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芒不仅照亮了朱世珥识海,还从他的头部透射而出,映得石壁瑰丽莫名。【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光芒沿着朱世珥颈脖向下移动,到了脚部又再向上,往返数次,才慢慢消失。
一双带着几分迷惘和茫然的眼睛睁开了,醒来的朱世珥望着洞顶发了一阵呆,突然坐起。
他左瞧瞧,右看看,当发现倒在后侧,人已僵直的过云子时,吓得失声大叫,一骨碌滚到床下爬得远远的,壮起胆子回过头,小脸充满惊恐。
过云子面庞扭曲,早就死透了。待朱世珥望个清楚,不禁喃喃道:“怎么回事?难道……难道……”
他抬起两只小手,活像看见了两朵天底下最美丽的鲜花,目光痴痴的再也舍不得挪开。颤抖着站起来,对自己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又摸了一阵自己的脸,仍然不满足,解开腰带朝裤裆瞧上几眼,接着开始傻笑。
他忽地手舞足蹈,叫道:“复活了,我朱凡复活了。谢谢神仙,谢谢神仙!”
抬起那张原本很天真如今却老气横秋的脸,不无委屈地道:“神仙,您老就不能找个长得大点的吗?这小屁孩,我……小子恐怕又得熬上十几年,才有机会结束处男的岁月啊……”
虚空某处,那位神仙脸皮微微抽搐。
他不仅帮朱凡找了具资质上乘的躯体,为了让朱凡尽快适应新的身体,更耗费法力做了一番易筋洗骨、融炼神魂的功夫。没想到朱凡不知感恩戴德,脑子里转的这种龌龊念头。
一拂袖子,神仙了无踪影,以临走前的样子看,是决无可能再回来了。
朱凡兴奋劲过了之后,狐疑地望向死在床上的过云子,“这老头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石室的光线恒定不变,随着朱凡安静下来,却感到室内有种阴阴森森的气氛。
过云子的尸体像根木头横在床上,朱凡逼自己瞪眼望去,明知是个死人,仍然挪不开脚步靠近。
他呸了一声,自言自语:“有什么好怕的?我朱凡不也死过一次?”
石室的门虚掩着,去门边探头张望,甬道静悄悄的,看不见任何活动的东西。
他不敢乱走,挨着门角坐下,整理一下思绪。
在复活前的那一世,朱凡费了好大劲考上公务员,分配到宣传部门。规划自己的人生时,一向没什么宏图大志。混体制领工资娶个喜欢的女孩告别单身,悠哉游哉过完一辈子,是他所有梦想。
下乡途中一次车祸,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最后把他带到这里,一个陌生的世界。
至今为止,他对一切依然感到莫名其妙。
不就是车祸吗?不就是先被筛出车窗吗?不就是掉下山崖吗?死就死吧,人生自古谁无死,后面一样有人死。结果遇上神仙了,换具身体重生了。
这实在太离奇了。
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在作梦。
也许现实中自己成了病床上的木乃伊,此际所见所闻全是昏迷中的幻觉?
他不想求证,也不愿求证。
倘若这一切是假的,且由它假下去。否则,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可能极为残酷的现实。
他向来不是一个勇敢、坚毅的人,跟他的名字那样,平凡得很。
倘若这一切是真的呢?
父亲和母亲两张包含种种神情的脸,在他脑海不断呈现。有苛责、有埋怨、有唠叨……最终定格成充满关爱、期许、惦念……
荧石洁净清朗的光照下,朱凡捂住脸,泪珠自指缝间滑落。
许久,他捏紧小拳头,仰起头噙着泪水,“如果是梦,就让我在梦里回到父母身边去吧。如果不是梦……这个世界有神仙,能够穿梭宇宙。神仙说赐给我的戒指里面有部功法,我要努力修炼,争取早日回去,让他们……让他们有个神仙儿子,过上好日子……”
想起那枚戒指,朱凡立即跳起身,翻来找去,哪里有戒指的影子?
他深吸了口气,“冷静,冷静。神仙既然送给我了,一定是在身上。”
默默回忆神仙送出戒指的情景,灵魂深处似是受到什么触动,突然间眼前一黑,人似是挪到了别处,四周一片漆黑,但黑暗中分明看见一枚古拙幽冷的戒指,正悠悠然自转不息。
朱凡喜出望外,顾不得理会其他,先把这枚最要紧的戒指拿到手再说。
他刚心念一动,戒指宛若通灵般一下子出现在他的掌心。
直到此时,他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枚戒指。
戒指通体玄色,非金非铁,戒身暗哑无光,潜藏着一道道肉眼可辨的细小符纹,用手摸又平滑无比。顶部为底部的一倍多,流畅的弧线勾托出一个漩涡状戒面,中间有颗颜色更为深邃的半浮玄珠。整枚戒指浑然一体,层次分明,目光投注在戒面上,令人渐生受漩涡牵引的错觉。
把戒指戴上左手中指,朱凡心里终于踏实了,开始审视身处的环境。
把所有黑色颜料打翻,搅到胶着得有如凝固的一块,就是眼前所见的最好写照。
粘粘稠稠的黑暗,给人仿佛真实、仿佛虚幻的感觉,总之肯定不在原来的世界。
不会来到了地狱吧?朱凡故作惊怍地想。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对种种怪异多少有了些免役力,倒不是太恐慌。
黑暗里面唯一发着光的,反而是朱凡的身体。浑身上下白晃晃荧光淡淡,如同拼凑成人形的萤火虫。
他原以为荧光只附着于身体表面,待细细一看,荧光居然是由里而外发出的。倘若现在有人瞧见他这副模样,想必会吓死一大片,没死的多半惊叫“鬼啊”,拼命撒开脚丫子吧?
