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并未在主卧之中多留,外头还有明帝秦太后等人,自然是不好怠慢的。。听得雕花木门被吱嘎一声阖上,俞蕴之将喜帕掀开一个边角,瞧着在主卧中伺候的丫鬟,白芍半夏辛夷等人都未在侧,想来是被宫中的嬷嬷带下去学规矩了。
半夏白芍这两个丫鬟是脾性软和的,不过辛夷功夫极好,且手段狠辣,也不会让她们二人吃了亏。
俞蕴之兀自抿了抿唇,开口说道。
“你们下去被浴水罢,将才劳累了一阵子,身子上粘了不少汗,着实难耐的紧。”
喜婆在一旁瞧着,将俞蕴之这不和规矩的言辞收入耳中,一时之间也有些为难。这大皇子妃乃是秦国公府的嫡女,万万不可怠慢了,但现下未曾以喜称挑开喜帕便径直沐浴,若是被安贵妃娘娘知晓了,恐怕会惹得那位不虞。
见着喜婆面上现出为难之色,俞蕴之心下颇有些不耐,面上却未曾表现出来,复又开口道。
“如今众人都聚在广阳殿正殿之中,差使丫鬟去备上浴水,本宫便在主卧之中沐浴,想必也不会有人发觉。”
俞蕴之虽说并非咄咄逼人的性子,但言辞之中透着些许冷意,让喜婆呐呐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推拒,只得冲着俞蕴之极为恭谨的福了福身子,方才带着主卧之中余下的两个宫人下去备水了。
喜婆离去之后,俞蕴之倒是自在的很,将喜帕一把甩在床榻之上,随即自床榻上站起身子,行至红木桌子前头,捻了一块儿藕粉桂花糖糕放入口中,香甜的滋味儿在唇齿间蔓延,到让俞蕴之舒坦的很。
喜婆的动作不慢,不多时便带着两个宫人提着不小的水桶入了主卧之中。浴桶摆放在白玉屏风后头,待宫人们调好水温之后,俞蕴之自己个儿将妆匣里头的玫瑰香露取了出来,混入浴水之中,方才褪了衣衫,逐步没入水中。
此刻虽说身子乏得很,但俞蕴之仍旧不敢在水中多待,毕竟先前楚尧不请自来的举动着实失礼的很,现下她便提防着这一点,省的再在楚尧这厮面前失了常态。
不过这一次俞蕴之可料错了,直到月上中天,雕花木门外头方才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此刻雕花木门被人推开,着了一身大红喜袍的楚尧缓步行入其中。楚尧原本便生的猿臂蜂腰,身量颀长,如今配上蜀锦的衣料,更是将此人的好身量尽数勾勒开来。再加之皇室子弟,相貌便没有差强人意的,只见这人鹰眸幽深,目光灼灼的望着俞蕴之,也不知到底是何想法。
不知是何缘故,俞蕴之陡然觉得有些坐立不安,视线被喜帕遮挡住,她只能听见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却瞧不见楚尧的身形。两手紧紧攥住袖襟儿,身上的嫁衣先前沐浴之后便已然穿戴妥当,无半分差错。饶是如此,俞蕴之却仿佛赤条条的立在堂前,被人肆意打量一般,着实难耐的很。
宫人恭谨的立在床头,喜婆手中端着一个红木托盘,其中放着一根约莫两尺左右的金杆儿,便是喜称了。楚尧一把握住喜称,不顾口吐吉言的喜婆,径直将盖在俞蕴之头上的喜帕挑开。
喜婆只见喜称一振,大红的喜帕便又落回了红木托盘上头,也未曾瞧清大皇子是如何动作的。
喜婆心头对大皇子升起了几分惧意,明明大皇子面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意,又为何如此?
“大皇子,皇子妃,您二人该行合卺礼了。”
话落,端着喜酒的宫人便上前一步,托盘中的鎏金五色汝窑壶当真精致非常,楚尧取了同色的酒盏,倒满了百里香之后,便递交到俞蕴之手中,随即自己又取了一杯。
原本俞蕴之还想着以小交杯与楚尧饮了合卺酒,却未曾想要一只灼热的手臂在她未开口之前,便已然绕到颈后,来了个大交杯。此刻俞蕴之整个人倚靠在楚尧怀中,且纤细的脖颈也被这人制住,勉强饮了合卺酒,却止不住的呛咳。
“此处不必留人伺候了,你们便先下去罢。”
听得大皇子如此开口,喜婆与宫人们自然是不敢违拗主子的吩咐,鱼贯而出,将雕花木门仔细阖上。等到主卧里头只剩下俞蕴之与楚尧二人之时,俞蕴之凤眸低垂,不敢与楚尧对视。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
此刻主卧之中燃着龙凤红烛,灯花儿一个接一个的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暖黄的灯火映射下,面前的小娘子容貌娇美,皮肉便仿佛冰雪一般,让人垂涎三尺,凤眸之中透出一丝媚态,楚尧忽然觉得身子有些燥热,压住心头的异样,抬手勾起俞蕴之的下颚,轻笑道。
“如今璞儿也成了大皇子妃,日后便要与本殿休戚与共,你可愿意?”
