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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死守常州(1 / 1)

()清晨,江南的水雾刚刚散去,城外响起隆隆战鼓声,吴越军攻城。

城东南最高处的钟鼓楼,武卫将军等几名武将居高临下观战,十余名校尉在一旁等候传令,随时调动城内兵马。

“轰!”数辆冲车和楼车从东门发起了第一波攻击,稍远处,搭好的投石车响起阵阵机括声,巨大的石块呼啸而来,重重砸在城墙上,隆然震响,又翻滚着弹出,夹着人体碎裂血浆渲抹在青色的城砖上。城中的投石机也随之反击,向攻城队列抛落下成片石雨,砸中者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城头飞出一阵箭雨,射向几辆逼近的攻城楼车,中箭者与石块一同倒地,楼车蒙皮后的箭手对城头放箭还击。地面进攻的兵丁拼力放下壕桥,冒着箭雨强渡过护城河,将云梯成攻地搭在了城垛上。楼车驰到城墙外停住,扎扎声中放下了双排搭梯,全副轻甲的战士从挡箭板后冲向城头。

“杀啊!”喊杀声大作,又有数架云梯趁箭雨稍歇,在城下展开,并迅速升起副梯勾住外墙,更多的吴越兵攀梯附上,战事推升至白热化。武卫将军浓眉倒锁,指着东门外二处楼车道:“此处兵势最旺,派百人顶上。”一旁的校尉应声走出,带领百人小队支援防线。

吴越进攻方向为东门和北门,南门要过运河,调度不便,所以和西门的防守一样,吴越只派了二千人围城牵制,纵是如此,守城方的压力也是极大,东门和北门各有万人攻城。

燕王的密命是守住常州,柴克宏没有理会吴越的城外挑战,战争直接进了了城防战。

常州城防经年加固,城体格局与无锡小城不同。门楼主体分二屋,楼下为厅,楼顶加固牛皮棚,以抗流石。二楼布有一台双连床弩,床弩需十二人同时操作,一次发射可达百余支箭,用来杀伤撞门的敌军。门楼百步外左右各有一岗楼,用青钢石搭就,十分坚固,能抵抗上百斤重石轰击,楼内下通城墙藏兵库。

藏兵库是城墙内的主要防御措施之一,设计在城墙上方,离外墙有厚达一米的城砖庇护,可避石雨等类重物袭击,外墙一侧开有数十小孔,容纳一张轻型弩弓发射,也可用伸出叉竿推倒攻城梯具。除了协助功击,藏兵库还兼作守城者的休息场所。

柴克宏在东门和北门各布下十台双梢抛石机,十人一队操作,一次抛石百余斤,杀伤力极大,与城墙上十余台双层床弩联成一道防守的攻击面。对应唐军防守,吴越军也有数辆重型抛车在后方支援,抛梢达七只之多,只要城头吴越军攻势受阻溃退,立刻便有大量飞石前来报复,双方均是死伤惨重。

绞杀战中双方动用重型防守攻击器械,战况异常激烈,城头箭石横飞,民夫在间隙里搬石装机,以供守城唐兵投掷。攻城战持续了一个时辰,吴越军仍未能攻上城头,军营号旗摇动,召唤吴越兵退回休整。

守方也松懈下来,稍憩片刻,柴克宏询问左右众人:“你们可见着宁学士。”

一旁的校尉禀道:“我已经吩咐下去,只要看到宁大人的人影,就要接他入城。”昨夜宁采臣单人出城,众人只以为是追寻妖风的源头去,不想一夜未归,现四面是敌,想要回城并非易事。

“呵呵,他要是回城,定是踏剑而来,大家不用着急。”妖风入城,伤及无辜百姓,几名城中的大夫用清毒药救治中术者,前后详细经过有校尉禀报过,柴克宏心里担忧,脸上却不露半点神色。

一名校尉走上钟鼓楼:“报告将军,刚才一战,我方兵士死者一百四十余人,民夫五十三人,伤者上千,另有三处床弩完全毁坏。”吴越方的攻击异常猛烈,唐军损失严重。

“传令下去,死者好生抚恤,不得怠慢。”柴克宏慎容说完,暗叹一气,抬头远望吴越旌旗十里,额头隐隐生出几丝愁纹。强敌北周渡江攻唐,吴越从南夹击,唐国形势是前所未有的危急,朝庭内派系纷争,往日不思进取,以至今日无兵可援。

“大人,你看!”一名校官指着吴越营中推出的巨型车辆,打断了他的沉思。

柴克宏看了一眼,也是一惊:“好大的冲车!”

