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匠感到遗憾的事情,自然仍然是和自己的婆娘有关。
这也很正常,编织匠对自己说,婆娘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所以他的快乐来自于她,他的不快乐,也是来自于她,他的遗憾,仍然是少不了她的存在。
这样挺好的,如此才能真的显出婆娘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性,也真的能够时时提醒他,珍惜自己的婆娘,多点心思去时时关心她。
想来想去都纳闷不已的编织匠,实在憋不住,在一次云雨之后,和自己的婆娘谈到了这件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
“嗳,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呀。”
“什么事不对劲?”
“你看,我们的儿子转眼都会下地走路了,连话也说得越来越清楚,怎么你的肚子,还是一直不见有新动静呢?”
婆娘懒懒地在床上摆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并没有理睬编织匠的询问。
执着的编织匠可不会就此放弃,又把同样的问题换个方式重新说了一次。
“我感觉自己晚上种地从来也没有偷懒过,力也出了,心也用了,该撒的种子也洒了不少,怎么一粒也没有见到发芽的呢?”
“你问我,我问谁呢?”
“要不,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检查?”
“要去你自己去,我的地好着呢,谁知道是不是你的种子有问题?”
“怎么可能,我的种子好着呢,你看我们的儿子,不是种子下地后,并没有多久,就顺利地有动静了吗?”
“以前好,也不能保证一直好,话说得那么肯定,你又不是医生,就算你是医生,也有看错的时候呢。”
“好好好,我的种子可能有问题,那你的地为什么就不会出问题呢?”
“还用说,你又不是没种过地,种了那么多地,你见过有问题的地多,还是有问题的种子多?”
被婆娘这么一说,编织匠心里还真是敲起了小鼓,婆娘说的有道理,何曾见过坏过的地,他伺弄了这么久的庄稼,虽然现在更多的时间都在做编织,但不管是种地的事儿,还是种地的道理,他显然都仍然是一清二楚的。
这事儿慢慢成了编织匠的一块心病,可是他种地在行,编织也在行,如果是他身体里面的种子出了问题,却完全是一筹莫展,不知道从何下手,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自己的种子出了问题,也不知道假如不幸如此的话,他又该做些什么。
庄稼的事儿,种子不行了,那就需要换种子,没别的办法,以往的种庄稼经验告诉他,确实有些种子,因为保存不当,而无法使用,凭他的经验,就能察看到种子出了问题,若是有人还不信邪,勉强种到地里,指定全然发不了芽,只能成为肥料。
种庄稼可以换种子,可是婆娘的肚子没动静,怎么换种子?难不成要找一个种子没有问题的男人过来帮他播种?
想到这里,编织匠生生打了一个寒战,不行,这招绝对不行,连门都没有,他情愿婆娘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下去,也绝不会找人来替他帮这个忙。
再说他已经有一个儿子,真的婆娘生不出个什么屁来的话,也并没有什么打紧,后继有人,膝下不空虚,他何必还奢求什么多子多福?
宽心可以这样宽心,但思来想去,编织匠还是想着如果能够多一个孩子,那还是好得无比的一件事。
被“种子”问题反反复复折磨得快要疯掉的编织匠,开始了艰难的自救之路。
趁一次婆娘去娘家的时候,编织匠一个人躺在床上,扒光自己,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身下的小兄弟。
左看右看,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异常,小兄弟时时刻刻都陪伴在他的身边,若是真有什么异常的话,不消说去看,单凭感觉也应该早就能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编织匠不放心,对自己的小兄弟施展进一步的检查,一点点捏了一遍,连小兄弟的两个跟班,也没有放过。
让编织匠哭笑不得的是,因为考虑检查更彻底,也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如此仔细地和小兄弟互动过,没轻没重的狂捏,让他中途差点因为疼痛跳起来。
好在一轮检查下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编织匠,总算是可以略微放了些心。
编织匠躺在床上,心里继续想着婆娘一直没能再怀了孩子的事儿,想来想去,仍是理不出个头绪。
假如自己是正常的话,再加上婆娘说她也没问题,那为什么婆娘还是一直怀不上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完全没道理啊,从他和婆娘能够顺利生出儿子来看,应该他,还有他的婆娘,都是正正常常的,否则儿子根本不可能生出来。
以前正常,按说现在没有理由突然变得不正常。
不行,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不能再这么没头没脑的等下去,且不说这样一直等下去,何时是个头,就算他可以当没事人一样,心平气和地等下去,他的婆娘能等吗?
编织匠可是听人说过,女人过了一定的岁数,再怀孩子是有危险的。
如果他真的爱自己婆娘的话,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婆娘,有这种危险呢?
早点让婆娘怀上孩子,再生一个,如果是个女孩,那自然是极好的,他就可以儿女双全,再不羡慕别人;而如果是个男孩子,那也没什么,家有双子,也是好处多多的嘛。
编织匠已经计划着,有了两个孩子后,就不再生下去,安心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就是此后他人生最大的梦想了。
婆娘再不用受生产之苦,自己也再不用担心她因为年龄高而有的生育风险,这样的安排,才是最好的安排。
是的,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来改变这种现状,假如他努力了,最终结果还是不能生,那也可以说已经尽力,了无遗憾。
若是什么都不做,而后来被告知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机会,那不是会徒增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