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这么早来这里,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汐月问。
“汐月,你昨夜哭过了吧。干娘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干娘是过来人,知道孩子们的心思,你和尔青本来是一对,无奈这造化弄人,干娘当初把你接进府中,就是想过些日子,缓一缓,然后顺理成章地让你做尔青的二夫人,干娘万万没想到干娘这一举动差点就把你的命送掉!干娘哪会知道公主是这样一个不开眼的主儿。”白洛云说着有些心痛。
什么。和尔青是一对。原来夫人一直以为尔青和我是一对啊,该怎么和夫人解释呢。解释说自己和尔青是兄妹之情,自己本该和太子是一对。那似乎三言两语也不好解释,而且有些事情越解释就越糊涂。
汐月索性放弃了解释,默默听白洛云说着。
“干娘知道你不能和尔青在一起,很痛心,干娘也是,因为干娘也喜欢你,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可是今生你无缘做葛家的儿媳了,那天那么危急的时刻,燕王挺身而出救了你,干娘不知道你和这个燕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但是现在什么都由不得我们了,事情已然发展成这个样子,今天,燕王就要亲自来下聘了。”
“干娘,其实我和燕王也只是……”汐月想和白洛云说,她和燕王只是萍水相逢,并不熟,而且她也实在不想嫁给他。
可白洛云没等汐月把话说完,“孩子,干娘知道,燕王能把那么贵重的随身之物给你,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可见并不一般,我问过将军了,将军说这个燕王虽然三十有二了,年龄是比你大了十几岁,但是人还是可以的,风流倜傥,智勇双全,你跟了他自然是错不了的。”话已至此,汐月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白洛云也是赞同自己嫁给眼燕王的。
“干娘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事情既然走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回头路了。你把尔青忘掉,重新开始,好吗。”白洛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实在难受,可是汐月必须离开将军府,不然自己十七年前所犯的错,迟早会大白天下,到时候,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让自己的亲身女儿忍痛离开实在是无奈之举。
“一切随将军和夫人安排吧。”汐月知道他们有他们的难处,更何况自己和公主的事情已经闹到那个地步,自己如若继续在将军府的话,谁也不好做人,而且对于尔青来说,自己还是走了的好,这样才能断了尔青的念想,让他好好和公主过日子。
反正汐月是想好了,去往北平的路上,带着碧萝,半路逃脱。她是断然不会在将军府就离开的,那样怕是会连累了将军府,夫人他们对自己有恩,自己不能置他们于不顾。
“汐月,你放心,你的婚礼我一定按照亲身女儿的礼遇,好好安排。”
“干娘,汐月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汐月的好,汐月真的无以回报,下辈子汐月做牛做马回报你们,我和燕王的事情,我希望一切从简,我不想太过招摇过市,只想简单就好。”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女儿,嫁的还是王爷,怎么能从简呢。”白洛云见汐月要求从简,有些着急,她们亏欠汐月太多了,一个体面的婚礼是应该给她的。
对于白洛云要给自己办个体面婚礼的事情,汐月是坚持反对的,本来自己嫁给燕王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是事情逼到那份儿上的,现在要真的给自己一个体面的婚礼,那不是更糟糕了吗。不行,绝对不行。
“干娘,我知道你疼我,但是汐月真的想一切从简,我不想太过张扬,这是我在出嫁之前对干娘唯一的一个请求,希望干娘成全。”汐月恳求白洛云。
