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了,都吃三条鱼了,再吃就撑死了。”说着就一巴掌拍在了图鲁的脑袋上,“快点把剩下这点吃完,然后咱们该出发了。”
“去哪?”图鲁说出了他遇到姚谦束以后的第一句话。好像这也是他离开家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姚谦束和图鲁交谈的第一个外界人。
“不知道。”姚谦束说的时候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那还怎么出发呀?”图鲁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脾气,依旧觉得有些压不住火。
“往北走呗,你应该是住在北边的吧?正好咱们顺路。”
“我要往南走,我还要找—”
“你是不是和家里人闹脾气正离家出走呢,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叔叔带你回家。”,说着提起他就施展轻功,向北方掠去。动作是那么敏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得轻松而自在,一点反应时间都不留给图鲁。
“能不能放我下来?”图鲁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能啊,等我饿了以后吧。”说是说,但姚谦束终究停了下来。“怎么?你还想继续往南走?”
“我也不知道。”
“那你就跟我走吧,咱们要是快点的话,今天应该就能到威灵斯顿歇歇脚,吃点东西,睡上一觉。”
“那我可以自己跑着去。”看来图鲁已经不再纠结于是朝南走还是往北走,对于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对于一个一直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经历,生活平顺的孩子来说,很难将心态及时调整,有个人能陪着他,哪怕聊聊天,又是一种压力释放的途径。
“那你跑跑看。”说完姚谦束就是几个起落,特别轻盈的在地面上点了几下,就掠出了数十丈远,立在一颗大树上,回头看着他。
图鲁于是就开始跑了起来,步子越迈越大,狠狠地踏在地面上,感觉非常有气势。其实速度也是很快的。
“以你这种速度跑我都能急死,估计明天早上够未必能够到达威灵斯顿。再说以你现在的这种速度奔跑,又能持续多久呢?”
“那你带着我干嘛?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是挺好的吗?”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不带着你,刚才你或许就已经被那个镇子里的人给拆了,你信不信?”
“那你现在可以让我走啊,行吗,高人?”
“你不要这么排斥我嘛?你看咱们俩多有缘分”见图鲁不搭理自己,姚谦束依旧在自说自话,同时拦腰抄起他,继续开始赶路,一起一落之间就是近乎一引(10丈)的距离,“你说咱们俩都是第一次去刚刚的那座小镇吧,两个陌生人,一个来自南方,一个来自北方就这么巧和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小镇相遇,多不容易啊。而且我年幼时也曾经饿的做过梁上君子,也曾经被人抓过,同样像今天的你一样,被一个好心人给救了,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胡说,我叔叔告诉过我,君子都是好人,你救我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况且你还偷过东西,不是好人。”图鲁艰难地开口道。
“你说得对,咱们都是小偷,都不是好人,正好结伴而行。”
图鲁有心反驳,不知道是因为速度太快开口说话比较费力,还是已经接受了被打上的“坏蛋”的标签。
两个时辰以后,他们两个人进入了布罗尔领的重镇威灵斯顿城,这里是布罗尔为数不多的军事重镇,这里像中原的重镇一样,依仗的是城高墙厚。在整个钦察汗国这样的军事重镇比较少,事实上只有四座。分别是威灵斯顿城(属布罗尔领)、哈尔和林城(布罗尔领首府)、莫斯科城(莫斯科领首府)和拔都萨莱城(钦察汗国牙帐)。
