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嘴巴都已经裂到而后的人,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卫生间血池里边爬出来一个黑色人影,我东躲西藏,没成想直接撞到另外一个怪物怀中。
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上,年久失修的手机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剧烈摧残,闪烁几下过后,终于关机黑屏。
顿时屋子里边的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我惴惴不安,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叫喊出来,蹬着腿慢慢向床外爬去。
藏在二楼床底下的这个人,见我想要爬出床外,一把攥住我的脚踝,湿润黏糊的手像一对铁箍一般,紧紧束缚住我的脚踝。
此时我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的极度重压,也管不上那个已经走进二楼客厅的黑色人影,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救命!”
然而也就在此时,黑色人影终于找寻到卧室之中,虚掩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惨叫,在我耳中如同听到了死亡的到来一样。
在这死亡的关头,我瞬间平静下来,我不能这样窝窝囊囊的去死,好歹我也是这一村之长,我要体体面面来迎接这即将到来的死亡。
惨笑一下,靠在床沿之上,闭上眼睛,伸出脖子:“来吧!”
屋子之内传出一句冰冷的声音:“你想怎么死?”
猩红的月光照射进二楼的卧室之中,在那阴暗的角落,我看到两个黑色人影静静的矗立在黑暗之中,一个是先前在血池之中爬上来的黑色人影,一个是早已藏在床底的无脸人。
哆哆嗦嗦从兜中掏出一根烟,一抹兜才发现打火机没有带,叼着香烟靠在床沿:“我还以为你们都不会说话呢。”将嘴中的香烟架到耳朵之上,:“我能怎么死,掐死,还是活活吓死?”
沉闷的声音在一次从阴暗的角落之中传了出来:“笑死,或者哭死。”
一股无名的寒意突然涌现到我的后背之上,笑和哭是人类最平常不过的情绪表现,但要是让一个人一直持续在某种状态之下,这绝对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我突然想起我那一肚子鬼怪故事的爷爷,他曾经说起的一个最平常不过吗,却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一个人孤身进入大山采集草药,以此换钱养家糊口,在那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之中,采药人遇到一股阴风,阴风说:“你想怎么死?”
采药人逃脱无果,满脸绝望的说:“有什么死法?”
阴风答曰:“吃死或者喝死。”
采药人权衡再三,选择了其中一条死法。
时隔不久,有一队采药人进入大山之中,意外的发现了这个早已死亡的采药人,只见那个采药人,口里满满的全是那枯黄的树叶和泥土。
原来他选择的是吃死,无数的枯叶泥土,进入采药人的嘴巴,起初是最先的腹胀感觉,到最后便是如蛆附骨一般的窒息,草药人死死的卡住自己的脖子,试图不想让一片树叶,一颗泥土进入嘴中,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当时对这个故事嗤之以鼻,质问我那年岁已高的爷爷:既然采药人是孤身一人,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整件事情的过程和死法?
爷爷将烟锅扣在鞋底,浑浊的眼睛望着那如残血一般的夕阳,心思不知道缥缈到何处而去,嘴里喃喃道:“不可说,不可说。”
时光荏苒,而我今天也要面临和那采药人相同的境地:“是想笑死,还是哭死?”
干涸的嘴巴,张开之后,喃喃的说了一些连自己都没有听清的话,阴暗之中的那两个人,正定定的看着我:“爷爷,原来你当年说的都是真的。”
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丝求生的**,扬天长叹一口气:“我选择·di·····”
“闭嘴!”
