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遇到沈陌黎时,苻姬委实对沈陌黎无半点好感。甚至在神凰血脉强制将自己归入沈陌黎三魂六魄后,起了想灭杀沈陌黎的想法。
然而,在往后的这些共同的经历里,苻姬本已随海帝而逝的心一点一点被注入新的生机。
外形看上去虽是娇柔的沈陌黎,行事作风却是极为坚韧有力。由沈陌黎的侠义之心,由沈陌黎的临危不惧,由沈陌黎的聪慧敏捷,一点一滴都让苻姬想起当年的海帝。
区区一人族,能展现出这番王者风范,着实在苻姬的意料之外。
更使苻姬意外的,是沈陌黎身上那缕让她觉得极为亲切熟悉的气息。
常年居于源海,能让苻姬有此感受者,孕育她而生的海帝是其二,沈陌黎便是再无后者的第二。
因那份熟悉,使苻姬更慢慢接受了沈陌黎作为自己本主的事实,更因那份心距离的拉近,而希望能为沈陌黎尽自己所能压制帝魂。
这般做实则并不单纯为沈陌黎,更是为苻姬自己。
苻姬虽想不起帝魂的本主归谁,但她依稀觉得自己在海帝神魂之位时,曾见过帝魂的本主。而自己原先本主海帝的死亡,更似与这个始终在沉睡的帝魂有关。
自海帝躯体中被抽离后,苻姬虽因海帝刻意而为的关系,忘却过不少事。
可海帝死前对刺杀者的记忆深刻,使其纵使刻意抹消去苻姬的记忆,苻姬却依旧能从帝魂极端克制的气息里略为猜得一二。
在指尖自沈陌黎白皙的面庞上滑落之后,苻姬长袖一挥,骤然有汹涌汪洋带着震天的涛音,汇聚到渐渐减慢的源流里。
得到幽蓝的海水注入的力量,由源流与海水合聚的一方水域,须臾间闪动死点点星光。
两股实力非同一般的水流汇聚,极快的推动着众沙族人快速朝城池的方向前行。
像极了离弦之箭,看着承抬自己的水流这般迅疾,诸沙族人的神情里闪过一抹震惊。
在沙族人中,纵使是他们认为魔道修为非同一般的翔章,皆不曾将全族人以自己的神魂之力,由一地带到另外一地。
沈陌黎的武道修为,以沙族人低弱的实力虽辨不清到何境界,但他们能肯定的是,沈陌黎的修为绝无登上神级。
沙族人甚至无法想通,未登上神级的沈陌黎,是以怎样的气力,才得以托起一族之人。
因素日对修炼的疏忽,使沙族人难以猜得,世间还有能将气力提升万分的体魄存在。
沈陌黎体魄的苏醒,由与坤火珠的对峙间便有了隐隐的迹象。
仅不过是因近来事多,才令沈陌黎对那时即将觉醒的体魄有所疏忽。
枫雙所祭的气罩,也不知当中藏了何物,竟在沈陌黎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其余几道魂魄皆有了觉醒的迹象。
在灭宇兽即将袭击沙域时,沈陌黎便是灵活的借助了气罩,加快速度激醒了自己的体魄。
体魄若以神力,附着在流淌的源流上,这才使沈陌黎极为稳当的将所有沙族人带离了灭宇兽群聚的地方。
于沙族人的震惊里,在那方流动的汪洋与源流汇聚中,有揉碎了的身影骤然漂浮在水面,眸中带着一抹极为隐忍的愤怒,狠瞪众沙族人一眼,又再次消失于踪。
一片金黄的沙域前方,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在那破碎的身影消失后,渐渐化作一片湛蓝,若要引着沙族人往湖海没最神秘深邃的梦境赶去。
诡异的变化,使诸本就心魂不定的沙族人更为恐慌。
于那份恐惧中,也不知何人先是开口道:“契者,我族惧水,你带我等进入湖海深处,是何居心?”
那声质疑,使得惊慌中的沙族人皆是点头附和。
常年听从于族长及众长者安排,这些沙族人更缺乏一分明辨是非的睿智。
他们从来便是听人说风便是云,却从来不求寻得其解。
在有人开头指责后,也不分清事红枣白,众沙族人便如没有主见的墙头草,也不思及先前沈陌黎营救自己的恩情,便于那份对水流无限的恐惧中,愤愤开始自己对沈陌黎的窃窃指责。
他们畏惧于沈陌黎不知深浅的修为,而背地议论,却除先前那不知何人出口的责问中,再无其余人敢直问沈陌黎。
仅是另众沙族人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议论使在旁侧的翔安甚是恼怒。
在听得沙族人无端对沈陌黎的谩骂与指责中,他终是再忍不住,大喝一声:“够了。”
在翔安一言震天的话声中,沙族人因不知所以然,而纷纷停止了讨论。
他们眸带不满的看向翔安,在如今这般形势下,更觉得翔安是想讨好于沈陌黎,这才如此凶厉的喝止住他们的暗自不满。
自家族人愚昧无知的模样,落在翔安眼里,却成了最大的讽刺。
过往他兢兢业业配合着翔章,协助打理着沙域内的一切。尔今回头再看,这才发觉自己与其他长者自认为的付出,给沙族人带来的不过是思想上的愚钝。
在沙族人愤怒难平的目光中,翔安骤然升起一缕愧对先祖的伤神,更为族人的不理智举动而深有对不住沈陌黎的感触。
仅是在翔安愤恨难平中,却是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着翔安何话该说,何话不得言。
随着衣角被人这番拉动,翔安本想再续开口说道的话骤然噎住。
愣于原地,翔安在旁人的提醒下,一番联想起自己与其他人共做的恶事,便瞬间觉得,以自己的罪人身份,纵使族人再有何不对,也轮不到自己横加干涉。
因那份回想,使翔安此时心底极度不安。本是正义威严的目光,在被人再次提示着那事后,而不再那般清高。
他捏紧了拳头,在沙族人带着质疑的目光下,更觉得心中有愧疚而不知后续该如何说道。
挥动袖摆,翔安因自己先前的恶举,而心生出一番难以平静道:“魔兽契者,岂容尔等说道?”
说罢,翔安一个转身,匆匆往他处赶去。在压迫下,翔安全然不敢言自己真正的想法,为避开所有人的猜疑,也便仅能佯装气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