汐月毕竟是自己的亲身女儿,这么简略地把她嫁出去,着实不忍,可是白洛云见汐月一再坚持从简,只好答应了按照汐月的意愿来。
不消一刻,已经有下人来传,燕王已经到了,白洛云赶紧离开西苑,去迎接燕王。
听到燕王这么早就来下聘了,汐月的心无限惆怅,自己是不方便出面的,不知道自己出嫁的日子会定到什么时候。自己在出嫁之前还能不能再见到允文,他总得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的,不是吗。
碧萝听得燕王来了,也赶紧去打探消息。
那日,碧萝也曾见过燕王一面,觉得他器宇轩昂,仪表不凡,虽说年龄是大点,但是小姐要是嫁给他,倒也蛮合适的。
会客厅内,燕王正在和葛云泰,白洛云谈着什么。
碧萝也挤在不远处的下人堆里,向着厅里张望。
“哎,你说这汐月也真是命好啊,你看那燕王仪表堂堂,真是不错啊。”人群中一个小丫头和另一个小丫头咬着耳根议论。
“是啊,你看那聘礼,十几担呢,听说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哎,人命好了,就是没的说啊。听说这个汐月小姐以前只是个卖唱的呢,不知怎么着就攀上高枝,成了将军夫人的义女,本来这地位一高,嫁的人也非富即贵了。这下更好,嫁了一王爷,虽是侧妃,也绝对值当啊。”另外一个小丫也羡慕地说着。
碧萝踮起脚尖,看不清燕王他们,索性回了西苑。
汐月正凭窗屹立着,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窗外,一切事不关已,好像今天被提亲的不是她,而是另有他人。
碧萝见小姐那样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小姐真是爱错了人,她爱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又在哪儿,难道他不知道小姐将要另许他人的吗。
“小姐,你还在想太子殿下,是吗。那样的人连你也保护不了,想他有什么意义。”
“碧萝,生在帝王家,有诸多无奈,我想此刻他的心也如我一样受着煎熬,只是无能为力罢了。”汐月叹息。
“时至今日,你何苦还要向着他说话。”碧萝为汐月打抱不平,她觉得她不值,“刚才我去前厅看了一看,燕王来了,小姐,看得出他是有多看重你啊,下的聘礼都快把将军府的前厅堆满了。”
“碧萝,我的心你该是明白的,就算他的聘礼把整个将军府堆满,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小姐,不是碧萝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当初虽是太子殿下请了来,伺候你的,理应向着太子殿下说话,可是事实上,我把小姐当成了最亲的人,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小姐和太子殿下的事情太不靠谱了,你连见他一面都那么难,你们就这么心中彼此牵挂有什么用,抵得上在身旁陪着,嘘寒问暖吗。以往我觉得你和尔青少爷在一起都比和太子殿在在一起强,反正你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都好过和太子在一起。”碧萝嘟着嘴巴,在她看来,实在不明白汐月的想法,她怎么爱上了一个连面都很难见得上的太子殿下呢。
两人正说着,尔青进来了。
“驸马爷,您怎么来了。”碧萝见是尔青,福了个礼,退下来
“尔青。”汐月见尔青脸色似乎不大好。
“汐月,听说今儿燕王来下聘了,我过来看看。”
“你和公主殿下还好吧。”汐月已经有好久没见着尔青了,包括公主乔迁驸马府的喜宴中,都因为尔青有公务在身未曾见到他。
尔青牵强地笑笑:“和翩翩就是老样子吧。你呢。我想知道,你可好。”
汐月摇摇头,也苦笑着回应:“我能有什么不好,眼下也喜事将近了。”汐月带着自嘲的口吻。
喜事将近。。那旁人眼里的喜事,对于自己来说是何等的不幸啊。
“对不起,汐月,我没有想到就在我走的那几天,翩翩会和管家婆婆联合起来这样对你。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尔青对汐月充满歉意。
