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俞蕴之此时此刻还在狡辩,楚尧心下对其极为失望,颓然的闭了闭眼,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径直将俞蕴之给抵在墙角,鹰眸之中闪烁着火光,咬牙切齿的道:“朕疑心与你,你所作所为又对得起朕吗?若是你与献王真真无半点儿瓜葛,为何要行狸猫换太子一事!”
听得此言,俞蕴之心中猛然一震,凤眸瞪大,她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楚尧竟然清楚了和安的存在,这该如何是好?
“陛、陛下,您这是何意?臣妾不懂。=”
俞蕴之此刻面色称之为苍白如纸也不为过,因着太过惊慌,凤眸之中的泪珠儿也止住了,瞧着倒是极为可怜的模样,偏生楚尧恨极了俞蕴之这幅模样,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换子一事当真是细心筹谋,若非有人给朕递了消息,朕也不敢相信蕴之你竟会将自己亲生孩儿给送出宫去,既然如此的话,那小十一又是何人?”
楚尧此刻气的浑身不住的颤抖着,高大颀长的身躯中透出汹涌的怒火,让俞蕴之一时之间也不由胆寒,生怕楚尧因着她的缘故,对和安心生愤怨。
看来楚尧是将事情给尽数查明了,方才会如此愠怒,若是自己个儿再隐瞒,恐怕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思及此处,俞蕴之唇畔一挑,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她为了保全和安,筹谋了许久,却终究还是白费心力,落得一场空。
抿了抿唇,俞蕴之轻声道:“小十一是在外捡着的孩子,便是为了与和安替换的。”
见着俞蕴之承认此事,楚尧狠狠咬牙,原本钳制着俞蕴之下颚的手,此刻缓缓下滑,猛然扼住了前者细白的颈项。俞蕴之颇有些憋闷之感,连喘息都极为困难,小脸儿涨的通红,此刻她觉得自己好似濒死的鱼一般,即便再是挣扎,也毫无用处。
这一瞬,俞蕴之还以为楚尧会将她活活掐死。
见着面前小娘子涨红的面前逐渐变得青白,凤眸紧闭,不住挣扎的双手也不由有些发软,楚尧忽的极为惊慌,生怕俞蕴之便径直殒了命,赶忙松开手,俞蕴之身子径直软倒在地,两手攥着地上雪白的波斯长毛地毯,不住的呛咳着。
楚尧此刻呼吸有些急促,胸膛也不断起伏,便仿佛破旧的风箱一般。他现下觉得自己对俞蕴之的疼宠全然是一个笑话,若是这小娘子真真对他有半点儿情意,都不会产下楚孟的孩子!且为了保全那个孩子,竟然送去秦国公府教养,当真是煞费苦心。
此刻楚尧几欲被胸臆中弥漫的妒意淹没,他不敢再在关雎宫中多留,若是再待下去,他恐怕会忍不住亲手杀了俞蕴之。
颓然的闭了闭眼,楚尧袖襟一震,再也不看俞蕴之半眼,临离开寝殿之前,将缩在墙头不住颤抖的连顺给一把抓起,不顾后者的求饶声,径直拧断了连顺的颈子。若是留下这个内侍,今日之事定然会传扬出去,一个不贞的嫔妃,即便出身再高,也难以保命。
楚尧此刻对自己极为唾弃,明明俞蕴之将他弃如敝履,甚至都为楚孟产下一子,他还狠不下心处置于她,着实是不中用的。
疾步离开寝殿之中,俞蕴之现下神智也恢复了几分,微微抬眼儿,只瞧见了楚尧的袍脚。想起这厮先前的诘问,俞蕴之心头当真是颇为委屈,她与楚孟真真并无半点儿越矩之处,楚尧现下是将她当做那等不知廉耻的淫妇了吗?
如此一想,俞蕴之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落,银牙紧咬,俯在地毯上失声痛哭。
辛夷在殿外候着,先前瞧见圣人怒火充盈的离开了关雎宫寝殿,心头不由一紧,生怕主子惹怒了圣人。赶忙冲进关雎宫之中,辛夷在雕花木门处一瞧,便发觉软倒在地死不瞑目的连顺。眉头蹙紧,待听得隐隐的哭声之后,辛夷这才发觉俯在地上泣泪的俞蕴之。
“主子!”
惊呼一声,辛夷疾步上前,搀着俞蕴之的手臂,欲要将其自地毯上扶起,辛夷力道不小,也没费多少功夫便将俞蕴之扶到床榻之上,定睛一看,便发觉俞蕴之原本仿佛白玉雕琢一般的颈项,此刻居然现出一道极为明显的青紫淤痕,瞧着那痕迹,定然是有人死死钳住主子的颈项,方才如此。
想到将才自寝殿之中离开的圣人,辛夷瞳仁微缩,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圣人竟会如此对待主子。
“主子,到底是怎的回事?您这伤可是圣人所致?”
