑球迅速向楼兰宫飞去,在黑球的后面,竟然有一条长长的火焰紧随其后!
砰——!
砰——!砰——!!
三声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黑球在接近楼兰宫的那一瞬间炸成了无数个碎片。楼兰宫的上空仿佛飘升了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沉闷闷地压将下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但这巨响是楼兰宫发出的。楼兰宫结实的墙体像爆裂的汽球一样飞向了半空,那些飞上半空的砖头瓦砾慢慢地凝裹在一起,形成一把巨伞,罩在黑云上面。
黑云在伞的笼罩下变得更加黑暗了,整个天空仿佛也成了黑色的地狱。
突然,在楼兰宫的废墟上冒出一团暗红的光芒。这光芒就像早上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时发出的金光一样。在光芒的照射下,玻璃公主像一个出浴的仙女一样冉冉升起。
玻璃公主微笑着,长长的黑发在她身后瀑布一般地飘扬着。她修长的身材,娇好的面容,让这荒凉的沙漠也为之欢欣。
玻璃公主越升越高,而她的长发却好像一直没有尽头似地看不到尾。我惊奇地看着这蔚为壮观的一幕,心中不住地为玻璃公主这仙人般的形象而喝彩。
终于,玻璃公主升上了半空,她长得没有尽头的长发也万千根丝线一般地在空中飘扬。
“哇,真是太美了!”法王由衷地赞道。“这应该是人类最长、最美的头发了!”
“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我完全忘记了这是在什么地方,心中想的却是另一种意思。
这时,那团黑云突然降落在地上,很快幻化成紫麝和银麝的身子。两个妖孽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玻璃公主那仙人般的神态,目光中满是嫉妒的影子。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翘望中,玻璃公主在那片祥光的照射下慢慢地又降落在地面。随着她的降落,我和法王以及麝狐精的眼睛才重又回到游离的现实中。
玻璃公主静静地站立在废墟中,娇洁的面容像抹了一层清晨的朝露。尤其她那黑里透光的长发,长长地垂在地上,极像一道蜿蜒的长城,无边地漫延开去。
“公主!”我地说。“你瘦了!你看你的眼睛,已经深陷下去了!无敌,多谢你,为我请来了天籁之音,多谢你和我一起渡过这场亘古未有的灾难!无敌,现在我终于自由了,我们一起走吧,走向二十一世纪。你答应过我,一定带我走的!无敌,你说是吗?”
“公主!”我哽咽着,心中隐藏了许久的话语却在此时找不到表达的借口。“都是我不好,让你平白受了这许多折磨!但我也要感谢你,你让我幼稚的人生一瞬间长大了。现在,我是大人了,我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公主,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带着你迈向幸福的二十一世纪!”
“无敌!”玻璃公主猛地扑在我怀里,把头拼命地往我怀里钻。“我在这呆了一千五百年了,再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一分钟。无敌,你带我走,现在就带我走,我一刻也不想留!无敌!”
“好,我们现在就走!”我深情地在玻璃公主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我们,一起,走向二十一世纪!”
“哈哈哈哈!”突然,一声阴鸷的笑声在我身后响起。“想得倒是美啊!可惜,这个美好的世界还没有向你们开放!”
是银麝!
我掉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银麝,目光中满是仇恨:“你把公主困在这里一千五百年,你也该遂愿了!现在,她应该获得她想要的自由!你无法剥夺她的自由!”
“自由?”紫麝冷笑着说。“多么美妙的名词!我们也想有自由!可是,自由不是每个人想要就能得到的!你在这守了一千五百年,现在自由了,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自由却不是你应该得到的!一千五百年前的那场冤孽,注定要在你们身上找回来!姐姐,你说,我们会给她们自由吗?”
“自由?”银麝“哈哈”一笑。“多么滑稽无聊的词儿!妹妹,别跟他们浪费时间,开始履行我们的约定吧!”
“好!”紫麝口气果断地说。“一千五百年的恩恩怨怨,都在今朝算尽了!”
两人话一落地,立即抖开四肢,慢慢地从外向内包围过来。我和玻璃公主同时感到一股飓风分不同的方位向我们刮来。
“慢!”
一个宏亮的声音在旷寂的沙漠中响起。
法王高大的身躯拦在了紫麝和银麝的面前。
“这里没你的事!”银麝冷冷地说。“我们是在履行一千五百年前的咒约。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与你无关!”