当然让尔青感到对汐月愧疚的还远远不止这些,主要自己这么多年来竟然占着的是汐月的位置,汐月本该是将军府的小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却因为上一辈人的一己之利,沦落到这个样子,这几日来尔青都不曾有勇气来面对汐月,怕是见着汐月就想到了汐月和自己互换这件事情。
“尔青,那日的事情你知道了。”汐月有些奇怪。
尔青点点头。
“尔青,你千万不要怪翩翩好吗。女人的心你不懂,翩翩这样完全是因为爱你。你要是为了这事怪罪她的话,那就太对不起她那片心了。”汐月唯恐尔青因此事怪罪翩翩,不再理会翩翩,翩翩的做法纵然有些可恶,但是她对自己的恨都是因为爱着尔青,爱情本无罪的。
“原本,原本我恨透了她,我甚至想一辈子都不再理会她,可是她,她毕竟是我未出世孩儿的母亲,一个不完整,不幸福的家庭毕竟对孩子不公平,再说她也再三和我保证过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有任何不利,所以我选择了原谅,选择了隐忍,为了我未出世的孩子。”
尔青毕竟是善良的,原本对翩翩加害汐月的事情很是在意,几天都未曾理会翩翩,后来翩翩哭着说自己已经有孕两个多月了,尔青觉得毕竟自己是孩子的父亲,所以原谅了翩翩,翩翩近几天也乖巧多了,她也觉得自己对汐月做的太过分了,原本她们该是好姐妹的。
“翩翩有孕了。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啊,尔青,这是近来听到的比较好的一个消息了。”汐月听得翩翩怀孕,真替尔青高兴。
尔青浅浅地笑笑,“汐月,今天来,一来是想看看你,二来受人之托,带你去见个人。”
不用说,尔青带自己见的人一定是允文,汐月喜出望外,随着尔青悄然出了将军府。
在一个比较毕竟雅致的茶馆里,尔青领着汐月上了二楼的包间,然后退出。
一袭鹅黄色袍子的允文正坐在茶桌前,见汐月来了,眼里满是惊喜。
“汐月。”
“尔青。”
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汐月扑到允文怀中,两行泪顺着汐月眼角流下来。
委屈,痛楚倾泻而出。
允文紧紧拥住汐月:“汐月,是我无能,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不,允文,你的心我明白,你身不由已。”汐月抬眼,雾蒙蒙地双眼,看着允文。
允文有些憔悴,下巴上的胡子冒出了青茬儿,两眼充满了血丝,脸比那几日清瘦多了,看得出他心里和自己一样饱受着煎熬。
“你瘦了。”
“你瘦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着。
“汐月,你愿意等我吗。等我成为帝王的那天,我一定会去北平的燕王府中把你接出来,到时候让你做我的皇后,”
汐月听到这样的话也感到欣慰了,可是到时候,到时候恐怕已经是物是人非,自己还能配得上允文吗。
“允文,你不要那样说,你永远在汐月的心里,只要你心里也想着汐月,我就知足了,犯不着因为我,到时候你们叔侄俩反目成仇。”
汐月想到了历史上的靖难之役,想到了这对叔侄不久的将来真要反目成仇,难道是因为自己吗。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的罪过就大了,想到以后允文的下场,汐月心里甭提有多难受了,不,我要改写历史,我一定不要允文出事,他日一定要阻住这场叔侄间的自相残杀。
“这夺妻之恨岂可不报!”允文咬着唇,昔日温顺的眼睛里满是仇恨,昨晚他甚至放下太子的尊严,求燕王不要下聘,求燕王放过汐月,可是他不,他非要汐月,那一刻,允文对这个皇叔的情谊就消失殆尽了,只要他即位的时候,就是和燕王针锋相对的时候。
“不,不要,允文,你要是和燕王因此反目成仇,那我沐汐月就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那我汐月宁可死,”汐月隐隐感受到那场历史上有名的靖难之役真是不远了,难道自己穿越来,却直接加速和导致了这场灾难了吗。那该怎么办。
允文见汐月急了,赶紧安慰汐月。
“汐月,到时候,如若四皇叔可以痛快交出你的话,我姑且会念着叔侄情分,如若不,那就另当别论了,”允文眼中依旧冒着仇恨的火光,这团仇恨的火焰在温文尔雅的允文脸上是那么的不搭,这让汐月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