吴越营的技师专为攻克常州特制的攻城冲车,高二丈,长近十丈,前端是包铁的擂木,后接蒙皮罩棚,四轮裹铁,防火性强,且一次可容百余人推车,对城门的破坏极大。

“上火油!”吴越摆出了冲车,意味攻城战即将进入**。柴克宏吩咐众人备战,眉间愁云更密,这种等级的冲车,就算用火油浇上猛烧,也要一段时间才行,城门在冲车烧毁前能顶得住吗?

“呀!”吴越营中发出一声呐喊,巨型冲车碌碌冲来,第二轮攻势开始。

城门处巨响,“通!”城楼上的唐兵也是一震,纷纷将火把丢下去,引燃倒下的火油,“轰!!”数名引火的唐军被远处飞来的落石击中,吴越的冲车防护棚能抵百斤重物撞砸,后方的投石车毫不顾及,集中数架抛石车,对准城楼方向猛轰。

校尉放声骂道:“可恶!”城楼上的重型床弩根本对付不了这种冲车,城头唐兵完全是被打的局面,伤亡不计其数。

“点上一千骑兵,准备跟我去!”武卫将军忿然下令,此时只有逆袭,才能扭转局面。

“使不得,将军大人。”一旁的幕士提醒道,千人出城应战,岂不是落入虎口,要谨慎从事。

“不毁掉这辆冲车,城门危及!”柴克宏整备甲胃,令人到偏门待命,“大人快看!”有人垫足远眺,城外旗倒马嘶,武卫将军一怔,众人抢到楼前观望,吴越军的左翼阵营混乱,象是有什么事发生。

众人了望间,吴越青色的人潮豁然分开,一匹白马踏蹄如飞,分波劈浪地从吴越万军中穿过,剑气纵横,灿若银河。

“剑圣!”眼尖的唐兵迫不及待地喊了出来,众人皆是一怔,凝目望去,那白马上的男子丰神玉朗,身处万军环伺,仍是进退自如,弹指挥洒出片片如日光华,豪逸无双地越浪穿波而来。

“剑圣!宁剑圣,宁采臣!”远看一马白衣,越来越多的人跟喊了起来,唐军人气暴升,北门城头的唐军不顾零星乱石袭击,纷纷起身观望。

吴越营中号旗摇动,阵结连环,数百铁骑由东门中军驰出,直扑右翼,意欲拦住宁采臣。其中数骑骑术精湛,马蹄疾落轻烟,领先几百步先到了东门外侧,正抵住宁采臣的白马行进前方。

吴越骑兵将领刚刚勒转马身,面对驰来宁采臣,故作从容地喊道:“宁兄,不想如此快就见面了。”

“呵呵,真是有趣,崔翼兄这回真做了吴越将军啊。”宁采臣哈哈一笑,勒停座马。

脸上虽有尘灰附染,也难挡潮红涌现,崔翼打个哈哈,又道:“宁兄剑技过人,虽以一人之力敌我众军,但双拳难敌四掌,不如就此归我吴越,同依大周天子,自有荣华富贵,岂不比唐国一隅之地强上许多。”

蹄着如雷,数百吴越兵赶来,宁采臣左顾一眼,叱声道:“休要多言,我再不过去,就被你们围住了,哈,下次再聊吧。”话完扬剑挺马直进。

崔翼沉脸喝道:“我等各为王命,宁兄,得罪了!”举手一挥,身边几名族中高手掣刀拦上。

两骑相遇,“蓬!”族中一名高手尚末挥刀砍下,宁采臣的大阳剑画了一记半圆,速度突增了数倍,剑体平拍在此人肋下,能量送出,应声坠马。

“谢了!”崔翼一旁喊道,瞧见落地族人灰头土脸地爬起,已知宁采臣手下留情。

宁采臣含笑不语,大阳剑抖出二道剑花,分别迎上另二人刀招,“蓬蓬!”二声跌地响几乎同时响起,撞地的二人头晕眼花,仍感到方才一招不可思议,那男子的剑竟似守在刀招的空门处,等若自己送上门挨打一般。