听得辛夷问话,俞蕴之心头更是难耐,只慌乱的点了点头,不住的抽噎着。自小到大,她都未曾受过如此污蔑,若是安太后那等狠辣妇人对她出手,俞蕴之也不会如此委屈。但此刻对她生了疑心的,是楚尧。
俞蕴之心下难受的很,也未曾开口,只是默默泣泪。辛夷在一旁瞧着,心下也极为忧虑,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俞蕴之渐渐止了泪,凤眸红肿,便仿佛核桃一般,即便如此,都掩不住俞蕴之面上的冷意。
楚尧疑心她与楚孟有私,且瞧着这人的模样,连和安的身份都连带着生了疑心。思及此处,俞蕴之面上便不由现出讽笑,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楚尧从未信任过她,眼下不过只是小人在从中挑唆罢了,他根本不听自己的解释,便定了她的罪。
取出袖笼之中的锦帕,俞蕴之缓缓拭泪,因着先前哭了许久,喉间也不由有些肿痛。眉头微蹙,沙哑的开口说道:“连顺这厮可死透了罢?”
俞蕴之也并非蠢笨之人,连顺前脚将将把楚孟坠马一事吐口,楚尧后脚便踏入了关雎宫寝殿之中,其中猫腻自是分明。
闻声,辛夷瞧着雕花木门处瞥了一眼,发觉连顺面上泛着青白之色,自然是早就断了生气。
“主子放心,连顺这厮已然去了,想来是圣人亲自将其解决的。”
俞蕴之微微一怔,手中握着的锦帕不由紧了紧,开口问道:“献王坠马一事,你可知情?”
听得主子提及献王,辛夷面上现出一丝尴尬之色,颔首答道:“献王是正午时分坠的马,且因着坠马时被马踩伤了,好似伤着了要害,据太医所言,好似再也不能人道了。”
俞蕴之不由悚然,楚孟即便醉心于书画之中,君子六艺皆是不差的,平白无故怎会坠马?难不成是有人陷害于他?不过楚孟又并非汲汲营营的性子,素来不喜钻营,谁人会如此心狠手辣,对楚孟出手?
“可是有人对献王出手?”
辛夷微微颔首,答道:“献王将将昏迷过去,齐太妃便动了真怒,毕竟献王是齐太妃独子,若是再也不能人道的话,子嗣上便艰难了。因此,此事定然不会善了,事情未曾耽搁下去,齐太妃便派人探查,言道是那匹汗血宝马被人动了手脚,方才如此,可是谁人能在王爷坐骑上动手脚?”
俞蕴之此刻也不由蹙眉,辛夷所言极是,王爷的坐骑都有专人看管,若是被人动了手脚,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齐太妃可查探出是何人出手的?”
俞蕴之总觉得献王坠马与楚尧发难一事有所关联,不过到底是谁人谋划此事的?那人居然还知晓献王对她的情谊,且毫不犹豫的便动了手,想来在宫中的根基也是不弱,方才能一环扣一环,将她拖入陷阱之中。
“奴婢也不清楚,琼沅宫那处素来有些神秘,今日之事除了太医那处透出了点儿消息,琼沅宫的宫人们一个个嘴严的很,半点儿风声都未曾打听到,奴婢也不知齐太妃此刻是否查探出了结果。”
俞蕴之也清楚齐太妃是个心思缜密的,能在禁宫之中安安生生待上二十余年,且将唯一的独子安安生生拉扯大,齐太妃若说是个没手段的,俞蕴之自然不信。
微微抬起手,俞蕴之揉了揉眼,只觉得眼眶不住发热,真真难耐的很。
“取出凝翠膏罢,眼睛这处难耐的厉害,涂上凝翠膏之后,想必要不了几时便会消肿了。”
听得俞蕴之的吩咐,辛夷应了一声,在红木柜子上头的小匣之中,翻出了一个青花瓷盒儿,瞧着便好似胭脂盒儿一般,打开瓷盒儿,辛夷望着其中淡绿色的药膏,放在鼻尖嗅了嗅,发觉并无异样之处,这才径直上前。
俞蕴之抬手欲要接过凝翠膏,却听得辛夷开口道:“主子您闭上眼,奴婢帮您上药罢。”
闻声,俞蕴之也未曾多言,只径直阖上凤眸。此刻辛夷抬手蘸了一点儿淡绿色的药膏,瞧见主子红肿仿佛桃核儿一般的双眸,心下真真颇为难耐,仔细为俞蕴之涂好凝翠膏之后,辛夷这才轻声道:“主子,可以睁眼了。”
涂过凝翠膏的地界儿一阵冰凉,将先前那股子淡淡的刺痛尽数摒退,倒让俞蕴之心头不由舒坦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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