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听了管事的话,云溪在心里头暗暗吐了一口气,好歹人生初见,彼此能留个好印象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只白玉如葱的手,咳,真的一点也不为过,大概是因为他常年体弱的原因吧,血色要比正常人白得多,昨日雨声溅起,云溪也没往那方面注意。那只修长且十分好看的手随意抽过其中一张写满墨汁的白纸,看了看,脸色由一开始的白皙逐渐到浅浅的红润,隐约间还有些泛青。
候王府都是些奇怪,嗯……还比较具有特色的人,应该这么说吧,反正她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词。
底下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唯恐自己被第一个斩首示众。
真是个谦和有礼的侯爷啊。
“是我是我。”回过神来,云溪连忙上前一步,抬眼看向那位侯爷,只见他嘴角噙笑,没有方才半点的错愕之情。他朝着身旁的管事点点头,管事立马会意,挥手开始遣人,“行了,其余人都回家去吧,今儿只需云溪姑娘留下便可。”
“你过来。”
那管事的不明就已,却还是伸出手来接,不过下一秒就被身旁的一只手稳稳接住,看了看两人,管事愕然万分地将手给收了回去。
好吧,这样一讲,还真应该感谢她空手站在雨里了,云溪呡嘴笑,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
是的是的,该是办正事的时候了,云溪乖乖跟了上去,一步一步跟着前面人的脚印,若是有蚂蚁,估计也能被她踩着好几只了。那名半步不离主子身的管事被轻飘飘的遣了下去,周围除了偶尔经过一两个乖巧伶俐的丫鬟,就只剩她和前面的那个人。
嗯……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昨日她也并非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若是她早一步知道他的身份,或许两两相对也就不会那么坦然,或者说是茫然了。
夙清……名字跟人倒是挺搭的。不过现在不是应该带她去绣阁,又或者是刺绣的地方吗,这怎么还逛起园子来了。
“不必理会那些人,贺礼,美人,我没时间也没精力去管这些,你,只需陪着我走走便好。”夙清淡淡地说着,却让人觉得这句简短的话仿佛令他失了一半的力气,疲惫,心累,总之毫无待备之心。
“皇室之间的事,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没有人会去理会你愿不愿意。那些人怕是觉得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来,又怕惹怒了他国的皇帝,只好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我这个半边身子已经没入黄土之中的人……”
主人不急,她这个旁人倒有些急了。
不用怕,一切有我在……
“你怎么了?莫是刚才的话吓着你了?呵……我都说了,一切都有我担着,有什么好怕的。”
“云溪?云溪?”
……
云溪瞪大了眼睛还想瞧个仔细,奈何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声的呼唤,将她硬是给拉向了远方的那道光亮。
“侯爷……”
“夙……清。”
云溪刚想说没什么大碍了,额间一凉,一只手轻轻覆盖了上来。
“胡言乱语?”云溪心中一惊,生怕自己乱说什么,试探性地问道:“那,那我没有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吧……”
云溪茫然地摇了摇头,好端端地她怎么会突然在梦中喊一个人的名字,并且……还是在胡言乱语下……
闻言,云溪很努力地想了想,然后再次摇了摇头。
跑题了……不过他说了这番话,云溪倒觉得他也没那么高高在上,反而十分平易近人,至少他的话说得无比畅快,像是从未与人说过他多年以来的种种,话匣子一打开,便停不下来了。
不过后来换了一任皇帝以后,他再一次受到了关注,却不是那种被人敬仰的关注,而是突然想要利用你,知道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处了,夙清性子温和,能做的就做,不想做的也能甩手不做,皇帝拿他没办法,可依旧没有人愿意理会他,那种孤独像是从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好在在以后的蜕变岁月里,那些冰冷的孤独被他通通化作了一江温柔,不大喜,不大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