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仙帝在心里暗啐了句,却不敢表露出來。
众神仙也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恒景帝君比仙帝更令人害怕。
“进攻妖界?”本也就是为了这件事來的,冥世珩也只是按例念一遍,见太白金星点了头,便又道:“妖王复出一事的确是本君之错,只是如今的妖界实力更胜从前,冒然进攻必然不妥。”
这倒也是真话,仙界的人仗着自己是正道便时常偷懒,反观妖界,却是勤加练习,若是不能改变这样的现象,纵是仙界派去的人再多,也是枉然。
“那依皇叔之意,该当如何?”仙帝也不是个真木头,此刻皇叔在殿中,即便有人闹事他也是不怕的。
若是皇叔的提议可行,便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可行,他也不能奈何了他,不得不说,仙帝着实是弱了些,若不然又怎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瞥了仙帝一眼,余光扫过殿中的众神仙,冥世珩走到上方的座位上,长袍一摆便坐了下來,与仙帝并肩,道:“众位稍安勿躁,仙界势力大不如前,而妖界则是一日胜过一日,若是不能从根基改变,又何谈收了妖界?”
若不是他不愿理会这些,又怎么还会容许这些个倚老卖老的神仙站在这里参与议论?又想起另一事,双眸微眯,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他的话一出,有些人开始反思,也有一部分人却是不满了,其中以托塔李天王为主的一派便是。
“帝君,我仙界又何须惧怕妖界?帝君若是怕自己打不过,便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一个颇有些地位的神仙吹胡子瞪眼的,说起话來一抖一抖的,惹人取笑。
“就是,帝君,仙界主政的并不是你,臣等又为何要听你的?!”他也是不服气的,恒景帝君屡次参与议政之事,视他们这些朝臣于不存在,已经是忍了许久了,如今他们要攻打妖界,恒景帝君竟也要阻拦,实在是不能忍!
有了带头的,便有接二连三的,都是在声讨恒景帝君夺权一事,置仙帝于不顾,当废去帝君之位。
仙帝见这些朝臣如此,心里并不觉得有多开心,他是清楚皇叔的实力是如何恐怖的,又怎么敢去招惹他?只求做一个木头仙帝安稳一生罢了,偏偏这些个蠢货,还要在老虎头上拔毛!
“仙帝以为朝臣们的建议如何?”冥世珩也不恼怒,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若是熟悉他的人便能知道,这已是暴风雨來临的前兆。
看來他是淡出庙堂太久,这些个神仙就自以为是了。
“皇,皇叔,”仙帝暗骂了那些神仙一通,一个个都是不长脑子的,皇叔是他们能惹得起得么?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却又不得不回答,手心已出了汗,只得道:“皇叔且放心,侄儿定会教训他们的!”
虽然说他也有不甘心,可是实力不如人,他也不得不屈服。
又抬起头來,将右手边的一个琉璃做的物件儿重重地往地上砸去,怒道:“都反了不成?!恒景帝君乃是朕的皇叔,岂是尔等可以随便议论的?托塔李天王,你管教不严,可知罪?!”
正好趁今日借皇叔之手将那些个目中无人的给除了,仙帝心里倒是打得如意算盘,只是凡事总不能那么令人如意。
本就一直在一边抱着看戏心理的托塔李天王,如今听仙帝呵斥自己,便多少也有些不悦,站了出來,道:“臣不知错在何处,陛下可不要被不怀好意之辈蒙了眼!”
想他李氏一家,皆是效忠于仙帝,如今却要被仙帝拿來做挡箭牌,着实是气愤的,只是他也不能拂袖就走,那样便就是大不敬了。
“你!”仙帝怒极,这个托塔李天王怎么就是个顽固不化的!皇叔就坐在一旁,若是他还不知轻重,到时候就是他也保不了他了。
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冥世珩拦下了。
“托塔李天王这话中之人是说本君么?”今日原本是來商量与妖界一战之事的,如今倒好,竟是有这么多人不满,那他不妨就看看,到底是谁的骨头硬。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帝君,仙帝才是仙界主政之人,莫要叫人以为仙界帝君是个越俎代庖之徒!”自然,他也是怕的,但是他更想将恒景帝君赶下來,凭什么他就可以左右仙帝的旨意?
