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俞蕴之在田庄之中用膳之时,楚尧已然将那枚写了五石散方子的蜡丸握在手中,以往在古籍之中,他也曾听过五石散的方子,只可惜一直未曾得见,原本还以为五石散的方子已然失传了,却不曾想被一个小娘子给拿了出来。。し0。
想起五石散的效用,倒是正合适明帝使用,毕竟明帝现下年岁不小,精力不比从前,心中对楚尧的忌惮也不由更深了一侧女。年老的帝王与年轻的太子,父子之间无论如何也会存了不少猜忌。如今楚尧并不心急,毕竟他已然坐到了太子之位,只消不生出旁的岔子,皇位只会传到他手中。
不过楚尧不急,不代表旁人能稳坐钓鱼台。三皇子楚卿早便生出了异心,只是苦于并无机会罢了,如今这五石散既然送到了楚尧面前,将这要博得圣心的机会让给他这好弟弟又如何?
思及此处,楚尧薄唇勾起一丝冷笑,皇子之中,只有楚卿有一争之力,待除掉楚卿之后,皇位便是他的了!届时登上了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便不必连自己的嫡妻都不住!每每想到俞蕴之被明帝送到感业寺之中,楚尧胸臆之间便翻涌出压抑不住的火气,若非为了大计,他也不必如此窝囊!
鹰眸中划过一丝寒光,楚尧拍了拍手,书房之中一道黑影闪身而出,正是他这太子培养的侍卫。
“老三手底下是有个名为张辽的幕僚罢?”
听得太子爷问话,那模样普通的暗卫微微颔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恭敬的开口答道:“张辽乃是咱们东宫的暗卫,先前其隐藏身份,混到三皇子手下,如今颇得重用。”
“如此的话,你便将五石散的方子交给张辽,让其献给楚卿,充作长生不老的丹方即可,得了此般神物儿,老三定然不会自己私藏,到了那时,便有好戏瞧了。”
这暗卫名为楚栋,能贴身跟随着楚尧,自然是极为忠心的,此刻忙应了一声,随即接过被抛入空中的字条,一闪身便出了东宫书房之中。
楚尧这厢动用了五石散,那厢俞蕴之埋在忠勇侯府的钉子,也终于现出了效用。先前辛夷寻了几个混子,在忠勇侯安璔出府喝花酒后,趁着夜色深沉,套上麻袋便是一顿教训,拳打脚踢好不痛快。
素日里这些混子日子过得极为艰难,心中对这些只顾自己享受的贪官愤恨至极,如此有机会教训侯爷,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其中一个混子还特地在安璔命根子上踹了一脚,如此一个年届四十的男子,命根子本就算是要害,此刻受了重伤,房事不利也是自然。
偏生夏怜儿先前得了俞蕴之的吩咐,对安璔用了虎狼之药,一开始安璔当真勇猛的很,夜夜笙歌。不出一月,便昏倒在床榻之上,再次醒来之后,那物件儿便再也不中用了。
身上的伤不算多重,但那话儿没了用处,之于安璔才是最大的打击。如今忠勇侯府能延续血脉的,便只有安非羽一个娃儿,偏生这娃儿方才四岁稚龄罢了,能否长大成人还做不得准,若是夭折了,他这一脉恐怕真要断子绝孙了!
正待安璔极为犯愁之际,身畔的侍妾夏怜儿忽然作呕不止,将大夫请入府中,居然查出了两个月的身孕,安璔自然是大喜过望,对夏怜儿好一通赏赐,说不清的金银玉石之物送到了夏怜儿所居的小院儿之中,便连滋补身子的药材,都是最好的。
安璔如此偏袒一个身份鄙贱的侍妾,忠勇侯夫人易氏哪里能忍?当面痛斥安璔宠妾灭妻不算,还狠狠地毒打了安非羽一顿。安非羽只不过是个四岁娃儿罢了,被易氏打的昏迷了整整三日,用了无数的汤药滋补,方才调养过来。
而此刻,夏怜儿自然是未曾有孕,只不过是为了除掉易氏这狠辣妇人,方才行出假孕之举。如今忠勇侯府的大小姐安轻红年岁也不算小了,其一直存了入主东宫的心思,俞蕴之身为太子妃,哪里容得下她?现下出手对付易氏,只是开始罢了。
夏怜儿不愧是出身勾栏之中的妓子,心机手段无一不缺,只是在晌午用了一碗雪蛤,回来之后肚腹便疼痛的紧,下身也不住的涌出血来,等到大夫来到忠勇侯府之中,夏怜儿肚腹之中的娃儿自然是保不住了。
如此,忠勇侯安璔自然是愠怒至极,仔细查探一番,发觉那碗雪蛤之中有分量不轻的红花,夏怜儿如今怀孕还不到三月,用了分量如此之中的红花,甭提留住肚腹之中的孩儿了,能保住性命便是运道!
