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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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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冬梅只要出门总是收拾得溜光水滑、干干净净的,她这是从小受母亲教育形成的生活习惯。农村妇女受“三从四德”、“女儿经”传统文化影响,出门待客都要梳洗干净的。

刘冬梅对穿戴上的要求是合体合身,素雅干净,不追时髦,不讲名牌。身材好的女人穿衣服一旦合体,自然就美观。不过她今天打扮的有点新潮,一套淡绿白花镂花边套裙,看上去素雅大方,把腰眼和胸脯束得有凹有凸的。脚穿一双半高跟露趾皮凉鞋,身体自然而然挺拔起来,那是一种成熟女子的健康美。

刘冬梅身高一米六六,体重一百二十斤,在家做姑娘时就是这个体重,多少年不胖不瘦。按理说,姑娘结婚生子体形总会变胖变粗,再说了,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脸上也该有褶子了,皮下脂肪也该堆积了,可她就是胖不起来。她每天应酬不断,酒没少喝,菜没少吃,怎么也得长点肉吧?她就是一点斤两不长,始终保持健美体形,*兜得挺挺的,屁股裹得翘翘的,身上皮肉紧紧实实有弹性。这让般上般下的女人们羡慕的不得了。进入市级领导班子的女干部任宣传部长职务的比较多,每次到省城开会,那些腰粗臀硕的女干部见了她就不由自主地摸她的屁股大呼小叫:“不得了,不得了,像姑娘屁股有弹性。”

刘冬梅是官场得意,情场失意。她的婚姻不随心,夫妻俩一直疙疙瘩瘩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着朝前过,现在都到了没有心思左顾右盼的年龄了,儿子也上大学了,自己也老了,心情也平静下来了。

刘冬梅爱人叫王六安,不识字,是位老实巴交的农民。王六安父亲王学银是生产队队长,刘冬梅父亲刘大来是生产队会计,闲来无事,两个男人在一起喝酒。酒过三巡,两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刘大来说:“把你家六安给我做儿子吧!”王学银醉眼朦胧地说:“没说的,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明天我让六安去你家,做儿子做女婿随你定。”刘冬梅是三姐妹,没有兄弟,王六安家是三个“公鸡猴子”没有姐妹。两位生产队的最高领袖在酒桌上就把儿女的终生大事说定了。那时刘冬梅十六岁,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像个花骨朵,生得肌骨圆润。王六安十八岁,体格健壮,是棒小伙子。俩人在家都是老大,当然是老大对老大了,刘冬梅想退让都没有余地。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相处的也说得过去,可没有做夫妻的情分。刘冬梅高中毕业后回乡务农,做了回乡知青。王六安一天学也没上过,基本上是目不识丁,文盲一个,在生产队开手扶拖拉机。

刘冬梅高中毕业回到大队,宝贝疙瘩似的,全大队就她一个有文化的姑娘。村党支部研究决定让她做大队里的青年书记,后来做了大队妇女主任,再后来入党做了大队支部书记,她在大队支部书记的位置上被招为国家干部,做了乡里的妇女主任。做了乡上的干部就端上铁饭碗了,地位变了,思想也变了,刘冬梅最初的想法是把王家的亲事退了。刘冬梅的父亲刘大来是个要面子的人,在生产队说一不二,再说了,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一口唾沫一颗钉,做人不能没有诚信。大姑娘要退亲,他二话没说,提根棍子来到乡里,朝刘冬梅宿舍一坐,什么话也没有,吓得刘冬梅赶紧朝家跑。那年刘冬梅已经二十六岁了,在农村,这个岁数已经结婚生子了。刘大来回家定了喜日子,把刘冬梅圈在家里,又张罗着把家族中的三姑六姨老亲四邻请来,摆酒席,贴喜彩,放鞭炮,王六安一身崭新的黄军装来到刘家入赘了。刘冬梅还没反映过来就成了王六安的媳妇,她根本没有反扬的机会,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哭都没有眼泪,搬石头砸天都找不到石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就是想悔亲也没有理由说出口,她是党员,是组织上培养的国家干部,怎能喜新厌旧呢?这可是道德品质问题,是封资修思想。那个时候,凡是上升到道德品质问题的都是大问题。她只得忍气吞声接受现实,她不妥协也没有逃婚的可能,刘大来搬个小板凳坐在院门口,连鸡狗都出去不。刘冬梅想不开也得想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扛着走,这就是命,人哪能犟过命呢?认命吧!

