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任先行蹭的一下子就想站了起来,“不是飞机出事了罢?”
“去你的,”迟一步跟着任先行也想站起来,但他还是按了按任先行的肩头,“好好的,出什么事!——坐好,坐好了。……起飞啦!“
“我还是下飞机的好,”任先行看了看外面。
那地动山摇的响声,是从山下的发传上来的。人们正在疑惑不定的时候,正在加速的飞机又是激烈的跳动了几下。
“嘭!嘭!”
山下接连的二声巨响,巨响声中,一股浓烟冲天而起!烟雾中夹着水汽。
“哪不是蘑菇云?”任先行看着窗外,疑惑的问。
“蘑菇云?”迟一步有点不相信似的,向外看了看,“烟就是真!”
“那有这么大的烟的!”
“又是!难道又进行核试了?”
“核试!开什么玩笑?”
“那你说什么蘑菇云?”
“就是蘑菇云嘛。”
“别理了,还是快快的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咦,飞机怎么不起飞?”
“不会又出了什么故障了吧?”
“去你的,就不会说句吉利的话!”
“刚才,就因有人说了吉利话,才引来了一声爆炸声……不对,是三声!”
任先行与迟一步正说着,飞机停了下来。
“怎么啦?”迟一步看着前面问道。
“啵!”
迟一步的话音刚落,飞机颠了颠,然后是一阵强烈的震荡。
这震荡,几乎把飞机掀翻。
“哗!”
机上的乘客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一看到飞机这一非比寻常的震荡,吓得呼啦一声,纷纷的跳下飞机去。
“怎么啦?”迟一步一步二步的冲到驾驶室,问机师。
“出故障了!”机师说道。
“我的天!”机师看了一眼迟一步,知他也是飞行员,本想继续解释一下事故的来头,但机师发现了这一更可怕的现象!
山下,任先行刚才刚刚说过的那股烟雾,现在是越来越显了,变得更浓更大,并且夹杂着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在劈劈啪啪的爆炸声中,迅速的升空。
这裹着水的火光,这带着电的浓烟,所产生的巨大的能量波,一圈一圈的向四周扩散。
这超乎想像的能量,振得飞机在山顶上一跳一跳的晃动。
“快快弃机逃生!”
来不及多想了,迟一步一声断喝,把机上已经不多的几个人轰下了飞机。任先行也被迟一步一拽,给拽下了飞机。
“到山的另一边去!”迟一步脚一踏着地,就叫道。
那些下飞机,脚才踏到地的,一时不知往那时去的人,在迟一步的吼叫声中,无不拔腿就往山的另一边跑。
天就像得了日食一样,瞬间就黑下来了,暗下去了。
那已跑得空无一人的飞机,也在巨大的气流中,晃了两下,就一个跟斗,翻到一边去了。
任先行和迟一步顺着山势,一路的冲到了半山腰,才刹住了脚。
“还说不是蘑菇云!”任先行喘着气,在一棵过了火的松树下停下。
“太可怕了!”迟一步不理任先行的说话,自顾自说。
“怎么只是可怕?简直是要命!”任先行把手当作扇子的扇着。他走得太累了,还带着伤。
任先行可以忘记了伤,但他怎能忘记了累。——也由不得他忘记与不忘记。只是一切全在他的意识范围之外。
因为,事发得太突然了。
突然得,超乎想像,超乎他们平生所知所识所学。
乌黑的天底下,烟柱裹挟的水,升到半空之后,又丝丝沙沙的化作细雨降落下来。
“这种什么现象?”迟一步抬手捋了捋落到他头上的雨点,然后两手一张,仰望不见阳光的天空,问道。
“什么现象?自然现象呗!”任先行靠在松树下,抹了抹额头。任天行不抹不知道,一抹之下,这才发现。他手中的水,也是黑的,像墨汁。任先行抖了抖身,觉得有点冷。
“我们怎么办?”任先行忍不住的打了个寒噤,问迟一步。
“还能怎么办?走呗!”迟一步从一旁折了根树枝,看了看天,说道。
“往哪走哟?”
任先行扶着松树四顾茫然。别看任先行对沙漠研究得特深,特精。可他对他所住的城市,他所住城市的概况,是一问三不知的。一直以来,任先行认为,这是不值得去研究,去留心的。因为,任先行认为,这都是现成的:路是现成的,市区规划,也是现成的。
去研究现成的,不值!任先行常这样说,也这样做。
他太不屑于现成的了。
任先行想不到,他现在就遇到不现成的了。
这山的一边,没路,也没人家,不像地塌的那一边,一条大路通城里。——虽然现在塌了一大截。
任先行的别墅虽然建在这里,可他除了跟着公路走之外,还真从不涉足过一步这山或那岭。
所以任先行一旦置身于这熟悉又陌生的山的另一边。一时间,懵了,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才更好。
“往哪?”
