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无边,碧蓝,空荡!
这就是一个海域全部的特征。
一叶孤舟,突兀地出现在这片广阔之中,有着让人忍俊不禁的违和感。
“好大,好宽阔!”树妖一出海,被海风一吹,就陷入了这种狂热之中。
海龟忍不住喝道:“你再这样大呼小叫,我就把你丢到一座岛上去,不做你的生意。”
树妖立刻闭嘴,树枝尽量伸展,为海龟遮挡阳光,一脸讨好:“龟伯,不要生气,小子没见过世面。”
海龟一声冷哼:“妖怪我见多了,寻常小妖第一次出海也是你这般,只是这般大呼小叫极易引来鲨妖,那可是海中的强盗!”
“小子无知,龟伯不要生气。呃,还不知龟伯尊姓大名。”树妖晃晃枝叶,表示无辜。
“我们龟妖都没有名字,只以年龄来区分。我活了三千余年,在龟妖里算是年轻的,你也别老是龟伯的叫了,把我都叫老了,你称我三千龟哥就行了。”
“三千龟哥,你见过人么?”
“人!那群侵略者把我们家园毁灭,让我们不得不来到这片新天地。你在哪里见过这群恶魔?”
“没,没,我只是听别人说曾经有人族入侵,料想龟哥见多识广,一定见过。”
“人可是凶残的物种,我听我太爷爷说过,曾经我们的世界多么美好,就是因为那些入侵者,烧杀掳掠,我们的世界才濒临破灭,最后无奈之下才迁移到这个世界。我太爷爷可是活了不知多久,你还是太年轻,不明白人类的可怕。”海龟说着,一脸恨恨。
树妖听了浑身微微颤抖。
海龟不禁问道:“你怎么呢?”
“没什么,突然觉得妖生可悲。”
两妖突然之间都不说话了。
一道乌云从远处飘来,瞬间挡住了阳光,整个天暗了下来。
几只在空中飞着的海鸟,慌不择路,落在树妖身上。
“暴风雨来了,快躲起来。”一只海鸟说道。
海龟说:“起风了,小子抓紧点,不要被风浪打翻了。”
树妖用根紧紧盘住龟壳,苦涩的海水,让他有些消受不了。
风暴来得迅速,豆大的雨滴洒落。
狂风大作,海浪一阵阵拍打。
树妖仿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还是幼苗的时期,每当下雨,他总抓不住土壤,只能瑟瑟地躲在妈妈的树洞里。
雷声在空中咆哮。
躲在树洞里的晖多和烈刃只觉的天旋地转,连连询问外面的情况,但是树妖一直没有回答。
树妖昏过去了,在灾难面前,他总是这样,或者说所有的树妖都这样,总是在灾难中忘记自己是妖,只认为自己是一颗普通的大树。
一颗大树在风雨中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寄希望于根,能稳扎大地。
大海中的风暴消退得很快。
几只海鸟在树妖的枝干上跳动,欢快地歌唱:“风过了,雨停了,又是捕鱼好时节……”
海龟悠闲地从壳里伸展出四肢,又看了眼背上枝干都收紧的树妖:“喂喂,我说小子没经历过大风浪吧,这种阵势也吓成这样?”
树妖被叫唤了多次才慢慢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我在修炼一门神功,风雨不动如山功,这是我们树妖的看家本领,你没听说过?”
“我哪能听说过,从来没有树妖会出海。”
“我不是一般的树妖。”树妖笑得枝叶乱颤,又连忙向体内询问的二人解释。
“对了,小子,还没问你要去哪?”
“我要去。”树妖一顿,暗中询问晖多,才说道:“一块大陆,生活着很多族群。”
“哦,我知道是哪里,但是登岸的路被鱼人族把守,妖族可上不去。”
“啊,那怎么办?”
“除非你会飞,那个大陆有一处绝壁,天然屏障,没人把守,但你是树妖可长不出翅膀。”海龟打着哈哈。
龟妖生命悠长,他们充当妖族渡海的工具也是一种修行,并不在意乘客一趟旅途需要花费多久时间。
他试着提议:“我听说树妖能不停生长,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长成撑天树也不是不可能。不如多等些时间,先别处看看,等你长过那绝壁的高度,自然能爬过去。”
“那绝壁有多高?”
