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朱晨心虚的声音传来:“前面拐过去第二道门就是了,老刹主,您自个去吧,我还有事,这就先走了。”
“回来!你小子敢走,当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而屋子里的云泽与燕藜对望一眼后,两人的神情却是天壤之别。
燕藜满面欣喜,云泽一张俊脸则马上苦了下来,扯着脚步就往外掠去。
然而跨出屋外还没两步,就被那跨进院门的长须老人眼尖的扫到,当即喝止道:
“云泽徒儿,听见为师来了不相迎,反而朝相反方向跑,该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云泽僵直着后背,转身谄笑道:“师傅,您老人家来了哦,徒儿正准备去给您老人家端茶来着。”
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屋门道:“师傅,燕藜就在屋里,徒儿去去就来。”
“站住!”老人再次喝道,忽而撂着银白的胡须,缓步踱了过来,道:
“有古怪!你小子什么时候给师傅递过茶、倒过水了?连朱晨也怪兮兮的,莫非有什么事瞒着师傅?”
“真没有……”
云泽话还没说完,燕藜幸灾乐祸的声音大声传出:“师傅,他的古怪大约就是说燕藜要死不活了。”
云泽一步跃回门口,对着燕藜咬牙切齿的道:“燕藜,你当真是小人,我要不这么说,师傅怎么来得及赶来救你媳妇?”
说着又转向已走到跟前的沈昭道:“师傅,徒儿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沈昭挥手拍了云泽头顶一下,斥道:“臭小子,你就实话实说又咋了?难道徒儿的媳妇生病,老东西我还不会赶来么?”
“嗤。师傅,徒儿就是太了解您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云泽的语气由不屑转为吃醋的道:“这世上,除了燕藜,没人能牵动你!”
“臭小子,你的意思是为师对你不好了?”
沈昭拧着眉,喝道:“为师要是对你不好,怎会将毕生的医术毫无保留的传授于你?”
“哼,还说呢!都是燕藜不愿意学,强加在我身上的。”云泽赌气的道。
“臭小子,老子不和你说了。”
沈昭指着小院的一面墙,道:“过去面壁思过去,还有朱晨,你两个臭东西一起,不得我允许,不许离开半步。”
“哦。”云泽与刚刚踏进小院的朱晨不情不愿的朝沈昭所指的地方走去。
符皖夷、韩笑等人听见声响纷纷朝这里赶来,见云泽被吃得死死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哼!”沈昭睨了众人一眼,鼻孔朝天的一转头,负着手,大步跨进屋子。
阮红俏满眼含笑的望着眼前这个鹤发童颜,满面红光,慈祥可爱,还微微带有些促狭的老人,见他瞧了燕藜一眼后,便直直的走向自己,哪里看得出刚才满心担忧的样子?
打量了阮红俏半晌,在燕藜递来的凳上坐下后,沈昭开口道:“徒弟媳妇,把手伸出来。”
阮红俏脸略微一红,依言将手搭在榻沿。
沈昭抓住阮红俏瘦得没有半分肉的手腕,把起脉来。
见着老人面色越来越凝重,阮红俏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燕藜,给老子跪下!”老人一声怒喝。
燕藜被这一喝,不明所以,愣愣的就跪了下去。
围进屋来的一众人当即一个愣怔,燕三忙阻止道:“老刹主,使不得,爷现在是皇帝。”
沈昭睨了燕三一眼,得瑟的道:“哼!皇帝咋了?他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是老子的徒弟!”
“这……”
沈昭不再理会其他人,转向燕藜,给了他一个爆栗,恶狠狠的道:“你个臭小子,没成亲就乱来。”
燕藜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被敲得头痛也不敢吱声。
阮红俏纸白的脸霎时一片嫣红,低着头,颇觉无地自容。只是,把个脉也能知道那个没有么?
“现在你媳妇中了毒,又有身孕快两月了,更加危险了,你知不知道?!”
此话一出,全数惊呆了去。
云泽则不顾师命的冲进来,咋呼道:“师傅,不可能啊,徒儿没探出过喜脉。”
“要不怎么我是师傅,而你只能做徒弟?”
沈昭更加得意的道:“小子,学着点,这叫隐脉,因为中毒的关系,将她原本的喜脉给隐盖住了。”
“难怪我觉得有两股气相撞呢,原来是这样!”云泽若有所思的道。
“嗯?臭小子,我好象记得你正在面壁思过啊!”沈昭不悦的道。
“呃,徒儿知错了。”云泽说着就跑了出去。?
原本有孕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对这个时候的阮红俏来说,却是一件非常危险与痛苦的事情。
特别是在有神医之称的沈昭口中说出来,就更为让人担忧了。
众人莫不是面色凝重,犹以燕藜为甚。
阮红俏低着头,在被子里抚摸着目前还平坦的小腹,满眼的凄楚,满心的哀伤,满腹的愁肠。
呵,我还真是粗心啊,连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只是我是该喜还是该悲?我可怜的孩子!
还没成形就将随着娘亲与爹爹天人永隔么?罢了,有你陪着娘亲,黄泉路上,不会孤独了。
“徒弟媳妇,不用这么悲观!”沈昭就算是见惯了生死离别,然看着阮红俏此刻的样子,也颇觉得心酸。
阮红俏抬头望着沈昭,眼中闪现的亮光一闪即逝,遂故作坚强的道:“前辈,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中了此毒,必然要千年蚌珠才能解。宁儿已做好心理准备身赴黄泉。”
“要完全清除此毒,的确需要千年蚌珠,但是老东西可以保你将孩子生下来。”沈昭信心满满的说。
此话一出,众人莫不是稍稍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
这会是真的么?或许有了孩子,燕藜就不用决绝的随我赴死了。
阮红俏喜极而泣,欣然问道:“前辈,你的意思是我至少还有七个月好活?”
“老东西出手,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是前辈,我中毒对孩子没影响吗?”阮红俏忽又担忧的问道。莫要生出个不健康的孩子,那不是害了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