一声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中,那已经熄灭的求生**再一次熊熊燃烧,我看到了黎明的曙光,我看到了存活下去的希望。
一脚踢开卧室的房门,房门撞在墙壁之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屋子之内皎洁的月光投射进来,黑暗之中的那两个人,消失不见。
我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朝来人一拍肩膀:“辛亏你来的及时。”
来人正是那水娃子,他左右四顾一圈之后,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我:“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一把拉住水娃子:“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
水娃子一脸无辜:“我在魁爷庙看着那些材料,实在无聊就来你这转转,没想到你居然在二楼,还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水娃子搀扶着满脸狐疑的我,走下二楼,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那轮血月已经消失不见,走到客厅,走进卫生间,视察一番,发现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钟表恢复正常、画像恢复正常,那满屏幕雪花的电视,也在此刻正在播出无聊的肥皂剧。
我一看表,现在才是凌晨12:15分,难道说之前那么多事情,煎熬了那么长的时间,全是我自己的幻觉?是我自己吓自己?
寻到自己的打火机,点燃香烟,深咂一口,灵光一闪,看向被无脸人抓过的脚腕。果然脚腕之上模模糊糊的黑色手印。
手中的香烟掉落在地上,水娃子左右四顾:“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我看着水娃子的背影:“你说我当时要是选择一种死法,结果会是怎么样?”
水娃子愣了一下,重新坐回沙发:“到时候,恐怕连魁爷都救不了你。”
捡起地上的烟头,强装镇定:“说说吧,怎么回事?”
水娃子叹了一口气:“你跟我来。”
重新返回二楼,打开卧室的灯光,水娃子掀开盖在床板上的被褥,指着那搭凑在一起的木板:“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木板:“按理来说,朝上的木板一面应该很光滑才对,这样才不会弄脏,弄坏床褥。”
水娃子将被褥一把扔在地上,将整个木板反转过来,只见那朝下光滑的木板之上,全是血迹,血液渗入木板之中已经发黑,原来这才是床的正面,我当时藏在床底,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遇到无脸人,因为我和他正好面对面。
我拿着一把水果刀,抵在水娃子的腰间,恶狠狠的问:“这件事应该有的参与吧,不然你怎么会知道?”
水娃子叹了一口气:“当时上一任村长进山打猎,遇到了夺命恶鬼,他选择的是笑死,等人抬回来的时候,村长还在笑,嘴里的鲜血跟着胸腔的节奏,像喷泉一样全部落在了这床褥之上。”
我心中暗自点头,这也就能对的上,为何无脸人的嘴巴一直裂到了耳朵后边,然而手上的水果刀依旧不曾放下:“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
“等我到小洋楼之中时,已经回天乏力,村长进气少出气多,最后一命呜呼。”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当时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小伢子的父亲,他人呢?”
水娃子摇了摇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恰到好处的救了我一命,你家的座机是你媳妇儿接听的。”
水娃子一摆手:“我当时真的在看守那些建筑材料,不过时不时会注意一下你这里的动静,毕竟你已经经历过这种事情了。”
“不是一次,是两次。”我放下手中的水果刀:“不好意思,疑心重了一点。”
水娃子面露笑意:“其实我更关注的是你怎么平安无事的度过前两次的事情?”
我立马意识到,很有可能就是和尚在火车之上给我的那一枚玉坠观音,救了我两次性命。我冷着脸:“怎么度过不用你管。”
水娃子不以为意:“对任何事情都有防备,这是一件好事,这个村子远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深潭之上只是漂浮着一些枯枝败叶,你以为你已经看破一切,却不知道深潭底下有面目狰狞的恶兽正在摩拳擦掌,择人而噬。”
水娃子大大咧咧的坐在木板之上,意味深长的说到:“说不准以后有些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忙,或者加入我们的阵营之中。”
我看着被鲜血浸透的床板,心不在焉的说到:“这事以后再说。”
水娃子站起身来:“先别急的拒绝,也别先急着答应,很多时候我更希望你远离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我不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我突然爆发:“你以为我不害怕么?你以为我心里没有戒心么?你知道我每晚睡觉都不脱衣服么?”
“但是我走,我能去哪里?”我惨然一笑:“天大地大,我却没有安身立命之所,我的父母年事已高,我不能长时间出远门,万一我爸妈哪天去世了,得由我来为他们收尸下葬。都说外边的世界很精彩,可外边的世界也很无奈,像我这种一没背景二没实力的人,一天天在公司白天上班,晚上加班,回家吃着泡面,领着那几千块钱,能干些什么?能不能给我买来一平米的房子?能给我以后的生活带来安定的保障?能让我的妻子儿女不为一次三餐而发愁,有一个稳定的环境?”