忠勇侯府之中最最瞧不惯夏怜儿的,自然是忠勇侯夫人易氏。在知晓夏怜儿肚腹之中的孩子已然流掉之后,安璔再也受不住易氏了,不顾安贵妃的劝阻,请来族老,休离了易氏这个毒妇。
可怜易氏此次当真未曾对夏怜儿出手,不过这妇人先前行出的恶毒之举着实太多,所以即便再如何辩驳,安璔半个字都不会信。夫妻远近,也不知到底是谁人的错处。
易氏被休弃之后,其行出的恶毒之举,便再也隐瞒不住了。因着安贵妃的缘故,楚尧原本便对忠勇侯府存了几分厌恶,现下趁此机会,在暗中推波助澜,使得谣言愈演愈烈,连带着安轻红以及安姒锦的名声都尽数毁了。即便安轻红这小娘子出身不差,模样又生的出挑,恐怕也没有哪户人家胆敢娶一个心狠手辣的妇人过门儿,若是落了一个断子绝孙的下场,便是家门不幸了。
虽说早先安轻红便存了入东宫的心思,但如今名声毁的一分不剩,她便只剩下入东宫这一条路了。也亏得安贵妃是安轻红的亲姑母,又打算扶持母家,否则似这般声名狼藉的小娘子,定然是不会让其入家门的。
安轻红如今半点儿名声也无,再加之易氏被休弃,府中中馈也到了夏怜儿手中。夏怜儿原本便瞧不上安轻红高高在上的矜贵模样,现今手中握着掌家权之后,对姐妹二人的份例虽说不算克扣,但顶好的物什早便换了此等,自其中牟得的利益,着实不在少数。
京中生出的事端,俞蕴之并不如何清楚。原本她还以为能够在田庄之中过一段安生日子,带着辛夷先去河边小坐一会子时,见着面前出现了一道英挺的身影,这男子生的眉目俊朗,身上带着一股子儒雅的气度,着实是引人注目,当真也是让俞蕴之诧异的很。
出现在俞蕴之面前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本应当在京中的二皇子楚孟。虽说感业寺离京城并不很远,但驾马亦要一日功夫,楚孟为何要感到此处?
即便心中存了几分疑惑,俞蕴之面上仍是带了清浅的笑意。记得上一世她被乱棍打死之后,便是这位心地良善的二皇子帮她收殓的。如此,俞蕴之倒是相信楚孟对她并无恶意,只轻笑着开口问了一句:“不知二皇子为何来此?”
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娘子,楚孟心绪激荡的很,偏生碍于俞蕴之太子妃的身份,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僵硬地微微颔首,开口说道:“此处的风景极好,若是入画的话,想必定是一副佳作。”
此话俞蕴之半个字也不会相信,不过瞧着楚孟俊美面庞之上的窘迫之色,她倒也不欲为难这人,顺着楚孟的话头儿微微颔首,接口道:“如此还真是巧了,妾身能在田庄处遇见故人,真真欢喜的很。”
楚孟自然不会告知俞蕴之,他是因着对佳人念念不忘,方才违拗了母妃的心意,执意离开京城,行至俞蕴之落脚的地界儿。原本楚孟只想着远远看上这小娘子一眼便好,毕竟感业寺可不是男子得以随意出入的地界儿,若是损了俞蕴之的名声儿,恐怕即便身为太子妃,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待知晓俞蕴之离开感业寺,居于山脚的田庄之时,楚孟再也按捺不住忐忑的心境,急不可耐地便寻了过来。偏生碍于二者的身份,他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否则惹得俞蕴之这小娘子心生厌恶,反倒不美。
“如今京中如何了?”
倒是俞蕴之率先开口发问。听得这小娘子仿佛银铃一般悦耳的声音,楚孟耳根不由红了一下,轻咳一声,道:“京中倒也未曾生出旁的事端,只是兵部尚书收养了一个娃儿当成干孙,倒是新鲜事儿。”
听得此言,俞蕴之心头也不由一阵激荡,父亲收养的娃儿正是和安,也不知那孩子现下如何了。和安将将出世,便被抱到秦国公府之中,她身为母亲,却一眼也未曾瞧见自己的孩儿,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若是她见着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儿,哪里能眼睁睁的将他与自己分离?如此割舍不下,还不如不见和安,方才好过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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