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祈踏进望月楼,入眼便是一排排书架以及海量藏书。环顾一圈后,晏祈没多停留,提步走到左侧楼梯口,扶着栏杆往上面去。望月楼二楼,同样摆满书架,格局与一楼大同小异。再往上走,便是三楼。
三楼布置优雅,是书房与卧室的结合,晏祈上来后,死死盯着墙上的一幅画。画中,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眉眼间满是幸福。那男的是谁,晏祈不知道,但那女的,他如何也不会认错。
画中之人,正是沈霖、商乔,左下角落款:建丰五年,沈铭之。
须臾,晏祈收起心底惊讶,目光落在画像旁的一男一女身上。看清沈明裳容颜,晏祈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沈明裳眉眼间有商乔的影子,尤其那一双眸子,恍若一个模子里刻出的。晏祈脸上浮现哀痛之色,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却没那个勇气问出口。
宁王妃父母双亡,晏祈如何会不知道。
看晏祈表情,沈明裳知他猜到了真相,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悬在手上。玉佩通体碧绿,似透着光亮,呈玉兰花状,背面镌刻着一个“乔”字。寻找晏祈告示上的“乔”字,正是仿照这玉佩勾勒的。
“能让在下看看它吗?”晏祈盯着玉佩询问。
沈明裳将玉佩递给晏祈,“只要别摔了,随你怎么看都行,毕竟这是娘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晏祈伸手的动作一顿,眼底情绪涌动,却又狠狠压制着。晏祈医术再高明,也只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大夫,哪是在这皇城中长大的沈明裳和元诚的对手。他想隐藏的情绪,一丝不漏落入两人眼中,沈明裳忍不住心生愧疚。当然,仅仅是愧疚而已,元诚还等着九转碧落丹救命,她别无选择。
晏祈摩挲着玉佩,他找到乔姨了,却……他不知该不该将消息传给爷爷。晏祈被商允收养时,商乔已经失踪多时,在晏祈心里,商乔只是爷爷的女儿,他的乔姨。商乔之于晏祈,没那么重要,知道商乔已死,晏祈哀痛,也只是为商允哀痛。说到底,他在意的只是那个将他抚养成人的爷爷。
沈明裳约莫能猜到晏祈的想法,也不打扰他,就这样任他权衡轻重。相信以晏祈对外公的感情,不会让她失望。
不知过了多时,晏祈将玉佩还给沈明裳,问:“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晏祈干脆,沈明裳也不拖泥带水,直言道:“我要见外公,晏哥哥会帮小妹的,对不对?”
沈明裳俏皮的眨眨眼,一声“晏哥哥”,让晏祈清楚的意识的,眼前和乔姨有几分像的女子,不仅仅是宁王妃,还是乔姨的女儿、爷爷的外孙女,他没道理瞒着爷爷。这么多年,爷爷一直没放弃寻找乔姨,但一年年的,只怕爷爷心里也明白乔姨怕是不在了,只是固执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宁王妃的存在,或许能给爷爷带来新生。
“我会传信给爷爷。”晏祈说道。
不是疏离的“在下”,而是“我”,晏祈已然认下沈明裳这个妹妹。至于这里面会不会有阴谋,原谅晏祈暂时没心思考虑。晏祈没考虑,沈明裳却不想他们之间埋下怀疑的种子,主动解释,“晏哥哥可好奇王爷为何会知道你,甚至在不认识你之前,大张旗鼓寻找你?”
前世,沈明裳和晏祈就以兄妹相称,这会认起哥哥,沈明裳一点也不尴尬,大大方方的叫人。倒是晏祈,还没习惯突然多出一个妹妹,每每听到沈明裳叫哥哥,总有几分不自在。不自在归不自在,听完沈明裳的话,晏祈点点头,他想知道这其中原由。
在晏祈点头后,沈明裳朝晏祈福了一礼,在晏祈拒绝前堵住他的话,“这一礼,是小妹给晏哥哥的赔礼。晏哥哥一向不喜麻烦,我们却在晏哥哥不知道时将你拖入泥潭,这事是我们对不住晏哥哥。”
晏祈不是傻子,听这话约莫猜到什么,说道:“我要知道所有。”
“晏哥哥不妨给王爷把脉一番。”沈明裳说道。
元诚的身体情况,只从脉像上,根本查不出中毒,晏祈诊脉后直言道:“王爷的身体,撑不过五年,就算用珍品药材养着,也只是多活几年。”晏祈说完后,皱起眉头。
“那要是解毒了呢?”沈明裳在一旁说道。
“毒?”晏祈眯起眼睛,再次为元诚诊脉。
沈明裳解释,“无痕之毒,晏哥哥查不出来,很正常。”
听见“无痕”之名,晏祈瞬间瞪大眼睛。无痕为医痴所有,虽然后来毁了,但还是有文字记录。晏祈师承医痴,如何会不知道“无痕”。
“确定?”晏祈忍不住怀疑,无痕之毒,无痕无迹,任是医术高明的大夫,也发现不了什么,沈明裳是如何知道。
“自然是确定的,要不是王爷机缘巧合知道自己身中无痕,又怎会顺着这条线查到医痴,查到外公。如果不是查无痕之毒,我只怕至今不知娘亲身世。”沈明裳的话,半真半假。重生之事,无法对晏祈解释,但他们知道无痕,亦需要个理由。如今这般解释,最合情合理。
晏祈没有怀疑沈明裳的话,心底又有另一个疑惑,“什么人给他下毒的?”还是“无痕”这种让大夫查不出的毒。
这回,沈明裳没有回答他,而是元诚开口解释,“皇室中人,身不由己,晏公子进了宁王府,日后少不得麻烦缠身,元诚惭愧。”
“我明白了。”晏祈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大户人家里,兄弟间为了家产都会争得头破血流,更别说皇家了,那高高在上的帝位,更是用白骨血肉堆积的。
三人聊了许久,日头偏西时,晏祈已没有一开始的不自在。
元诚将晏祈安排在望月楼旁边的雪云轩中,让人好生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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