闻声,俞蕴之一瞬不瞬的望着楚尧,发觉这人虽说言辞轻佻,但眸中却并无半点玩笑之意。此番情景,让俞蕴之不由心头一紧,权衡利弊之后,方才微微颔首。
如今她已然入了广阳殿之中,成了大乾王朝的大皇子妃。若是楚尧这厮最后未曾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她这个原配嫡妻恐怕也落不得好,如此她除了站在楚尧身后,也并无旁的选择。
见着俞蕴之如此恭顺的模样,楚尧心头倒是满意的很,略有些粗粝的大掌不住摩挲着细致的下颚,等到雪白的皮肉现出红印子时,方才放手。
不知何时,俞蕴之胸前的系带被解开了,除了大红的外袍,同色的里衣之后,便只剩下纹绣鸳鸯的兜儿。雪白的肌理与大红锦缎交相辉映,再配上俞蕴之看成天姿国色的容貌。此番场景,即便是圣人瞧了,恐怕也经受不住。
此刻楚尧身为俞蕴之的夫君,自然是不会客气,辗转覆上嫣红的菱唇,将水做的人儿缓缓压倒在床榻之上,掌风一扫,烛火便熄了。
一夜无眠。
俞蕴之睁眼之时,只觉周身酸疼的紧,连动弹一下都有些难了,偏生今日还要给圣人皇后请安,自然是不好再耽搁下去。转眼一瞧,床榻外侧不知何时已然空了,手掌轻触一下,还带着些许余温,显然楚尧未曾起身几时。
强忍身上的难耐之感起身,俞蕴之直接将帕子取来,将带着点点斑痕的身子擦拭干净,等到她梳洗完毕之后,也顾不上用早膳,便向直接向外走去。将一出了主卧,俞蕴之便瞧见宫人们在外恭谨的候着,见着她之时,一齐福了福身子,道。
“奴婢给大皇子妃请安。”
“免礼。”
粗粗扫了一眼,此刻这广阳殿宫中约莫有二三十个宫人,婆子也足足有八个,倒也是够用的。
“殿下此刻在何处?”
俞蕴之将将开口问了一句,楚尧便从殿门外头缓步行入其中。今日他着了一件天青色的锦袍,墨发以玉冠梳起,更添了几分温润之意。
咬牙忍痛冲着楚尧福了福身子,俞蕴之觉得自己两腿不由自主的打颤儿,若是一会子给皇帝皇后见礼时生出事端,恐怕便徒添笑料了。楚尧兀自行至俞蕴之身畔,也未曾多言什么,倒是俞蕴之率先开口了。
“殿下,咱们现在是不是应当去未央宫之中请安了?”
听得俞蕴之所言,楚尧漫不经心的微微颔首,而后一把扯住了俞蕴之仿佛凝脂一般的皓腕,昂首阔步的往广阳殿外头走去。昨夜俞蕴之被折腾的厉害,此刻自然是有些受不住了,额间冷汗直冒,却也不好开口多言。
还是楚尧发觉不妥,冰冷的眸光落在俞蕴之苍白如纸的小脸儿上,道。
“若是身子不爽利,不必瞒着本殿。”
话落,楚尧行走的速度倒是慢了几分。俞蕴之发觉此点,只觉心头一阵妥帖。
未央宫离广阳殿并不很远,即便二人速度不快,将过辰时之际,已然到了未央宫宫门口。内侍入内通报一番,不多时便面带谄媚的笑意行了出来,将新婚夫妇给迎入未央宫正殿里。
入了正殿之时,俞蕴之便瞧见明帝与秦皇后一齐落座于主位之上。楚尧即便性子不讨明帝喜欢,到底也是长子,成婚乃是难得的喜事,明帝眉眼处也流露出几分笑意。落座在明帝身畔的秦皇后同样颊边带笑,只不过笑意未曾到达眼底。
明帝自然是极为看重楚尧的婚事的,先前派人查探过俞蕴之这个小娘子,听说也是个极为纯孝的。因此,明帝尚未见到俞蕴之,便对这个儿媳添了几分满意。
前世里,俞蕴之乃是堂堂太子妃,见着明帝的次数自然算不得少,所以此刻她并无半点惊惧之意,眉目处透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的意味儿,倒让明帝高看了这俞氏一眼。
秦国公府果真会教养子嗣,便连唯一的嫡出姑娘瞧着也是极好的,比一些小门小户出身的自然强上许多。
此刻俞蕴之与楚尧一起冲着主位端坐的二人行礼,开口道。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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