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殇并没有去锦衣卫,这个时候去得勤了,反倒惹人非议。
皇帝方才的话说得何其清楚。什么叫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明里暗里都是向着楼止,却也有纵人一马的意思。
所以不管贺王说什么,做什么,云殇在诸大臣在天下人跟前,都只能是个平息兵戈之乱的功臣,是个有为的皇子。
只是……这种被施舍的怜悯,只配让他更加憎恶。纵丸役血。
“王爷,现下该如何?”回了王府,荒原上前一步。
云殇没有停驻脚步,快速进门,“清点伤亡人数。速速上报朝廷。”顿了顿,远远看着半敞开的房门,那里躺着待产静养的完颜梁。
御医说过,如今待产,必须时时刻刻小心。
完颜梁是有过出血前兆的,是故……
“孩子去了锦衣卫?”云殇挑眉。
荒原颔首,“是,如今指挥使寸步不离。锦衣卫内外重兵防守,只怕不好下手。”
“七绝丹的解药,锦衣卫搜到了吗?”云殇敛了眸光,深吸一口气。
闻言,荒原摇头,“不曾搜到。王爷的意思,这个孩子到底是要死还是要活?”
“自然是……”云殇温润的脸上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要活。不过。贺王只怕早就打定主意想让楼止承受丧子之痛,所以七绝丹的解药……只怕早已销毁。任楼止武功再好,至阳至刚的功夫,是解不开是至阳至刚的七绝丹之毒。”
“这么说,孩子死定了。”荒原蹙眉。
云殇缓步往前走,褪下外层的盔甲,“那就要看造化了,不过……也是楼止的罪有应得。生平杀戮太多,才会应有此报。”
荒原颔首,“是。”
“注意那边的动向,尤其是那个孩子。”云殇眸色微沉,“若孩子有救,他不交也得交!”
身后,荒原重重点头。“属下明白!”
事实上。诚然如云殇所料,沈均真的没有解药。所有的七绝丹解药,早在他准备下在孩子身上时,就已经全部销毁。为的,就是万一自己失败,连带着楼止的孩子,一起赴死。
刑狱大牢内,沈均身中楼止的蛊血,又被孤弋刺了一剑,此刻身上的伤口已经迅速溃烂得不成样子。身上皆是腐肉的气息,教人闻之作呕。
剧烈的瘙痒和疼痛,让沈均整个人呈现着厉鬼一般的鲜血淋漓。
只是……手脚被绑缚,任凭多疼多痒,都只能熬着,动弹不得。沈均尖锐而凄厉的嘶喊声,被阻隔在内,无碍于外。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委实是极好的。
只不过明日,楼止会给他一个体体面面的死法。
活着既然是个祸害,就不该久留,决不能留一线生机。所以沈均会被绑缚刑场,接受锦衣卫三百六十六道大刑里,最疯狂最惨绝人寰的刑法,鼠刑!
夜幕沉沉,搜遍了整个行宫,始终没有七绝丹的解药,甚至于……连最后的七绝丹都不剩。沈均,是真的绝了后路。
断了七绝丹,成人七日之内必定绝命,而孩子还那么小,大抵只能熬这几日。
站在院子里,楼止一语不发,无尘上头乳母正在哄着孩子。
“大人,现下该怎么办?”应无求说得很轻。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寻得不易,如今失而复得,难道又要得而复失?委实太残忍!值得庆幸的是,无论在孩子的生死抉择,还是宫变中的一念生死,未曾交由千寻去选。她已几经生死,如何还能承受?
这是楼止,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生也好死也罢,都不必她来承担。
可是,答应了会给她一个惊喜,如何能自食其言?
那是他的儿子,费了多少心血,才能带回来。
“御医怎么说?”楼止深吸一口气。
应无求摇着头,不语。
“访遍天下名医,也得给本座找出个人来!”楼止切齿,“孩子若是……别怪本座大开杀戒。”
闻言,应无求眸色一颤,随即跪身,“属下明白!”
蓦地,无尘上传来惊呼,伴随着奶娘的歇斯底里,“来人啊,抢孩子了……救命啊……小公子……啊……”
楼止霎时飞身,快如闪电。
房内,一片狼藉,显然是被强劲的掌力击中,乳母被人击倒在墙角,此刻正艰难的爬起,嘴角溢着血,足见对方下手的力道之重。
屋顶传来细碎的脚踩屋瓦之音,楼止骤然拂袖破顶而出。
屋瓦哗然碎落,发出震耳巨响。
底下锦衣卫纷纷涌现,能避开埋伏在南北镇抚司暗处的暗卫,这人的功夫绝对不可小觑。更有甚者……
早在楼止冲入房间的瞬间,他便已经感觉到了一股阴寒戾气。
熟悉而又令人惴惴不安……
所有的锦衣卫暗卫集体出动,楼止伫立屋顶,邃凤眸快速掠过周遭一切。蓦地,一道白影在前方一掠而过,速度之快绝不亚于楼止。
“是他?”唇线紧抿,楼止飞速追去。
应无求跃上房顶,却足足愣了半晌,那个身影分明是……手一挥,登时厉喝,“把人逼回院内。他手上有小公子,不许伤人!”
音落,暗卫随即呈包围之势将白衣人圈在其中,硬生生将对方逼回锦衣卫院中。
说时迟那时快,楼止纵身轻跃,一掌袭向白影。力道却极轻,生怕惊了孩子。便是这一招投鼠忌器,教对方骤然跃下屋顶,快速奔驰在回廊之间。
楼止稳稳落地,睨一眼抱着孩子缩成一团的白衣人,那披散蓬乱的发,遮去了原本的容脸。红袖轻拂,楼止抬手,示意所有人别轻举妄动。
下一刻,楼止华贵的金丝绣流云暗纹皂靴,一步一顿走向白衣人。
“大人?”应无求心惊,几欲上前。
楼止顿住脚步,睨了应无求一眼,眼底的光有一种枯木逢春的喜悦。昏黄的烛光摇曳,宛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长长的羽睫微垂,艳绝的唇终于勾勒出一丝邪魅的笑意,“谁都不许靠近!”
“大人小心,他是陌上无双。”应无求疾呼。
凤眸微抬,如玉的指尖轻轻捋过鬓间散发,楼止笑了笑,“来得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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