崔翼脸色大变,他在一旁观战,竟未能瞧出宁采臣的剑路,二名族中高手竟似不知闪躲,直对宁采臣的长剑撞去。这种剑术已是三品剑术的极致,悟剑之术。能通此道者,对剑招已浸淫多年,初悟剑道门径,所见剑招莫不知其空门之处,破敌于先机。而宁采臣年级之轻,从未有所闻,竟能达到这种境界?

“宁兄好剑法,该崔某领教了。”崔翼催马迎上,不信方才所见事实。

“请!”宁采臣随手一指,剑尖荡处,竟是一招平淡无奇的直刺。

崔翼本是小心谨慎,以前几人莫名其妙的挫败,宁采臣发出的剑招应是奇妙无比,心里已预想几种套路应对,无一不是针对偏门外路的妙招。此刻宁采臣淡淡地一剑直刺,简单到了极处,崔翼偏偏生出无招可应之感,摸不清宁采臣这一剑究竟刺向何方。

小心为上,崔翼不求有功,先施出师门秘技,数百道剑影齐放,一朵万字莲花在胸前灿然绽出,剑芯处万剑濯濯,先将全身防护得水泄不通。

“好剑招!”宁采臣劲声赞道,大阳剑势不改,直入莲心深处。

量入莲花,剑刃割开的激旋气流急转不休,瓣瓣花影似幻似真,阳光下冷眩无比。看似暗藏杀机的朵朵莲瓣,散出的量能试探下,全是剑芒虚化,真正的剑刃就在莲心深处。

“叮叮当~”数声脆响,两马交错而过。

崔翼手心麻木,震得没有任何知觉,宁采臣方才一剑刺入,听似数响,其实连击了数十次之多,最后一响,胸前似受了一锤,此刻冲出来再低头细瞧,胸前铁甲上,二道浅痕一上一下成了个十字。宁采臣神剑锋利,削铁如泥,这二剑明显是手下留情,崔翼一时低头无语。

“公子!”族人冲上前连声叫道,崔翼深吸一气:“我没事。”

宁采臣扬声别道:“改日再见!”策马与追来的骑兵先锋撞在一起,“蓬嚓!”撒裂声和撞击声连声响起,数名吴越兵一触即飞,像飞筝般倒栽下去。

流云斩本是战场杀敌的剑路,宁采臣以意使剑,更见纵横合阐,剑光又眩,二名追近的吴越兵翻身落马,宁采臣逆流而过,“让他走!”崔翼在身后喝道,他知这群吴越兵中无一人是宁采臣之敌,可下令已晚,宁采臣朗笑在十数丈外响起:“谢了!”拦阻的十余人或倒或伤,阵形七零八落,余者皆是投以骇然眼神。

白马一骑而去,沿途无人可挡,一路接近了城外的攻城楼车,宁采臣一飞冲天:“大阳神剑!”手中剑光如电,幻出烈日般艳丽的花朵,“嚓—”长声裂响,楼车的主柱应声断成数段,庞然大物失去支撑,轰声倒下,楼上的箭手怪叫着在坠地前跳出楼车,变成了满地的滚葫芦。

城上城下俱惊于这一剑之威,唐兵人人眉飞色舞,吴越兵神情震憾。

“要命者速走!”挟余威前来,宁采臣一骑挡在城门前,面对百名推车手喝道。众人见他神威天降,杀到北门时,一路上吴越兵伏倒无数,早有数名民夫拔腿就跑,鸟群争散。“嚓嚓!”几道剑光闪过,吴越攻城利器被砍为几段,冲车蹋趴在门洞前。

