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总是生长在腐朽之上!
黑金矿场是这个世界四大监牢之一,与吸血鬼族的血腥地牢,幽游一族的幽魂炼狱,以及鱼人族的枯骨海狱并列,是一个令人胆寒的地方。
这里充满着罪恶与堕落!
七博初来时还未察觉,待得久了便渐渐看出端倪。
整个矿场分成三个派系,明争暗斗,互相攻伐。那些在这里处于最底层的狼人矿工们,除了没日没夜的劳作之外,还得时刻提防着卷入派系的争斗之中。然而,即便这样,地盘抢夺还是难以避免,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亡,底层矿工更甚。
没人会同情弱者,虐杀,辱杀,无处不在。弱者只能依附于强者生存,尤其对于弱小的狼族女子,跟随一个强者,才能避免更为悲惨的命运。
七博就看过数起,贞烈的狼族女子因不肯屈从强者,而被丢入底层狼人群内的下场。狼人显然不是一个知道温柔的种族。
刘武见了,双拳紧握,咬牙说道:“烟茗定然不会这样,她必然寻死。她死了,我们自然也会没命。我们还活着,所以烟茗不会……”
七博却不适时地插嘴:“你那娘子可对你情深意切,为了让你活命,委身于狼人也说不定。”
“不会,一定不会。”刘武反复地念叨,强迫自己相信,突然神色一肃说:“我要逃出这里!”
“等等。”刘恒一把拉住正欲冲出的刘武:“你这是去送死?不管烟茗发生了什么,她都在为我们付出,你想就这么白白丢掉性命,辜负她的一番努力?”
刘武默然,眼睛隐隐含着怒火。
“你别急,我的自在符也小有心得,找个狼人试验一下,也许就能成事。”七博自知失言,忙说道。
“可要我做什么?”刘武听了恢复神采,问道。
“不是什么麻烦事,偷偷抓几只狼人来就行。”
刘武出去,不一会,带回两只昏迷的狼人。
“这么快?”
“他们在洞口鬼鬼祟祟,我就顺手抓了过来。”刘武解释道。
“应该是来打探我们消息的人。”刘恒捋着胡须说道:“我们到这里也有些日子,那些头领开始忍不住了。七小子,别愣着,快试试。”
七博正想听还有什么下文,被一喝忙说:“是,是,是。”
他以前学艺不精,即便这几天刻苦训练,也只能勉强在心里勾勒出惑符。第一只被连连施展数次才成功迷惑,让人不禁心中忐忑,好在第二只时,只试了一次便成功,才让三人舒了口气。
两只狼人从昏迷中醒来,迷茫地盯着周围。
“去挖矿。”
两只狼人随着七博话语落下,自觉地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工具,找了一处矿壁,开始挖矿。
“成了!”刘恒兴奋地叫道。
七博忙摇摇头:“不算成了,只能控制两个时辰,醒了之后就无法再控制住。”
“那还磨蹭什么,让他们回去报信,说我们有重宝要献给首领。我们挨个把高层控制个遍,怎的也能把这个矿场闹翻天。”刘恒忍不住拍了一下七博的头说道。
黑金矿场门外,一群狼人守卫正在闲聊。
“守在这里真是无趣,不如城里热闹。”
“这里可是肥差,你要是不愿意干,我有个侄子一直想顶个缺。”
“那可使不得,我要是弃了这份差事不被我家婆子唠叨死。合计也不过一个月一轮,守过这一轮,回城尽兴玩就是了,眼下不过几天就满了。”
又一狼人说道:“你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到矿里找几个姑娘乐呵乐呵。”
那狼人却忙摇头:“不成,不成,这里的姑娘皮糙肉厚,说不定沾了多少矿渣滓。再说在里面也不知遭受多少人的摧残,我可下不了口,你道谁都跟你一样,是色中饿鬼。”
“你道那些销魂窝里的都干净?不过是洗得干净点罢了。这里面有些是我等以前绝不敢想的,其中的滋味你是无法体会。”
狼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淫笑。
在狼人守卫说笑间,一阵阵轻微震动传来。
有个狼人察觉到异常:“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记得交矿日才过去几天,也不是其他特别日子,怎么会有一大群人过来?”
“料想他们也不敢闹什么妖蛾子,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宝物,想换取更多的东西。我们或许又可以大赚一笔。”一个狼人摩擦着双手,似乎看到了无数的钱财。
一个看起来年长一点的狼人说:“先看看情况再说,未必是件好事。”
他的话没说完,一声巨响,矿场的大门碎裂成木屑飘散。
“你们好大的胆子……”一个狼人守卫正欲发怒,突然看见门里一只只双眼血红的狼人矿工,不禁吓得有些腿软。
这并非全是七博的功劳!
