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叹了口气又顿了顿:“原以为你是个不会说话的,此番算是因祸得福能够说话了,想来,在经历过一场生死之后你也想开了许多,如此甚好,甚好。”
芙蓉说着话,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哦,对了,早前你昏睡的时候,杜夫子来你家看过你,可被你阿爹赶了出来。杜夫子央我告诉你说,等你醒来之后一定要告诉他。看那模样,似乎是有要事与你商量。”
芙蓉口中的杜夫子,林安晴只知是村里头的教书先生。
按理以林安晴了解到的原主那粗鄙的习性,该是和杜夫子扯不上什么关系,眼下,她只将芙蓉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又或者说,那杜夫子找原主有啥事,林安晴根本不在乎。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填饱肚子,就算是天王老子她都不想理,何况什么杜夫子呢!
“嗯,多谢娘子告诉我了。”林安晴兴趣缺缺地应了句,又随口说了些寒暄话之后便离开了春霞家。
依着春霞说的村后头的那条崎岖的山路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找到春霞说的那个有猎户打猎的桃花山头。
这山头倒不比桃花村的荒凉,漫山遍野都是结了果实的山毛桃。
远远看来,一片绿油油的桃林里头夹杂着或青或红的桃子,喜人的紧。
林安晴喜上眉梢,顾不得去想这漫山遍野的桃子怎么会无人采摘,手忙脚乱地摘了小半篓,衣裳给桃树枝丫刮破了也毫不在意。
林安晴将桃子在衣裳上擦了擦,也不管有没有擦干净,将桃子往嘴里一放,却是险些将几天前的糙米粥都给苦出来。
这桃子简直比中药还苦!
林安晴欲哭无泪,此刻她总算是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多桃子无人采摘的原因。
虽说摘了的毛桃不能食用,但林安晴并不打算将自己摘了老半天的毛桃给扔掉了。
在林安晴的认知里,毛桃仁有很大的药用价值,她琢磨着拿回家把桃仁给弄出来晒干,指不定可以卖给药店。
依照林家的现状,等饿到的时候,桃仁也能抵一阵,又或者干脆留下来当种子。
林安晴琢磨着,等日后将自家的地的土质给稍微改善了些,或许能够种种桃树,又或者在外边找到优良的桃树后,拿了枝丫或者芽回来嫁接。
总之,这已经摘了的桃子是万万不能扔掉的。
在长满了桃树的山头上找了许久,林安晴几乎将山上的土都给扒拉秃了,也没找着其他吃的。
眼见得日头已经挂到了天中央,而自己除了桃子一无所获。
林安晴瞬时有些绝望了,但好在她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将背篓里的桃统统放在地上,用野草细细的遮掩了,随手掰了一根较粗的桃树枝,背了空背篓,林安晴把心一横,索性又朝前走了一里多地。
往里走,是延绵不绝的古树和半人高的野草,间或间还能听到一两声野兽和飞禽的叫声。
林安晴知道,这才叫做真正的深山。
林安晴隐约觉得或许只有往前走自己才能找到吃的。
想着刚才听到那野兽的叫声,林安晴暗忖着,指不定自己能够捡着野啥的。
可又一想,她前几天才在网上看到一条新闻说,一个老汉和野足足搏斗了八小时才将野制服,老汉自己还受了不轻的伤。
林安晴暗自掐了一把自己皮包骨头的手腕,心说自己这小身板,别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了保全这条小命,野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能在这林子里头找点野菜野果子什么的填肚子就不错了。
虽说已经下定决心往深山里头走,可太深的地方,林安晴到底是不敢去的。
她在心头给自己画了个圈,再往里头走个两里地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了。
深山老林里头,自己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情,只怕那哑巴阿爹和小年连自己的尸骨都找不到。
她无法想象哑巴阿爹和小年失去了自己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想着自己初初醒来的时候,看见林立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林安晴苦笑着叹了口气。
这家人穷是穷,但好歹亲情味儿挺足的。
前世,林安晴自小生在孤儿院。
后来去了养父母家,事事都小心翼翼,生怕招惹了养父母,让他们一个不高兴又将自己送进了孤儿院里头。
亲情于她而言,是个奢侈的东西。
这一世,她既然穿到了有亲人的家里,自是想要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