脚尖一点冲车剩余的顶棚尖,宁采臣拔飞一丈高,力道快尽时剑尖又点城墙,借力顺利跃入常州城头。众唐兵一拥而上:“剑圣!剑圣!”喝声震天,远传数里之外。

城下,崔翼闻声霍然一震:剑圣!?难怪唐军如此称谓,此战输得心服口服!一念如此,脸上愧意淡然了许多。

吴越大营里,帅旗下观望的男子远望城头唐军欢呼雀跃,脸色顿阴,恨恨地咬下牙关,忿然击掌道:“传我令,发落石机!”号旗传令,“扎扎!”机括声连响,大群蝗石掠空击去。

城头欢声笑语,“有飞石!”一旁唐军望见吴越军中动作,高声发来警报,众人忙拥着宁采臣躲入城楼,落石如雷袭到。

“蓬蓬蓬~”头顶落雷不绝,众人一时无语。城楼以条石砌成,外罩木皮缓冲,能防百斤力撞。“夸!”雷石声中响起一声刺耳的震响,似从邻近传来。众人探首察看,城边一抛石机被飞越城头的巨石直接击中,机毁人亡,惨不忍睹,众唐兵恻然别首。

战事残酷,宁采臣瞧着城下惨景,心头那份荣耀顿时淡了许多,以一已之力,是无法抗衡战争机器的运行规律。

方才破围归城,众人远望他勇胜天人,一路冲过吴越军重阵,毁楼破车,如入无人之境。其实宁采臣已是油尽灯枯,强行掩饰,在众人面前不露半点声色。昨晚运功逼毒,虽将毒素清除,大阳力耗了小半。再从敌军中夺马冲阵,由北门杀至东门外,恶战近半个时辰,体力与大阳能均用尽极限,以至于近在咫尺的投石机群,明知危害极大,可再无余力去破坏。

城楼外侧有人喊:“武卫将军来了!”一群身着甲胄的战将从城梯上行来,柴克宏见宁采臣无恙归城,还击毁攻城大患,兴奋不难已,石雨方过,便踏上城楼。

“宁剑圣!!”柴克宏大喝一声,双手伸开,几步踏前搭在宁采臣肩上,眼里尽是称赞之色。

双掌搭下,竟有不能承受之感,棉衣内湿,武卫将军一惊,脸上现出一丝疑色,宁采臣微然点头:“大将军过誉了,以我一人之力,未能破全敌,心中有愧啊。”二人目光一接,柴克宏全然明白,哈哈大笑,引来众人注目:“宁大人谦虚了。常州城有宁大人此等剑圣高人相助,吴越军何堪一击!”后面一句,对众人环视而论,唐军有目共睹,皆感此语不虚。

“剑圣!剑圣!”众人齐声有感发出欢呼,将心头那点灰影驱遂一空。

“我们为宁大人庆功!”武卫将军高喊一声,众人皆是笑应,拥着宁采臣等人下了城楼。

进了将军府的后房,宁采臣差点支持不住,一夜滴水未进,恶战良久,坐在椅上便无力动弹。

武卫将军忙让人烧来小米粥,宁采臣连吃二碗,方觉有些气力恢复,叹了一声道:“大将军,这剑圣之名害苦了我。”

一旁的柴克宏微笑道:“呵,剑圣者自然是非常人所不能者,你为大唐立功,又怎是剑圣二字能表达透底,等此战结束,我在燕王前力保你守城头功。”

宁采臣苦笑一声,摇头道:“我为唐国中兴而来,岂是功名在眼。此战完结,定要与你在大茅峰痛饮百杯!以报你赐号之言。”

“好!一言为定!”武卫将军抚须大笑,有臣如此,何愁大唐不兴。

两人对笑一阵,柴克宏询问道:“你昨夜追寻妖风,可有结果?”

宁采臣摇摇头,述道:“那里是什么妖风,是吴越军在城外施毒,意欲毒倒城内唐兵,今日便可顺利攻下城池。”

柴克宏皱眉道:“哦,昨日无事,想必是你干扰了他们吧。”敌军放毒,实是头痛之举。

宁采臣笑了笑道:“已经无碍了,那施毒者只有吴越法师一人,与我大斗一场,受伤而遁,估计要休养一阵才能重上战场哩。”

眉意稍舒,柴克宏吁了一气,微露心中烦意:“这吴越军果然狡诈,这等行事也使得出,听闻此次是吴越王叔领兵,常州城志在必得,日后战事定然吃紧呀。”

说到战事,宁采臣触及思路:“燕王可有回信?”常州之战,另一半计划是由燕王突袭敌军,痛击敌肋害所在,才能奠定战局胜基。

柴克宏应声道:“今晨回的信鸽传信,燕王已绕过了横山,正在山间休整。”

宁采臣欣然举手索笔:“好,我要写封信过去,让燕王兵发武进。”

武卫将军奇声问道:“哦,大学士有何高见?”