刘冬梅结婚后,除了给王六安生了个儿子外,家里的大事小情一概不问,一心扑在工作上,平时各人想各人的心思,一张桌子吃饭,两张床上睡觉,日子是疏离的、私有的,几乎没有彼此分享的谈资,除了儿子和两家的老人再也没有共同话题了。她尽的是妻子的本分和义务。婚后,刘冬梅受电影《李双双》影响,希望李双双的剧情能在自己身上上演,可经过一段时间努力后她彻底失望了,李双双说的先结婚后恋爱的情话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她试图培养与王六安的感情,可怎么都做不到,那种心心相印情投意合朝朝暮暮以身相许的爱情根本就培养不起来。结婚后,刘冬梅才明白,爱情不是后期培养的,先结婚后恋爱是骗人的鬼话。人的感情是复杂的基因,有许多感觉上的触须,有肌理上的潮涌,有情感上的交流,有心灵上的感应,这需要缘分。

刘冬梅生下孩子刚满月就交给妈妈带了。她忙于工作,也很少顾及家庭。王六安寂寞了就跑到乡里去找她。王六安一来,她头皮发麻,头发直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脸的不高兴,可她又不能不让他来,自己是人家的媳妇,怎么着也得尽个做媳妇的义务吧?乡里干部在乡政府都有宿舍,王六安去了,刘冬梅就把他圈在宿舍里,晚上王六安虎狼似的把事办了,第二天天麻麻亮,刘冬梅就把丈夫赶走。她不想让人家看见王六安来和她过夜的,嫌丢人。其实,刘冬梅打心里不喜欢王六安。尽管这样,她还不能抛弃他。她若是把王六安离了,就是组织上不说话,乡里乡亲的唾沫星子也能把她淹死。所以就这样睁只眼闭只眼过一天了一日地向前糊,一直糊到刘冬梅做了乡党委书记,她这才把王六安和儿子接到乡政府住,一家三口算总是团圆了。

刘冬梅政治上很成熟,是难得的好干部。她做事让人感动,说话让人激动。她奉行的为人处事原则是:闲话少说,事情多做;抬起头做人,俯下身做事;做好自己的事,干好自己的活;修好自己的心,立好自己的德。让思想丰富,让心灵纯净;让生活充实,让人生优雅;让别人幸福,让自己快乐。有了这个定位,她工作起来泼辣认真,雷厉风行,说打就掼。细能做思想工作,粗能骂爹骂娘。凡是与她搭班子的人,都配合的很好。做乡党委书记时,与她搭班子的乡长孙广清小她好几岁,还没结婚,经常和她嘴尖毛长的叨叨粗话。刘冬梅人长的漂亮,生了孩子后,两个*像充了气的皮球,惹眼。农村姑娘发育时不知道戴胸罩,硬是用布带子将美丽的*勒得扁平扁平的,等到结婚生子奶孩子了,*才鼓圆起来。孙广清眼馋,盯着刘冬梅胸口看,看了还不过瘾,还不住地叨叨:“你胸口真漂亮,看上去就暖和。”刘冬梅立马就拿话堵他:“我得赶紧给你找个媳妇,让你好好体会体会女人的温暖。否则,看你贼眉鼠眼的馋猫样,说不定哪天搂不住火就出事了,那我责任就大了。”孙广清脸红红地说:“我这是夸奖书记漂亮的。”她不紧不慢地说:“是吗?没有这两只皮球,能把你们男人饿死!”

刘冬梅的泼辣、果敢在都梁县是出了名的。乡里遇到水利工程、上缴提留、计划生育这些棘手工作,村里干部就挠头了。她便把村支书叫来喝酒。待支书们坐定,她倒上一茶杯白酒说:“是站着扏(qiu)还是坐着扏?”“扏”字是都梁县的土话,是“干”和“尅”的意思。听了这话,村支书们都站了起来,端起酒杯看着书记。

“我先干为敬,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如果不能喝,看看酒杯也行。”她话音一落,“咕咚、咕咚”把酒喝完了。待支书们把酒喝完,她便摔下话来:“工作要是干不好,我把你们都骟了。我话先撂在这,能干成事不是本事,不出事也不是本事,能干成事又不出事才是本事。懂吗?”话说得像刀子一样锋快。

刘冬梅的这种工作方法在农村非常好使,三个不对,要打要掼要薅毛,问题在吵骂中就解决了。从基层上来的女领导没有这两下子,根本驾驭不住男人。她一路从乡妇联主任干到镇党委书记,又从乡党委书记干到都梁县县委常委宣传部长,一直干到都梁县县委书记,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被提拔为清江市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成了名副其实的厅级干部。

走上领导岗位后,她无论调到哪里都把王六安带着,单身外调女干部容易给人以口舌,她的这个做法一是堵人嘴,二是给人看。她因此也获得了好口碑。

“刘书记,有能力,有水平,讲感情。”

“刘书记地位变了,不离糟糠之夫,走哪都把丈夫带着。”

其实鞋子穿在自己脚上,合不合适只有她本人知道。刚调到市委工作时,王六安没找到工作,一家三口靠刘冬梅的工资过日子,儿子又在省城上大学,还要贴补两头老人,日子过得紧巴。

赵万里对刘冬梅说:“把你男人交给我,我想办法给他找个合适的工作,要不一个大男人整日呆在家里没事干还不憋疯了?”刘冬梅说:“市长别费心了,他一没文化二没技术,斗大的字认不认得一筐,能干啥?”