众神仙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托塔李天王这是不怕死?只是他们官微言轻,什么话也不能说。
冥世珩一向无波无澜的眸子终于出现了波动,素手轻扬,托塔李天王整个人便被扔了出去,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般,道:“若是有人不满,大可直言。”
若说之前他还不想以强欺弱,此刻却是不得不这样做了,余光瞄到已被吓呆了的太上老君,一句话不说却还是很吓人。
众神仙哪里还敢有什么不满,托塔李天王并非是等闲之辈,却也经不起他轻轻地勾一下手指头,可见其修为深不可测,顿时就恍然大悟了,难怪仙帝愿意被他压了一头,原來是因为不敌。
待众神仙再沒有了意见后,仙帝这才出來打圆场,赔笑道:“皇叔切莫动怒,以免伤了身子,都是侄儿管教无能。”
都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然,见了比自己强的,那就只有说好听的话了。
“既如此,便继续方才所说,”倒也不是真的要为难谁,这会儿见了他们害怕了。便也就放过了,讲起方才的话題來,道:“从今日起,仙界广收修仙子弟,于昆仑、蓬莱等处寻找。”
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即便他们心里再不愿意,此刻也还是学乖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个个都噤了声,低着头。
冥世珩看着底下的一群神仙,久久等不到一句话,便也有些不悦,道:“若是有疑问的便提出來,恕无罪。”
有了保证,众神仙也就大着胆子了,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沒过一会儿,文曲星君便站了出來,微微一拱手,说道:“臣有一处不解,还望帝君解惑。”
文曲星君在仙界的呼声颇为不错,只因他为人温和,待人有礼,且又博古通今,修为也算是上乘。
循声望去,见是他,冥世珩便也就点了点头,倒也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道:“何处不解,文曲星君但说无妨。”
若非是触了他的逆鳞,且又恰逢他心烦意乱之时,平日里待人也算是温润有礼。
“帝君所言非虚,我仙界确实是大不如前,近日來妖界日渐昌盛,也实在是臣等所忧心之处,只是帝君若是要主张置办仙学,昆仑蓬莱等处也的确是不错,修仙之人众多,可以一用,只是修仙不易,若是还未成功妖界便率兵來袭,我等又该如何?臣愚昧,还请帝君明示。”文曲星君说得唾沫飞扬的,所指出的地方也都是众神仙想说又不敢说的,心里多少也有些窃喜,更是不屑恒景帝君。
对于这个恒景帝君,他是蔑视的,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与天地同寿罢了,竟这般不将规法放在眼里。
听他这么一说,也看到了他眼中的轻蔑,冥世珩仍旧是面上一派清冷,似乎是不为所动,想了想,便道:“仙学期间,若是妖界率兵來袭自有本君退敌之策,文曲星君多虑了。”
虽说他如今是身受重伤,但修养上一段时日也就恢复了,更何况妖界不会挑在这个时候进攻。
文曲星君见他如此反驳自己,不将他的话考虑一下,也是不悦,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闷闷地甩袖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可还有人有不解的?”又扬声说了遍,若不是心中担忧着鸢儿,他是一定会将这些个神仙做一番整顿的。
众神仙纷纷摇头,文曲星君那般博学多才的都沒能讨着好,他们又拿什么去问?便也就只有默认了他的提议,置办仙学,广收修仙子弟。
仙帝一直保持沉默,不发一言,对于皇叔的提议他也是觉得可行的,也正好可以培养一些他自己的心腹。
众神仙便散了,各回了各的仙府,偌大的宫殿便显得空荡荡的。
“仙帝好自为之。”落下一句话,冥世珩便两袖清风般地离开了,纵然他是他的侄儿,但也不可能包庇一世,如此无用,迟早会被废了。
待他走后,仙帝自嘲般地一笑,他这个仙帝当得实在是窝囊极了,可那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这一觉睡得极为自然,一夜好眠,也沒有谁來入她的梦。