迟一步也反问任先行,别看迟一步对飞天的事,热衷得发飙,可他对山川地理的事,也与任先行一样,不大上心头哦!
“你也不知道?”任先行急了。
“不知道……,跟着别人跑呗!”
对嘛。
跟着别人跑不就行了!
正是危急关头,每一句话都是率真的。
“还不快跑!”任先行以手盖了盖头顶,这夹着腥味的雨,越下越大了。还裹着冻意。
任先行担忧要是再不快快的跑离此地,那后果就大大的不妙了。
“再不跑,后果不堪设想!”任先行叫道。
“可他们都跑了回头耶!”
迟一步指了指山下。
但见那些刚才还黄牛过河——各顾各的,连滚带爬的往山下直溜的人,又不顾一切的往山上爬了。
“怎么了!”任先行大惊。
“怎么了?”迟一步对着一个就快爬到他跟前的人,大声的问道。
可那人只顾着往爬,哪里理会迟一步的大声询问?
天上是雷声轰轰,闪电此起彼伏,黑云翻滚,雨如注下;地下是地动山摇,站不稳,坐不定。
“怎么了?”迟一步脚一个打滑,一屁股的坐在地上。
“怎么了?”任先行总算拦下一个,并挨着那人吼道。
“山下也是水,不一个劲的往上涌……”那人也对着任先行往山下指了指,吼道。
但他-那人跑得筋疲力尽的,后头的话,任先行听起来,都有点感到吃力了。不论怎样,任先行还是想先弄清楚了原因。
——山下,去不得了!
——山上呢?
那山还有比这山更高的吗?
人们绕着山又跑又爬的窜了一阵。
绝望了……
这山是个独体山,无任何山脉与他相连。即使人们在昏暗的天底下找到一个离他们最近的山嘴,也有一条近百米的山坑把他们隔开了来。百来米并不是问题,再大的问题是,从山那边涌进来的水流,夹着啸叫,在人们还未到达之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那山冲,给封了。有几个不顾一切的跳进水里,试图游过去。
可只几下,他们都消失在洪流中了。
水不断的往上涌,山与山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开。山坳也迅速的被改变了。
地不见了,水上来了。
——这个水的世界。
……天在下,地在涌!
“完了,完了!”人们一番挣扎之后,疲惫的围在一起,一筹莫展。
“电话啦?”
不知是谁,突然的想起还有这么一个玩意儿哩。
对呀,正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人们在绝望中,看到了一条光明大道,无不纷纷的拿出各自的手机。
“你的呢?”任先行一边往身上摸,一边问迟一步。
个个都掏手机了,就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我没手机啊!”迟一步有点无奈的说道。
是了,任先行忽的想起,迟一步才从太空中回来,按规定,执行那样的任务,是不能带那些不关紧要的东西的。
“我有!”任先行一下子的从身上掏出手机,向着迟一步扬了扬。
真兴幸,在地塌的时候,任先行那令人讨厌得不得了的手机,到这刻,还相随不弃。
“快手啊!”迟一步促任先行。
“咦!”任先行在手机中一弄,发觉不对头。
手机打不开!
“怎么啦?”迟一步挤了过来,“摔坏了?”
“坏个球!”
任先行看着手机不断的点划着。
好了,手机从睡眠中过来了!
“没信号耶!”
任先行对着手机惶恐的叫道。
“没信号!”
一旁的人,也与任先行一样,叫了起来!
“我的也是!”
“我的也是!”
这个是这样,那个也是这样……
——世界一阵寂静。
雨虽下,雷虽鸣,电虽闪……
哗啦啦
寂静中,一阵阵的山体滑坡的声音,时不时的伴着雷声、雨点,在人们周遭发生。
“快跑啊!”有人虚弱的说道。
“往哪跑啊?”有人举着脚,却不知道往哪去。
危急中只有拼博,苦难中只有变通。
可现在拼博了,不知从何而起。变通?更是不知从何而起。
“完了,完了……”任先行看着只亮着屏,而无一点信号的手机屏幕,“我的扇子,我的车子,我的手……”
“还唠叨那些?”迟一步双手使劲的揉着面额。
“这暗无天日的天,不唠叨这些,还唠叨哪些?”任先行把一直顺面部往下流个不停的雨水,狠狠的吹了吹。
“你要是不唠叨那些,就不会有这些了。”迟一步不无好气的说道。
“是了,是了!——没那些就有这些?谁告诉你的?”
“哎,哎!我们还是说些等使的吧!”迟一步看了看沥沥不休的雨。他担忧,山体滑坡事迟早是到这儿的,他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