刘冬梅说的是实情,她在都梁县做县委书记时,本来想给王六安找个有编制的事业单位,后来怕影响不好,也就作罢了。那时儿子小,王六安在家做做家务,接接儿子也挺好。现在儿子上大学了,自己也常不在家,王六安在家呆不住了,成天找茬和她怄气。赵万里说:“我的部长大人,城里不识字的男人多的是,人家都活得有滋有味的,你到好,一个副厅级干部,养个男人在家供着,你是慈禧太后还是武则天?弄个男宠放家里,把六安交给我吧!放心,我不会把你家王六安送给小寡妇的,你家的东西谁敢用呀!”刘冬梅拉长了脸,瞪眼看着赵万里说:“你少拿我开心!”

飞花粲齿的刘冬梅最怕赵万里拿她丈夫开涮了,平时说什么都可以,一提到丈夫,她七处来火八处冒烟。一遇到这种情况,赵万里就做刘冬梅的思想工作:“我的部长大人呀!人的一生就像一年四季,真正让你觉得热凉合适、舒舒服服的日子没几天。春天风疾,夏天酷热,秋天阴雨,冬天寒冷。你扳着指头算算,一年中的好气候有多少?”刘冬梅竖起大拇指:“高见!市长就是市长,劝解人的话从自然天象说起,新奇。”赵万里继续劝解道:”你看你彩虹嫂子,也是文盲一个,我们过的不是很好吗?“他把话题转到刘冬梅身上:“俗话说,种不好庄稼一季子,嫁不好郎君一辈子。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对女子而言,选择爱人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千里马似的的男人,一种是老黄牛似的男人。千里马似的男人可以驮着女人追赶太阳;老黄牛似的的男人,可以让女人生活的踏实。男人的外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给女人带来力量和希望,能不能让女人生活的幸福。你也没嫁错郎,充其量是嫁的郎君不称心如意罢了。王六安在你面前就是一只眼色会变的波斯猫,忠诚可靠,百依百顺,你拍拍大腿他就跳上去窝尾巴蹲着,你发牢骚吹鼻子瞪眼,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俯首帖耳任你训斥,我没说错吧?”刘冬梅来火了:“市长你能不能不提王六安?”他们每次谈及家庭,刘冬梅都主动回避,不想深入话题。

赵万里让盐河区区长王翔宏把王六安安排到盐河排涝站工作。王六安年轻时开过拖拉机,懂得柴油机原理,到排涝站工作很合适。盐河排涝站是半年忙半年闲,雨季时间集中在六、七、八三个月间,平时没什么事,工作清闲,工资也不低,还给他弄了个编制,如此也就安顿了。王六安很高兴,刘冬梅也满意,最重要的是省得她烦心了。

其实,刘冬梅要求很简单,只要不让王六安闲在家里,只要不让他抛头露面,干什么都行。这也是刘冬梅的规矩,自从与王六安结婚,无论出席什么样的聚会,从来不带丈夫,只有一样例外,每年赵万里总要找个机会召集两家人在一起聚一聚,那时刘冬梅就得乖乖地把王六安带上。

赵万里和刘冬梅是过心的知己,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平时的相处,两个人走得比较近。刘冬梅在都梁县做县委书记时,经常与赵万里当面锣对面鼓说话,说话也不客气:“市长,给你提点意见好吗?布置工作时能不能软和点。”赵万里蔫坏地笑:“你喜欢软和话回家让王六安给你说去,在我这里听不到。”刘冬梅立马明白赵万里话里有话。从农村基层上来的女干部,根本不乎这些遮遮掩掩的玩笑话,比这更露骨更“下三路”的玩笑都不在话下。

“我以后得给彩虹嫂子提个醒,可得把市长看紧点,看你嘴尖毛长的样子,说不定就有俏女子进门把彩虹嫂子的床铺给占了。尤其像你这样的成功男人,是美女的主攻目标。我要帮着彩虹嫂子守住阵地,保家卫国。”刘冬梅一说这话,赵万里便无言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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