封落一早就跑來灵池殿了,却沒有看到阿鸢姐姐,又见整个灵池殿上方有一层结界护着,昼夜运转,便知定是阿鸢姐姐不习惯这里的只有白天沒有黑夜的生活,又往另一侧走了一段路,便见到秋千架上有一女子正睡着,仔细一看,竟是阿鸢姐姐。
好在这里四季如春,不会冻着,封落忙提了裙摆跑过去,轻轻地推了推阮清欢,道:“阿鸢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迷糊中,阮清欢轻轻地嗯了声,只是还是沒有醒來,封落不由得抿嘴一笑,阿鸢姐姐还真是可爱,在这里也能睡着。
既然唤不醒,封落便也就在另一个秋千架上坐了下來,看着阿鸢姐姐的睡颜,当真是叫人越看越移不开眼,不由轻叹一句:“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即便阿鸢姐姐并非是不问世事,却也是人间话本子里所唱的那种绝代佳人,不禁又想到了王兄,若是他二人在一起,该是有多么叫人羡慕。
随手摘了一片葡萄叶放在手里揉捏着,绞做一团,不时地看看阿鸢姐姐是否醒來了,却不想这里太凉快了,她竟也不自觉地就睡着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封落从睡梦中醒來,揉了揉双眼,竟看到阿鸢姐姐笑意盈盈地盯着她看,顿时就脸红了,有些灼热。
阮清欢也不说一句话,就那么坐在秋千架上看着她,满是打趣的味道。
“阿鸢姐姐,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唔,阿鸢姐姐怎么像是在笑她呢?封落还有些迷糊,觉得自己一定是看花了,又揉了揉眼睛,可还是看到阿鸢姐姐在对她笑着。
“什么时候來的?竟然你也睡着了,落落,把涎水擦了。”阮清欢实在是忍着沒有大笑,落落的睡相实在是,呃,太可爱了。
看着眼前的帕子,又听到“涎水”二字,封落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失仪了,略尴尬地接了帕子,转过身去将嘴角的涎水抹了去,不禁啐了句:“阿鸢姐姐就会捉弄我!”
只是也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平常间的玩笑罢了,做不得数。
待整理好仪容,便与阮清欢一处玩闹起來,一时间欢声笑语荡漾开來。
“阿鸢怎么捉弄你了,说出來我也听听。”封澈从园门口走了进來,伴着爽朗的笑,其实他已经來了好一会儿了,只不过是见她们相处的愉快便沒有打扰。
回头望去见到是王兄來了,封落只觉得奇怪,王兄平日里可都不是这样的,总是冷冰冰的,就好像是谁欠了他的东西沒还一样,像此刻这样开怀大笑可是很难见到的,忽然想到应该是阿鸢姐姐在的缘故,便揶揄道:“阿鸢姐姐捉弄我也就罢了,王兄,怎么你今日能笑得这样欢快了?是不是因为,,”故意瞧了阮清欢一眼,又笑得狡猾。
“不许胡说!”他还不能让阿鸢知道,如今她回來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守护阿鸢一生,即便是一辈子都等不到,那也要不会有遗憾了。
封落吐了吐舌头,道:“不说就不说,我去把昨日的那幅画拿出來晒晒,王兄,阿鸢姐姐,你们聊吧。”
说完也不等他们表态,便沒了身影,当真是不当红娘都可惜了。
阮清欢若是还不清楚阿澈师兄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那她可就是白轮回了这么多世,便道:“阿澈师兄,我,,”
她是真的不希望阿澈师兄痛苦,所有苦难有她一个人承受过就够了,又何必把阿澈师兄牵扯进來?更何况她已经沒有了去爱一个人的精力。
“嘘,不要说,阿鸢,落落不过是不知情,我与你只是兄妹情谊,不许胡思乱想,听到了么?”封澈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他不想听到,所以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她要说的话,即便是只能以师兄妹的名义一起生活,他也甘愿,滴水穿石,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回头的,他不急。
“嗯,阿澈师兄。”阮清欢点点头,只是心里还是免不了自责,阿澈师兄不过是在让她放心罢了,她何德何能,得到阿澈师兄这样对待?
微风起,带來一阵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