当他控制住矿场大部分的狼人并下达进攻命令时,他被一种情绪填塞满了内心。这情绪远远比愤怒复杂,他仿佛看见了一幕幕屈辱,一幕幕苟且,一幕幕不得不为。有人因沾满爱人的鲜血而心生悔恨,有人因滥杀无辜而心中忏悔,有人因仇恨而心中怨毒。这些情绪都被他的符箓调动起来。
他突然回想起师父曾说过的一句话,符者,心也!
现在他才有所明悟。
他忍不住高喊,口内冒出一段陌生的狼人语,他莫名就懂了其中的意思:“我们要反抗!我们要自由!”
群狼咆哮!
狼人守卫节节败退,警钟长鸣,但是在援军赶到之前,局面得不到控制。
一个守卫被愤怒的矿工们撕成碎片,很快便有了第二个,接着便有第三个,守卫迅速被消灭。
七博大手一挥,狼人群载着三人向山林里奔去。
时间渐渐超过了两个时辰,但没有一只狼人因清醒而脱离队伍。
狼人一直狂奔,直到进入了地形复杂的睚眦山深处,才停下。
睚眦山是狼人境内一座险地,传说是狼人信奉的神明睚眦的居住地,是狼人族的圣地,平日不会有狼人入内。
背负着七博三人的狼人们恭敬的放下他们,退守在一边。三只略显高大的狼人走了过来,向七博拜伏,说道:“是您解救了我们,我们愿意臣服于您,恳求您能带我们走向真正的自由。”
……
大海一隅,风平浪静,日光和煦。
一只巨大的海龟正载着一颗大树在海里畅游。
海鸟在大树上做了个窝,正在花心思追求树枝上跳动的另一只海鸟。
“这些东西真是烦,还赶不走了。”树妖显然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这有什么可烦,你是不懂生命,这就是生命的快乐。”海龟回过头,语重深长地说道。
“生命的快乐?就是充满了鸟粪与羽毛的味道?”树妖摆了摆树叶,表示不懂。
他时刻不忘自己体内还住着两个凶人,忙问:“龟哥,还有多远才能到?”
“快了,快了。你一颗树,在一个地方都能扎根千年,有什么好急的。”
“我不是一般的树妖。”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加紧赶路。”
躲在树洞里的晖多和烈刃并不好受,他们饿了只能吃些被储存在树洞里的果子,渴了便从树壁上掘出一点水。(树妖敢怒不敢言!)
烈刃原本住在沙漠,本来一辈子难见海洋,这次还顺带坐了回船,自然会有些不适。
他靠在树壁上,表情怪异,看起来并不适宜交谈。
晖多只得一个人发呆,想着他在云之泽时的见闻。他与烈刃不同,并不喜欢争斗。他常常与人交谈,现在回想起来,云之泽的那些人的确有些不同,谈吐也不似今人,是万年前或者更早前的亡者也说得过去。
那些人话语中提到最多的便是万年前的那场灾难,而人也是万年前出现在这个世界,云之泽的传说也是万年前开始流传,这其中似乎有些微妙联系。
晖多摇摇头,心道:想这些干嘛?与我又有何关系?
外面,树妖已经接受了树枝上两只吵闹的海鸟,他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肚子里还有两个更危险的家伙。
他这么想着,心情愉快起来,又和海龟聊天:“龟哥,你活了这么久,见过什么新奇的东西。”
“新奇的东西也见过不少,最近我就见过一件怪事。”
“什么事情?”树妖来了兴致。
“那次我载着某位妖族大人前去鱼人族营地,途径一片海域,那片海域都是红的,如鲜血一般。我问妖族大人,那是什么。妖族大人说,不该知道的事就不要多问。我也不敢多瞧,只是瞧瞧我就觉得全身发酥。我想那定是鱼人族的邪恶法术,此后我见了鱼人族便远远绕开,总觉得他们一个个邪气森森!”
“鱼人族都长的什么样子?”
“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长了手脚的海鱼,倒像是未完全化形的鱼怪,但是没有半点妖气,也修不成人形。”
“哦。”树妖应了一声,心中想到的却是体内的烈刃。
这会天气晴朗,海水有节奏的波动,掩盖了一切轻微的声响。
一道阴影渐渐从海底深处浮现。
海龟这时才警觉:“是鲨妖。”
一个脸上划了一道刀疤的鲨鱼浮出水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海龟:“老朋友,好久不见!”
和煦的阳光,瞬间冰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