“我不会阻拦你们履约的。”法王平静地说。“但有一件事你却得有个交待。不然,这又会是一个无名冤案!”
“什么事?”银麝一愣。
“这和你无关。”法王指着紫麝说。“是她的事!”
“我的事??”紫麝不解地问道。“我的什么事?”
“其实,这件事我原本可以不管的。”法王说。“但侥幸让我碰上了,就不得不过问一下。莎莎,不,紫麝,你和无敌也算是六年多的母子相称,难道你真的就做得这样义断情绝?”
“哈哈!真是笑话!”紫麝仰天一笑。“什么母子?谁跟他是母子?我和他是不共戴天之敌!我能让他活到现在算是对他客气了!法王,你少在这掺和,滚一边去吧!”
“好,你不认他和你是母子也罢,但是,你不要忘了,司空玄可是你的丈夫!”法王不动声色地说。“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夫妻似海深。你可以不认无敌,但你不能否认司空玄是你的丈夫!我说的是吧?”
“司空玄……”紫麝没想到法王会向他提出我的父亲。“司空玄,这个……我不想再提到他!这个该死的家伙!”
“我知道你不想提到他,但你应该给无敌一个圆满的答复!”法王突然提高了声音。“我希望你能在无敌临死之前让他知道父亲的下落,也算是尽你最后的一点仁慈吧!不然,无敌死不瞑目!”
“这……”紫麝显然犹豫了。“司空玄……”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多么希望从紫麝的嘴里听到父亲的下落,哪怕他不在人间了,我也想知道他的尸骨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妹妹,既然他们想知道,就说给他们也无妨。”银麝冷冷地说。“现在他们已经是砧上的肉,只有任我们宰割了,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银麝的话让我心中一惊。
是啊,现在,风神婆婆已被她们气得昏死在地上,而我的神杖也失去了它曾经的威力,法王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如果紫麝和银麝要向我们发难,我相信要不了多少工夫,我和玻璃公主就只有葬身在这茫茫沙漠中了!
“姐姐,你让我说,我就说了吧!”紫麝咬咬牙说。“司空玄,这个该死的家伙,虽然我恨他,但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我还不会想到要把他杀死……但是,但是他……现在……”
“胡说!是你害死了我爸爸!”我心中一直相信是紫麝把父亲害死了,现在见她找借口为自己辩护,心中压抑了很久的恶气一下子冒扬上来。“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妖孽,一定是你害死了我的父亲!一定是你害死了他!”
“哼!”紫麝冷笑一声。“你小娃娃懂个狗屁!你老子和你不一样,他与我无怨无仇,我没必要置他于死地!”
“我不信,我不信!”我狂叫道。“你既然不想杀他,可他为什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定是他发现了你的秘密,然后你恼羞成怒把他杀了,再把他毁尸灭迹……爸爸,你死得好惨啊……”
想起父亲从失踪到现在已经很久了,而我到死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心里不由涌起一种唇亡齿寒的悲伤,埋藏了很久的泪水再也忍受不住了,决堤似的涌了出来。
“无敌,不要哭,听她慢慢说来。”法王走到我面前,亲切地对我说。
我看了法王一眼,用手一抹眼角的泪珠,恨恨地盯着紫麝。
“好吧,既然谁也不相信我,我就实话实说了!”紫麝长叹一口气。“无敌,不,小王子!自从我来到这个家庭以后,司空玄对我一向是很好的。只是我怀揣一千五百年前的杀身之仇,一定要眼看着仇人的后代消失在自己眼前。所以,我们做了名义上的母子。我每时每刻都盼望着你死于非命,但你命大,一次一次地躲过了擦身而过的灾难……当你从医院回来后,我知道一千五百年的咒约之期将到,便不想再与你为难了,反正你早晚都逃不过一死的。后来,你和慕容侯老师去了夏令营,我想着自己毕竟和司空玄有过八年的夫妻之情,也不想让他卷在这场灾难中给毁了。于是,我就为他设置了一条理想的路子,让他去了一个安静且与世无争的地方。待我赴了这魔咒之灾后,就去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你把他送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大叫。“你把他送到地狱里去了!莎莎,不,紫麝!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你一定是把我父亲害了,然后编出这些谎言来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