“大概有五六百米。”
树妖打量了一下自己才不过五六十米高度的躯干,有些发愁,突然他肚子里传来:“先过去看看。”
“我想过去看看。”
“好,坐稳了,我要加速前进。”
一道波浪在海里快速前行。
在大陆的某一个隐秘之地。
陈七博有些愁苦地叹着气,他身旁的刘武正任劳任怨地挖着矿石,稍远点的刘恒正坐在地上捶肩并不住抱怨。
他们所在是一处矿场,出产的是狼人族大名鼎鼎的黑金矿石。
他们之所以会在这儿,是个有点曲折的故事。
那日,一行人在恶魔森林外清醒,发现自己安然无恙,都觉得是有高人搭救。唯一知道真相的七博忽然变得沉默,只说要回山修行。
这一行人交情也不深,本应就此分开。恰巧烟茗旧疾复发,也需回山调养,路途也大体相同,于是继续一路同行。
行了几日,他们意外发现一群群异族向一个地方赶去,稍作打听,才知道精灵族神器出世的消息。
出于凑热闹的心思,七博立刻表示要前去。刘武想着烟茗病情还算平稳,加上有在这种盛会或许能找到解毒替代品的想法,他稍作迟疑也同意前去。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一行人又向妖精之森赶去。
然而,行到一半,突遇回返的狼人族,双方大打出手。
刘武和七博等人自然不敌,失手被擒。
本来按照狼人的惯例,俘虏一概生撕,但是阿加斯一见烟茗,心生觊觎。在烟茗的恳求下,七博等人才留了活口。
不过,等到阿加斯回到狼人族地,自然不会优待这些俘虏,把他们都丢进了狼人矿场。烟茗苦苦哀求,只留下哥儿一人。
“我说哥们,为这些狼族挖矿你也这么认真,不留些体力想办法逃走?”七博看着认真劳作的刘武,忍不住说道。
“我做的多一份,烟茗就少一份折磨。”
“我看那狼人头领对你家娘子可喜欢得紧,我们多做与少做又有何区别?快想怎么逃走才是正事,再在这里待下去,我都快被染成黑色了。”
“我带不走烟茗,不会走。”
“你这个死脑筋。”七博有些恨恨地说,向刘恒走去。
“老爷子,你去劝劝那个死脑筋。”
“劝不动,劝不动,这孩子我从小了解,做事就是倔。再说我们劝动了又有什么办法?这个矿山,四面陡峭,唯一的出口又有狼人看守,我的毒也被搜刮干净,凭武儿一人可解决不了那些守卫。”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在这儿待到死?”七博有些焦虑地来回踱步。
四周寂静,只能听到挖矿的哐当声。
这是一座矿场,同样也是一座死牢,在这里工作的矿工都是些在狼人族里犯下大罪的平民,他们被丢在这里不得不日夜挖矿,换取维生的食物。
“别晃了,晃得我眼睛都花了。”刘恒忍不住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这里有这么多狼人,他们虽然比不过那些守卫,但是要是一起暴动也能造成骚乱,我们就能趁乱离开,但这也有个难题?”
“什么难题?”七博一听,眼前一亮。
“这看起来不可能完成,若有烟茗在这儿或许能有一丝希望,现在是彻底不成。”
“老爷子你倒是说说什么办法,有总比没有好,姑且可以试试。”
“你可懂狼人语?”
“不懂。”
“那说了也白说,先不说狼人能否听我们调动,他们连我们说什么都不明白,试都不用试。”刘恒连连摇头。
七博像是抓住了什么,忙说:“老头子,先别急着否定,我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方法,让我仔细想想。”
七博以手支头,低头沉思,突然一拍头:“我怎么给忘了,我所学符箓之术就有惑人心智的妙法,无需懂这些狼族的语言,我自可以控制他们达成目的。”
“你可还有符箓在身?”刘恒适时泼了他一瓢冷水。
七博心中一暗,又道:“不对,不对,事情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他又来回踱步。
“别晃了,别晃了,都要被你晃出病来了,不如就在这里安心等死,还活得自在一些。”
“自在,自在。”七博回味着这个词,惊喜道:“对了,对了,我师父曾言,符箓之术有三重境界,一为实符,一为自在符,一为天地符。只要达到自在的地步,便可以在心中画成符箓,妙用无穷。”
刘恒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可以控制他们?”
七博面上一红,他连实符都还运用不全,自然不会。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跑到一旁独自练习。
“原来是个学艺不精的家伙,害我空欢喜一场。”刘恒抱怨了一番,找个干净的地方躺下,自去睡了。
刘武至始至终都在认真挖矿,对这一切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