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哑然,怔怔地直视着那双平淡,温和的眸子。复制网址访问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夙清脸上耐人寻味的神情分明就是在等待着她回答。
气氛有片刻的沉寂,突然,夙清没由地笑了起来,说:“你一定是觉得我们只区区见过两面,我便要你留下来陪我,有些不妥,是吗?”
“平日里除了这府里的下人,我也很少见生人,可是下人们介于身份也不敢和我说话,除了单管事还能没事和我说上两句。不过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与单管事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共同的喜好。”
“您是侯爷,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跟您之间也没有什么……合得来的啊。”
“你写得一手好字,想必琴棋书画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所以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是良友,彼此还可以探讨一番春华秋色。”
“候爷,谢谢候爷的好意,只是男女有别,我也没有任何合适的身份,留在府中也不好。”
“嗯……你若是不介意,这府里的位置,身份,随你挑。”末了,夙清沉吟,接着又说了一句,“当家主母也没问题。”
“我只是孤独太久,太想找个人来陪了。”夙清说的很轻松,很淡然。
“不用管它,人总要任性一次才知天高地扩,反正我也活不长了,做这么劳累的事不如好好休息一阵子。”
“若是你不愿意也无妨,休息半会让单管事送你回去吧。”说完,夙清起身离去。
休息了半下午,云溪再也没有见着夙清的人影,倒是单管事来回跑了几趟,最后一次进屋的时候,云溪拦下了他。
“抱你回来的是侯爷,找来大夫的也是侯爷,我呢,也是奉侯爷之命特地关照一下你,所以这个谢字我可担待不起,若是有机会,你还是亲自向侯爷道谢吧。”单管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房门就在眼前,想走想留都随她的意。
夙清那个人,面热心也热,完全没有一副高冷的架子,若是云溪没有和他接触过的话,光看着他的模样,还以为会是一位闲云野鹤般温润有礼的公子,不被身份拘束,不被深宅牵畔,就只是一个喜欢自由自在的人。
“谢谢侯爷的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不能要。”想了想,终究还是拒绝了。
告别候王府里的人,云溪回了自己的小院子,柳明风没有在家,这个时辰他应该还在学堂里教孩子们念书,今儿晌午她没有去给他送饭,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
候王府里的那位侯爷,谦谦君子也不为过,她应不应该帮他一把?
今儿天气不错,没有雨水,除了地面比较湿润以外,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卖菜的大娘见云溪往她摊位走来,立马转身将她的菜篮子提出来,递过去,同时不忘问道:“云溪妹子,昨儿你可去候王府了没?选上了吗?”
“嗯?然后呢?”老大娘兴致勃勃地问道,一副你肯定行的样子。
秋雨矮房,眉目如星的男子,还有那泛着温度的伞柄……
“哎?那你此去可见着侯爷了,听说他模样不凡,尚未婚配。啧,只可惜那位主常年不喜出门,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连个背影也见不着,更不说能一睹尊荣了。”老大娘一开始眼神放光,说到后面又忍不住唉声叹气了起来。
卖菜老大娘还想说些什么,正好摊位来了不少客人,只能不好意思地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了,云溪挥挥手,提着菜篮子也走了,走过一条笔直的路,前方有两条岔路口,一条是通向回家的路,一条是通往学堂的路,想了想,云溪转身朝学堂的那条路走去。
学堂院落里的一颗老槐树已经褪去了绿叶,光秃秃的树枝上积压着一些枯叶,风一吹,便落了满地,柳明风今日穿了一身浅色袍子,袖口处绣着淡绿色的花纹,一头墨发仅用一根竹簪简简单单束起,他屈膝盘坐在老槐树下,眉头舒展,手里握着一本竹简,在他的身前,亦是盘坐着一群孩子,摇晃着脑袋,嘴里慢悠悠地念着:“若广学,俱其繁,但略说,能知源。凡训蒙,须讲究,详训诂,明句读。为学者,必有初……”
云溪拎着菜篮子站在篱笆门外,抬眼看去,大片大片的星星花将她单薄的身影隐藏在其中,隐隐约约只能瞧见那一袭淡黄色的衣角,柳明风目不斜视,偶尔抽问一两个调皮的孩子,他似乎已经在原地坐了很久,浅色的袍子平展开来,有几片落叶静静地躺在他的衣面上,而他恍若未见。
柳明风回来的时候,天色余光未息,绚丽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他就站在那道不停变化着颜色的光晕里,朦胧中有一种宁静感。
“云溪?”柳明风看见树底下的人儿,低低唤了一声。
“嗯,孩子们学的很快,我也能轻松些,所以早早地便回来了。”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事不妨和我说说。”柳明风不自觉地伸手刮了一下云溪的鼻尖,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想到这里,云溪吐了一口气,直视向他的目光,说道:“我在候王府找了一份活儿,管事的已经同意让我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