我颓然的坐在地上:“除了清水村,我没有地方可去。”
我突然想到那张纸条:“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水娃子看了一眼生完气之后的我,耸了耸肩:“我是一个粗人,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我始终相信一点,只要你埋头肯干,老天爷绝对会看在眼里,不会让你白白吃苦。”
我嘲讽的一笑:“但行善事,莫问前程?”
水娃子想了一下:“对,就是这么个道理,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庙里了。”
“等等,你要帮我一件事。”
“说。”
当天晚上,我敲开清禾家的大门,睡眼惺忪的清禾听着急切的敲门声:“是谁啊?”
我在外头冷冷一笑:“是我。”
清禾打开大门,没曾想依靠在大门上边的血色床板轰然落下,差点将开门的清禾砸到在地。
看了一眼地上血迹斑斑的床板,清禾面不改色:“大晚上的,村长找我有啥事啊。”
看他装糊涂,我也顺势装模作样:“就是这床板太硌了,我想着来你这换一块新的。”
清禾哈哈一笑:“我这哪有多余的木板啊,要不改明儿我找找,给您亲自送过去?”
我打了个哈哈:“有清禾大哥你这句话就够了,咱嫂子和侄子呢,这床板也挺大的,要不咱几个先给扛进去?”
皎洁的月光照在血迹乌黑的床板之上,月光底下虽然看不出这是血迹,但是只要一进屋,我敢保证能把这没见过世面的娘俩魂儿都给吓丢。
清禾之前看了一眼床板,虽然表现的很镇定,但是眼角的那一丝丝余光出卖了了他做贼心虚的思维。
我作势正要叫出当时那个踩我脚背的小兔崽子,清禾一把捂住我的嘴巴:“你是我亲哥,这事咱们私底下再说好不好?”
耳房的门被清禾媳妇儿推开,走出门一看是我,原本拉长个脸立即换了一副笑容:“是木大哥啊,这么晚了找清禾商量工作上的事情啊?”
我笑着说:“对,工作上出了点意外,这不来找我清禾大哥,让他给我出出主意么。”
清禾媳妇儿埋怨自己丈夫:“人都大老远来了,也不让人家进去喝口水,真是的。”说着这话便要往前走上几步,拉住我胳膊把我带进客厅。
清禾哪能让自己媳妇儿走上前来?这么大的一块木板,想不让事情败露都难,走上前隔住自己媳妇儿的去路,低声说:“我和村长说两句话就睡觉,你去看看咱儿子睡得怎么样,那小兔崽子喜欢踢被子。”
清禾媳妇儿朝我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转身离开。
我大大咧咧的看着清禾,清禾压低声音:“我赶今天早上给你一个答复怎么样?”
我一踹脚下的木板:“那我就先把这块床板送给你,你好好保存。”说完转身离开。
小洋楼自然是不敢再住进去,我顺着小路,一直走向魁爷庙,目前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这里。
水娃子果然还在魁爷庙前的大石头之上,纳凉吸烟。看我过来,笑着问:“给你答复了?”
我摇了摇头:“我是条小鱼,还做不到鱼一死,网必破的局面,说今天早上给我答复。”
水娃子看了我一眼:“他们都是些老狐狸,你可不要把手里的肉被叼走了。”
我从水娃子的手中接过打火机,将香烟点燃,吐出一口烟雾,缭绕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我从小相信一个道理,这也是我这些年来,一直奉行的真理。”
水娃子来了兴趣:“说说看?”
思绪回到我来清水村的那列火车之上。
当时我去休息室抽烟,没曾想回来之时,我的座位被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给抢占了。
我拍了拍大汉的肩膀说:“麻烦让一下,这是我的座位。”
哪知这壮汉十分蛮横不讲理,从我的模样上来看,是一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以为很好欺负,嚣张跋扈的说:“你的座位坐坐不行么?”
