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渚郁和其他皇子公主,我承认,我亏欠了你们,我虽是给了你们尊贵的身份,富足的生活,却从来没给过你们父爱,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把父爱完全给了我和我最爱的女人的孩子。你们恨我,我不怪你们。
我也不怪渚郁引发的这一起逆乱,只是不能容忍你们伤害我珍视的人罢了。我把这事交给晗儿来处理,他一定会处理好的,不为别的,单凭他一个皇帝肯为一个罪人而向一个庶民下跪,我也相信他。他有一颗仁慈仁爱的心,大楚交给他,我再放心不过了。
还有那皇后,也是个可怜的人儿。我知道她爱我,爱得很深,只是一个人的心太小了,里面已经住了一个人,哪里还能装得下别的人?
唉,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那是十六岁的时候的事了吧?
呵,时间真是一个让人感慨的东西。它的力量,远不止使人衰老、死亡;最可怕的是,它能将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
都二十二年了,还真是久远啊。记得那时候自己还是太子,洛儿带着她参加母妃主持的一个赏花会时的初遇,我便瞧出来她爱上自己了,只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洛儿,哪里还瞧得上别的女子?那时候的她,单纯可爱,娇俏美丽,哪里像现在这般心机深沉,擅权谋术?不过我知道,她结党营私,鼓动郁儿谋逆,是为了把权力握在手上,让我臣服在她脚下而已。现在想来,郁儿,也只是她的一颗棋子而已。
洛儿,洛儿,虽然你不曾爱过我,但是我会珍爱你所爱的一切,包括你爱的男人!洛儿,你在下面孤独吗?我想,我大概就会来陪你了。呵呵,我还真有些期待和你“重逢”的日子。
楚帝拒绝了厉王的搀扶,独自走向过道,那身影,在阳光的映射下,虽是孤单单清瘦瘦的一条,却是极度的放松,从来没有过的放松。
“渚奕——”
皇后扯开喉咙嘶喊着,那身影只是顿了一下,便毫不留恋的朝停靠在最外围的马车走去。
皇后满脸泪痕,不管不顾的继续嘶吼着:“渚奕,你为什么连多看我一眼也不愿意?你为何残忍得连一点角落也不愿留给我?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你多注意我而已,我错了吗?我错了吗?呜……我不在乎你心里装着洛儿……我不在乎……哈哈哈……不在乎……”
渚郁看着她这样子,担忧的叫道:“母后……”
皇后根本不理他,又哭又笑着,蹒跚着想要站起来,渚晗不忍心,上前去扶她,她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一把拍开他的手,嘴里嚷嚷着:“走开,本宫何等尊贵的身份,岂容尔等亵渎……”
厉王望着渚晗,愣愣的问:“她,该不是疯癫了吧?”
渚晗苦笑着摇了摇头。
皇后听了这话,终于站了起来,冷着面孔,怒瞪着厉王,叱道:“你才疯了呢!你这刁民,见着本宫为何不下跪?来人,给本宫将他拉下去砍了。”
厉王火大的吼道:“疯子!”
皇后转头看向渚晗,怒道:“本宫叫你把他拉下去砍了,何以不听本宫懿旨?哼,本宫把你一起定罪。”
说着就要去拉渚晗,却在看见他的脸时,整个人立马变了一个样,那看着渚晗的目光,温柔似水。她趋步走到渚晗跟前,怯怯的叫道:“奕哥”
“呃?!”
看见这一幕的人无不是嘴巴张大,足足可以吞下一只鸭蛋。
“唉。”渚晗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带她回宫吧。”
楚京的事终于以渚晗继位划下了帷幕。
因为这一场动乱,失却了往年的热闹,楚京的城民平平淡淡的过了一个年。
渚晗与厉王协商之后,将年号改为天宁,自称宁帝,至于此“宁”是不是彼“宁”,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楚帝不再过问政事,不顾旁人的意见,把自己的寝宫搬到了渚郁的母妃先前住的“洛芙宫”,说是在那里,他才能安心调养身体。
皇后疯了,渚晗辟了一处僻静的宫殿,让她悉心休养,并派了四名宫女照顾她的生活。
渚郁手筋俱断,暂留皇宫着御医治伤,伤好之后,遣送回郁王府,终生不能再进皇宫,终身不得离开楚京。
一众逆臣,一并削去官职,监禁终身,并没收全部家产,将家属全数贬为庶民,遣离楚京,女子三世不得嫁入官家,男子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诏令在新年元月初四颁布了出来,于这样的乱臣贼子来说,这样的处罚,实在是太轻了。全城百姓无不对新皇歌功颂德了一番。因为在他们心里,这样的逆臣死上好几次都不足以泄民愤!不过宁帝这样做,自是有他的道理的,他们这些个城民,怎好闲话?
还有那一万码头巡逻兵和李文海的一队人马,在厉王的提议下,全部编入了禁卫军。
厉王府,燕藜昏迷五天了,却还是没有醒过来。在这五天里,阮红俏寸步不离的守着他,除了云泽固定时间进来换药,她不准任何人进屋子里打扰他们,也不和旁人多说一句话。什么事她都做到亲力亲为,比如说喂水喂药、擦背擦面、处理燕藜大小便失禁等事,绝不假手他人。人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无不为这样的她担忧着。
呵,我知道你们在为我担心,但是我现在真不想和旁人多说话,放心吧,我的朋友们,我魏宁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就伤春悲秋的人。
是以,她总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饿了渴了就着人将膳食茶水送到房间里食用;累了困了就抓住燕藜的手,在他身侧躺下。她绝不会让燕藜在醒过来时看见自己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更不会让自己在他醒来时而自己却倒了下去。
夜色渐浓,房间里只燃了一盏烛灯,烛芯摇曳着,耀出昏黄的光芒,给房间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阮红俏打了个呵欠,脱掉外袍,爬到榻上,浅笑着自言自语的道:“今天又坐了一整天,还真有些累了。”
为燕藜掖好被角,自己也安然躺了下去,依旧抓过他的手,十指相扣着放在身侧。
“燕藜,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不就是一刀刺透身体么,你都躺了五天了,还不醒过来,比起我一介女子还不如,我上次也就睡了三天而已。”阮红俏闭着眼睛,心里打着算盘,而后暗暗点了点头,道:“嗯,就这么办,燕藜,你醒来之后,跟着我府里那群孩子每天跑步半个时辰,多锻炼锻炼身体,提高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