“呵,古人兵法云:乱中取胜!”驱完体内毒素,天已大亮,宁采臣沿着丘陵区行进,好寻入城之路,却把吴越军的部署看了个清楚。吴越前方扎营,后方三里外的武进镇是吴越军挟赶来的民夫休息地,主要负责为吴越军运送石料挖沟砍木等杂事。这些民夫只管出力,打仗之事毫不相关,可相邻不远即是吴越军的粮仓和械库,如遇外敌,混乱必然发生,万名民夫满山乱跑,连吴越军也控制不住。

柴克宏立即响应道:“好!此处是吴越军的软肋!”他一听便知宁采臣欲以武进为突破点,制造人气恐慌,人心一乱,事非不明,正为唐军所趁。

宁采臣又指道:“如再次烧了粮仓,那吴越兵无再战之力。”建议同时放火烧粮,如交战不利唐军,吴越军也会因缺粮退兵。

武卫将军略一思考便道:“此法可行,我马上禀告燕王,后日午时可与吴越军一决胜负!”选择午时,吴越军后方民夫正在弄饭,因是被抓来攻城,大多是自备粮食,开饭时是毫无组织,也无人戒备。而前方攻城的士兵此时也累得差不多了,战力下降,无心他顾。

武卫将军已彻底明白了这个方案,宁采臣倦意顿生,拱手行了一记大礼道:“大将军就多劳吧,我现在腰酸腿软,急欲相见周公哩。”吃饱喝足,只想美美地睡一觉。

柴克宏哈哈大笑:“来人啊,给宁大人准备一张软床,让宁大人放心休息。”宁采臣呵呵一笑而去。

“咚咚!”战鼓再响,宁采臣惊醒过来,发现刚才竟在藏兵库的长椅上睡着了。

攻城战到了第三天,吴越军日夜攻城,宁采臣不眠不寐地坚守着,在城头反复激励众人,人累到了极处。

从孔洞向外望了一眼,阳光似刃,刺入眼内,城外刀光如海,吴越军势憾山而来。

攻城战再度惨烈展开,机括声骤然响过,成片的石雨准确地砸在城墙上,逼得唐兵藏身垛后,任吴越军直抵城下。从城楼望去,数十架云梯同时升起,比第一次的阵势强大数倍,经过二天的打击,从了望楼的情报得知,城内的抛石车全数被吴越军击毁,城楼的弩弓也被投石车击垮一处,楼倒弩破,正是攻城良时。

再度攻城,吴越军没有出动笨重的楼车,全以轻便的云梯架城,三万精兵尽数出击,以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强攻常州。

唐兵从墙孔上射出的冷箭无法阻止潮水般的吴越兵,青色的人流呼啸着冲上了城头,杀声震天,每一个人都在竭力博杀,红着眼将刀枪砍入敌人的体内,城砖上血迹斑斑,随处可见断箭残刃,伏尸墙楼。

将军府内兵将来往不息,一人翻身下马,三步并二步跑入大厅:“大将军,东门告急!”此人刚刚说完,亦有一名唐兵紧接冲进来:“武卫将军,北门请求支援。”

柴克宏沉声喝道:“不要慌,马上派兵去。”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双眼挂满了红丝,吴越攻势日夜不断,众人皆疲累不堪。

“大将军,只有风字营五百人了。”调动的校尉低声禀道,城中应急的兵力已近极限。

“快去通知,坚持一会,援兵马上就到。”挥手让二名快探出去,柴克宏用力揉了揉眼,让校尉去传风字营人马。

待厅内只剩下几员武将,一名幕士小声道:“我军伤亡过半,确实难支啊。”

“我一生戎马,拒敌无数,今日常州危急,岂能由我断送!”武卫将军怒然斥退劝告者,转对众人大声喝道:“众位将士,正是我等为唐国用命时!”