这个大汉买的应该是站票,之前一直站在过道里边,让我觉得十分可怜,我一时心中不忍,就又重新回到休息室,呆了将近一个小时,半盒烟都抽完了,而这大汉还是不肯让座。
大汉极度无赖:“你说这是你的座位,你有什么证据?”
我火冒三丈,但还是压住心里的火气,拿出我的火车票,希望他能给我让出来。
没成想,这大汉劈手夺过我的车票,撕的粉碎,叉着腰说道:“你火车票呢?”
水娃子哈哈大笑:“后来呢?你就这么站着过来了?”
故事继续,看着我的火车票被撕的粉碎,大汉一副自己吃了亏的模样,终于让我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两只拳头渐渐握紧。
大汉嗤笑一声,从座位上坐起,一抖自己的胸肌,嘲讽的说:“喲,就你这小身板子,是想动手还是咋地?”
我一把抓住汉子额头上的长发,使劲向下一扯,大汉不由自主的弯下腰身,抬起膝盖额头之上就是狠狠一下。
大汉晕头转向,晃晃悠悠站起身来,举起拳头朝着下巴又是狠狠一记重拳,大汉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一只膝盖顶在大汉的腋窝,大汉吃疼不敢动弹,我抓住头发按着按住脑袋,朝地面狠狠撞去,顺手抄起一个滚落的啤酒瓶子,照着脑袋之上就是一下。
事后,警察将我和大汉带进警戒处,审讯我的是一个上了年岁的中年男人。
中年警察将我的身份证递给我:“小小年纪,下手怎么就这么黑?”
“黑么?”我笑着问道。
“被你殴打的那名男子,轻度脑震荡,右臂肌肉重度拉伤。”
我问中年警察:“那你知道我以前经历过什么吗?”
中年警察没有接话。
常言道,人心本善,但我觉得人性本恶。
如若不是,那些和我年岁相仿的玩伴又怎么会张口闭口喊我:“小外姓佬?”
也许这只是他们取乐的一种方式,但是这种取乐方式却严重伤害了一个和他们年岁相仿孩子的心灵。
于是我开始殴打那些喊我小外姓佬的玩伴,在我眼里,他们和那些面目丑恶的大人,没有丝毫分别。
然而我却并没有因为这一顿顿毒打去放弃我心中一直信奉的真理:打不过也要咬上一口,哪怕是死,也要溅你们一身血。
所以常常是我追着一群孩子殴打,孩子们鼻青脸肿哭喊着回家给自己爸妈告状。、
等待我的是,那一对对气愤不已的孩子家长和父亲火辣辣的皮鞭。
记住那一个个前来告状的孩子,书包里边背着一把杀猪刀,堵在学校的路上,让他们一个个规规矩矩站成一排,走上前又是一顿变本加厉的疯狂殴打。
到后来,我成了一个人,我失去了我所有的玩伴,但我得来的是一个清静的世界,一个没有叫我小外姓佬的世界。
我掏出父亲给我的那1000多块钱,递给此时此刻如同一个受了委屈一般的大汉,笑着问道:“够了么?”
大汉看了一眼那一叠薄薄的钞票,没有答话。
我转身回到座位之上:“钱,只有这么多,不够你来拿我的命!”
双方达成一致,我和大汉私下解决了这一起恶心斗殴事件。
走出警戒处,中年警察问了我一句话:“你后悔么?”
我头也不回:“若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而我又处在食物链的顶端,那我会用钱来活活砸死,而不是一个轻度的脑震荡。”
故事结束,思绪回到现在。
水娃子沉默片刻:“有时候善良过度,就是懦弱。”
“善良是人这一辈子很重要的一个品智,也是我们去回馈他们最好的方式,但是有些人就不拥有,不配得到它们,在我眼中那些人和牲口没有任何区别。”<igsrc=&039;/iage/25868/9357556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