没等朱凡把苦中作乐的自嘲精神继续发扬,旁边游游荡荡地,绕过来一道磷磷发光的身影。
朱凡这次真的吓了一大跳。
在这种充满诡异的地方,一个人再怎么臆痒那叫自由,再多一个人在旁边窥伺,天晓得是福是祸。
那道身影白中泛绿,颜色要比朱凡深许多,呈现出的轮廓貌似是个长胡子老头。
朱凡瞪大眼,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
这老头的模样,不正是死在石床上那个?
难道自己真到了阴曹地府?
朱凡打了个冷战,勉强定下心神,学古代人抱拳作揖,“这位老丈,小子这厢有礼了。不知老丈从何而来,欲往何方?小子初临贵境,人地生疏,迷路至此,还望老丈指点。”
话说完了,他才意识到嘴里没有声音,每个音节泛起细小的波纹荡漾开去,也不知对方听不听得见。
那身影鼓起两只衰迈老眼,忽地嘎声道:“人地生疏,迷路至此?”
朱凡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放下心来,能交流就好。
他点头笑道:“不错,小子糊里糊涂地来到此处,正为如何出去犯愁。老丈若肯告知,小子立刻离去。”
肚子里嘀咕:“让你这只老鬼留下逍遥自在好了,哥很大方不跟你争。”
那身影盯着朱凡,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可能跌倒,仰天哈哈长笑,笑声碜人硌耳,透出一丝凄凉。
朱凡忍不住问:“老丈笑什么?”
暗里为自己壮胆:“想扮鬼吓唬哥?在这里大家一样是鬼,鬼还怕鬼?开玩笑!”
那身影笑得抽风也似,连连道:“好一个人地生疏,迷路至此,哈哈哈……”
过云子怎能不笑?自己千辛万苦,最终两手空空,徒然为他人做了嫁衣。面前这抢走朱世珥肉身的小子,竟然在已经属于他的识海里,跟自己说什么“人地生疏,迷路至此”,究竟自己是个笑话,抑或这小子是个笑话?
自发动夺舍那一刻起,过去子肉身便生机断绝,即便有机会返回,也不可能活转了。
而受那道神秘的金色光芒一照,他的魂体已经伤及根本,崩解过好不容易重新凝聚的魂魄,就连稍为忆及,隐隐又有四分五裂的感觉。
他委实难以想像,到底是何等境界的人物发出这一击,要抹杀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奇怪的是对方显然手下留情了,不然他早已从世上消失。
但以他目前的状况,日后即使识海主人有心找寻肉身助他再度夺舍,被击碎过本源的魂体也无法办到。要想不魂飞魄散,唯有一直留在识海里苟延残喘。
前提是识海主人非但不吞噬他进补,还乐意让他呆着。
如今朱凡的表现,却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希望。
过云子阴恻恻地道:“小子,你真不知身在何处?”
朱凡不傻,听出他语气不善,故作从容道:“要说完全不知,那是欺瞒老丈。”
下一句话却露了底,“只是不常来,路途不熟而已。”
过云子点头道:“此处一般人确实难以常来,一旦来了,也很难出去。”
朱凡不禁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过云子从头到脚审视朱凡,“老夫颇感疑惑,你区区一个凡人,何以能至此处?那枚戒指气息苍古凛冽,老夫亦无法靠近一观,你何以能轻易收取?你先为老夫解惑,老夫再为你一一解释。”
朱凡很老实的回答:“这是一位神仙送的。他老人家带我穿梭星空,来到此地,然后送给我这枚戒指。”
扯起了大旗,他补充道:“不久前我粗心大意弄丢了,找着找着,不知怎么的走到这个地方。”
过云子肃然起敬,“神仙?是何方高人,小哥可知晓?”
朱凡道:“那位神仙对我青眼有加,说我骨格清奇,天赋异秉,继承他老人家衣钵、振兴门派的重任,非我莫属。可能太爱才了,担心我过早暴露不利成长,于是让我暂时在附近隐居,他老人家会随时关注我的情况。老丈要问他老人家来历名讳,说出来怕吓你一跳,况且未经他老人家允许,还是不说好。”
过云子愈发敬畏,“小哥来历竟如此不凡,小老儿有眼无珠,差些当面错过。”
他突然扑地跪到朱凡脚下,抬头恳求,“小老儿一心向道,可惜始终无法得遇高人,聆听教诲,望小哥怜小老儿年迈,代为引荐。”
朱凡颇感意外:就随便胡诌几句,你老人家真信了?激动成这样。
他弯腰去扶过云子,宽和地道:“老丈快快请起,这样岂不是教小子折寿?原来老丈同为修道之人,也好,将来适当的时候,我跟他老人家提一提,以他老人家对我的钟爱,想必不会拒绝,老丈安心等……”
等什么尚未说出口,一件让他更感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过云子的嘴巴猛然撕裂开来,眨眼间变成口车轮一般的大洞,兜头兜脑朝他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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