一名唐兵连滚带爬地闯进来,神色惶恐之至:“东门外出现妖怪,大将军!”众人骇然。

传令校尉也适时回复:“风字营在门外候命!”

武卫将军脸色一正,大喝一声:“都随我来!”话完提刀上马,率先冲出,府内亲兵也倾巢出动。

“轰!”地震般巨响中,城头主楼倒塌,激起满天的尘灰,仅余的东门重型床弩也宣告完结,一把飞掷来的巨斧将城楼毁去。

城头唐兵四散而逃,那磨盘大的巨型战斧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武器,地面传来一阵阵颤动,高达数丈的牛妖迈步前来,行动间如一座山峰行进。

“凹噢!”牛头妖拾起战斧,仰天狂叫,凶性外露,连吴越兵也不敢随之左右,远离牛头妖数百步。

一声叱喝传来,“你这孽畜,又来撒野!”城头墙垛上,宁采臣持剑而立,长风猎猎,吹不去眉间的煞意。

牛头妖望见宁采臣,兽吼不已,忿然擂胸数下,提斧转身冲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轰!”裂石四溅,城头垛口顿时消失了一块,牛头妖一斧劈下,宁采臣身形轻灵,早已斜斜掠开三丈外。

战斧尚未拿起,宁采臣脚尖一点城垛,身形加速反荡回来,大阳剑剑意直锁牛头妖双眼,这一剑简单直接,毫无花哨,但气势凌历无匹,令旁观者生出惨烈懔骇之感。

牛头妖身处局中,更觉眉间热浪袭卷,剑未到已觉杀意凛然。

妖兽身形庞大,反应亦要慢上一线,宁采臣上次交手便知其弱点,以身形快捷来引诱破绽,牛头妖也知其短,战斧尽以短砍半劈为主,好随时收力回挡。只是仇人相见,兽性勃发,怒然一击反被宁采臣所趁。

兽吼震天,牛头妖猛地收腹蹬腿,右手抽回战斧横挡胸前,不顾一切地向后退。泥浪掀飞,牛头妖瞬间爆发出惊人的蛮力,地面蹬现出二道壕沟,牛头怪倒滚出十数丈外。

宁采臣飘然落在城头,讥嘲道:“往日瞧驴打滚,今日瞧牛打滚,真是希奇的很。”

那牛头怪听懂了人言,翻身爬起,双眼迸出红光,嘶声吼道:“我要—杀了你!”

拔腿冲向城头,牛头怪连劈三斧,这三斧颇有章法,转折如意,破绽无多,斧势笼罩了城头数丈范围。宁采臣不退反进,身形擦过斧风,一剑平拍在斧面上,借牛妖收斧之力弹升半空。剑芒倏涨,宁采臣突破斧面,放出换天般的红霞,向牛头妖面门洒去。

“当当!”数声剑击铁器,宁采臣剑招无功而返,牛头妖左手及时回防,手掌竟戴有一付铁套,将剑招全数接住,颇出意料之外。

宁采臣落地细看,那铁套成色尚新,打成时日不久,再观牛妖手中战斧,原先破损的一块已经补好,是有人针对牛头怪的弱项,加以针对性地补强。远攻时使用战斧,近处防守使用铁掌套,令人更难以对付。

牛头妖躲过宁采臣冒险奇袭来的一剑,兽吼声声,更加有持无恐,第一次被宁采臣打了个措不及手,第二次便用起新配法宝,果然灵验。

宁采臣暗中叫苦,却只能在斧风中游走,伺机施出杀手。

武卫将军领千名新军赶到城门外,瞧见城头恶战,皆是鸦雀无声,静待结果。

牛妖一手持斧,一手护胸,虽攻击的力道减半,但对付单人已经足够,且斧势变化也多了许多。而宁采臣以身形灵活为优势,时起时落,左右穿行,尽力在牛妖攻势中寻找破绽。

“竦!”斧风擦啸而来,宁采臣刻不容缓地躲闪过去,牛头妖斧落如横山倒影,已将宁采臣逼到内侧城墙处,一斧劈下,宁采臣无路可退,只得向前闪躲。牛头妖突地现出狞笑,左手猛地向前拍下,掌风所及,纵使铁骨之人也是难逃绝命。