一路上拿着树枝探路,不多时,林安晴就走进了山里头。
比起外边的荒芜,这山里头可吃的东西的确是比那桃树林里头多多了。
折耳根、野苋菜、扫帚菜、蕨菜什么的,虽说不多,但林安晴统统连根都摘进了背篓里,竟也有小半篓了。
在林子里头,林安晴发觉有些已经化水的蘑菇,除了常见的野蘑菇之外,居然还有羊肚菌,林安晴心里头感叹,这山里头虽然气候比外头湿,但到底这几日天气晴朗得紧。
若是等下了雨再来这地方,怕是能够采到蘑菇的。
她捉摸着蘑菇这东西虽然自己也能够利用有限的条件提取菌丝来培育,但总归是要先有蘑菇才行,心下一计较,林安晴决定等下雨之后再来这山里头采点蘑菇回去。
在山里头又转悠了半圈,除了野菜之外再无其他的收获。
林安晴有些怏怏,她提了提背篓,想着这些野菜虽说能吃上一两顿,可终究还是不能填饱肚子,正郁闷了,忽的林安晴看到不远处的草丛动了一下。
林安晴的眼睛忽的就亮了,她以为是野兔,心下雀跃,抓紧了手中的桃树枝,林安晴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缓缓耸动的草丛靠近。
走进草丛,林安晴发觉那晃动草丛的竟然是一只受了伤的野鸽子。
瞧着这扑腾着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的野鸽,林安晴喜不自胜,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鸽子成为盘中餐的美景了。
她连忙抓起鸽子,用野草将鸽子的两只脚给绑住后往背篓里一丢,就要往回走。
不曾想,刚迈步,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这深山老林里头,猛地被人摁住了肩膀,林安晴吓得险些魂不附体。
好在当她瞧见身后人的时候,发觉对方只是个猎户,由此,林安晴的心平静了许多。
“是你?”
杜明烨的眸子原本寒冷的宛若深海,可当他瞧见偷了自己猎物的人是林安晴后,眼神变得和煦的同时又充满了讶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了?”
林安晴没好气的看了眼杜明烨,心说自己并不认识眼前人,为何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却像是熟识已久的样子?
难不成是原主认识的人?
细细端详眼前人,身上的衣裳也就是普通的布衣,除了比自己的要整齐干净些,好像和自己并没与太大的差别,林安晴暗暗猜测眼前这人该也是这桃花村的人。
林安晴发觉杜明烨长得算是中规中矩的好看,要说杜明烨五官有什么让人记忆深刻之处,只怕是他的那双眸子。
初见时的冷冽再到认得是自己后的和煦,犹如寒冰到暖阳的转变,从冰山到星海,只怕这世间再也寻不到如此好看的眼。
虽说前世在生活里亦或者电视上都看过不少好看的皮囊,却都没眼前这人给自己留下的印象来得深刻。
“原来你会说话?”杜明烨没理会林安晴言语中的不悦,只满是惊诧的看着林安晴。
林安晴原本正愁着该怎么和眼前人说话呢,听了对方的话,猜测对方该是和自己不熟,想来就算自己发问,对方也该不会过多猜测的,于是林安晴紧了紧背篓:
“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杜明烨的脸上有明显的失落,但很快地,那双宛若秋水般的眸子再度亮了起来:“我是杜明烨,早前你坠崖的时候……”
“杜夫子?”林安晴没等杜明烨说完,就忙不迭的打断了他。
“原来你还记得。”杜明烨喜笑颜开。
“记得,记得。”林安晴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心里头颇有些得意。
亏得她机智,想着既然穿越了就得要好好适应而今的生活,所以这两天到处找人唠嗑儿,对于村里人都有个大概印象,而这杜明烨杜夫子算是桃花村的大人物了。
桃花村能读书认字的除了芙蓉之外,就只杜夫子一人。
依照小年的话来讲,杜夫子是个有大本事的人,除了教人读书之外还会医术,平时村子里头谁有个病痛啥的,杜夫子两剂药下去大都会药到病除。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杜夫子的给人看病都不收钱,在桃花村里还有个杜善人的称号。
当时听了小年对杜明烨的评价,林安晴就对这人有很大的兴趣,后来又听芙蓉说杜明烨有事情要说与自己听,虽然林安晴心里头想的是填饱肚子,但还是有暗自打算等日子好过些后去找杜明烨。
毕竟,小年也到了该进学堂的时候。
杜明烨显然不知道林安晴有这么多小心思,他狐疑地看了眼林安晴背着的背篓,看着自己的猎物被林安晴放在背篓里,暗暗猜出了几分,却不点破,只盯着林安晴的胳膊出神:“伤势好些了没?你家里人……没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