白影突地拉长,瞬间极高的加速度在牛眼中只留下一道残影,牛眼倏地瞪圆,恐慌之下吸气收腹暴退。

为时已晚,几道血珠抛洒天际,大阳剑在牛妖胸前连划三剑,皆是皮开见骨,痛得牛妖惨吼声声。宁采臣以弱示敌,突然发力,终奏大功。

牛头妖疾退后数十丈,才停下来查看伤势,嘴里忍不住呜呜地叫着,宁采臣痛声骂道:“孽畜就是孽畜,始终斗不过人,你当初不做人,偏要去做妖!”牛头妖是人牛合体,除了智力倒退损失外,换来力量与体型强大数十倍。

“那就让你看看孽畜的历害!”有人在远处冷冷地接上宁采臣的话语。

宁采臣凝目望去,那身绣金缕银的道袍依旧抢眼,二名健夫扛着一顶兜底软轿内,坐着神色恶毒的炼金法师,话音中气不足,一番话说完,还咳了几声,是被宁采臣刺伤了一剑,伤及了肺腑。

“哈哈!你有什么资格可以说,不一样是我手下败将么!”宁采臣大声嘲笑,狂态频出,让周边兵将都可以听见,好齐声哄笑。那炼金法师脸色又青又白,偏不能大声反驳,气得血气不住地上涌,触动伤势,连咳几声才喘过气来。

炼金法师受创休息了二日,才等到师门调来的法兽,立刻带伤上阵,以补前日事败之过。此时旁观众人嘲笑声声入耳,炼金法师更是恼怒,阴沉着脸,闭上眼默念了几句,再睁眼低叱一声:“起!”手中射出一道金光,直飞数十丈,刺入了牛头怪脑后。牛头怪双眼一翻,全是眼白,“唔!”眸仁再现时,已是转为深红色,模样妖异无比。

“杀!”炼金法师挺身指道,两眼的恨意浓浓地射向宁采臣。

地面震响,“隆隆!”牛头妖摇晃了几步,立定身形后,认准方向,对宁采臣大步踏来。宁采臣瞧着牛头妖一步步接近,感到这一次气氛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来不同之处。

“竦!”一斧劈下!

斧刃如墨,风寒劲急,杀意迎面击来。

宁采臣扭身闪错,“蓬!”城头乱石蔽日,气流穿空,好强的气势。

红光一闪,宁采臣抢身一剑刺去,牛头妖闷哼一声,牛臂弯拧,斧刃应手翻转,“当!”正撞在大阳剑上,人影立时撞飞二丈外,宁采臣连道不好,牛妖气力本来就是惊人,刚才一击中,竟然还带有一丝阴寒的之气,将大阳剑芒化去不少,此消彼涨,这一击宁采臣反吃了暗亏。

牛头怪一击得手,斧势如劈山断流般迅猛无匹,任何阻挡的物件也无法逃过力劈下立分为两半的命运,城头石屑激射如雨,宁采臣连退几步。牛头怪越战越凶,战斧挥舞间渐渐凝聚了一层黑气,随着牛头怪暴戾地发泄,戾气似活物般地伸缩成长,如附着的妖魔舞动,欲将人吞食。

煞气!

宁采臣一剑刺在战斧上,顿感寒意上升了数个级别,连剑芒也暗淡不少,心随意动,借力倒飞十数丈,飘站在东城楼前。望着牛头妖手中那团黑蛇乱舞的戾气,不禁一阵凉意袭上身来。

煞气由战斧内不断散出,感应到周围牛头妖产生的戾气,哧哧地转化成大团大团的黑烟,不一会,便将牛头妖整个身体全都罩下,“凹~”只听牛头妖在浓烟中凄历的吼叫,令人胆战心寒,均感一件不可预知的事正在发生。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牛头妖周身十丈内黑烟缭绕,乌气弥漫,只余二点吸魂般的红光从黑雾中时闪时灭地射出,活脱脱一幅地狱魔神现世景象。

城内城外的众人瞧见牛妖变形后的恐怖模样,均是脸如土色,全身毛骨悚然,此时此刻,交战的双方自发地停手不战,就连近在咫尺的敌手也无心关注。

城里城外,皆被这旷世一战夺去目光。

白衣如雪,剑气如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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