曾经的钦察汗国远没有如今这般强盛,两百余年以前曾经一度被武朝传奇名将罗殷民一度打到了钦察汗国的国都拔都萨莱城。可惜武朝的当时的皇帝担心大将军罗殷民拥兵自重,自立为王,急招罗殷民回京城,给了钦察汗国以喘息之机。结果养虎遗患,使得钦察汗国终成武朝的心腹之患。当时的汗王意识到他们在后方补给线方面的问题,于是在地势平坦的布罗尔平原建造了威灵斯顿城,东北方向和西北方向分别与威灵斯顿城和拔都萨莱城相呼应,威城可以为八十以下军提供粮草和战马的中转,没有战争的时候就作为兵马的驻扎了训练场地。在此之前,如果没有战争,士兵们就会回到各自的部落,直到战争再度把他们聚拢到一起,为汗国陷阵。威灵斯顿作为钦察汗国对武朝发动的物资中转站,使得它在钦察汗国占据着越来越重要的地位,以至于很多钦察汗国的南方人都把视是为骄傲。
姚谦束和图鲁这对奇怪的人时而跑,时而就到威灵斯顿城了,可是之前声称着急赶路的姚谦束,。
第一天抵达威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快要关城门了,姚谦束看起来衣袂飘飘,风流倜傥的。但实际上和一身野人装扮的有一个最为关键的相同之处,那就是没银子。
所以两人相遇的第一天,他们两人的境遇与图鲁十几天以来的遭遇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在城里一个看起来不算太破只是两面墙和一处屋顶破了个大洞的房子(姑且称为房子吧)里面休息一晚,不过好歹也能一定程度上挡住寒风了。
“喂,你不是说你特别有钱吗?你不是说你在长安城有特别大的帐篷吗?就带我住这种地方?”
“小崽子,我出门没有带钱的习惯,我住在这地方还不是因为——”
“没钱”图鲁顺口接道。
看见图鲁不以为然的表情,姚谦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出去以后才想起来图鲁毕竟是个普通的小孩,最多也就是比同龄人强壮些、勇敢些,连忙收住无意识之下用出的力道。所以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刚起脚的时候还是声势浩大的扬起了大片尘土,踢在图鲁身上也无非就是把他踢出丈余远。但是他自己却也是险些摔倒。不得不说,他踢出的这一脚费的力气要比直接杀人用的力气还要大。
自从姚谦束遇到图鲁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笑居然就是因为自己丢人。妈的要不是有你这么个累赘,以我姚二爷的身手,哪里去不得,何必在这里受这份罪呢。想到此处,他就更加恼火了。
“起来,跟二爷我过两招。”说着就摆起了架势。
图鲁躺在就是不动,还挑衅似的看着他。我就不懂,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这样吧,我让你一只手一只手,怎么样?”
图鲁就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就那么看着他。
“再让你一条腿”说完了以后,又添了一句“不能再少了”
……
“我就用这只胳膊我都能卸了你,你信——”
呼的一声,图鲁的拳头已经临于姚谦束身前,姚谦束身体微微前倾,抬掌迎上,瞬间扣住了他的拳头。
图鲁暗暗惊心于面前这个人的力量,一面递出另外一个拳头,同时另一只胳膊曲肘。誓要把面前这个把他“强掳”来的人打倒才能甘心。
姚谦束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身体一侧闪过打来的拳头的同时另一只拉着图鲁的手沿着图鲁前冲的方向一推送。图鲁连忙想稳住身形,可惜失败了。双臂在头上一架,撞在了目前看来还比较完好的墙壁上。好好的墙被撞出了两个浅坑。
“明明说好的只用一只手”图鲁嘟囔着站了起来,看来是没受什么伤。
“我确实只用了一只手啊。”说着姚谦束朝身后晃了晃自己的左臂。
“你的腰是用手扭的吗?”
“要照你这么说,我站在这挨打不就行了吗?”图鲁又一次冲了过来,不过这次姚谦束是背对着他了。
这次图鲁冲到他身前,却并不进攻,倒是姚谦束先说了一句话,“小子,这次倒是学聪明了,不仅不急于进攻了,还学会从背后下手了?不错不错。”姚谦束的话之中带着嘲讽。
图鲁倒是不为所动,站在姚谦束背后,蓄力又是猛的一拳,击向姚谦束的背心。
姚谦束闪电似的探出右手,却没有抓实屠戮的这一拳,趁着耽搁的这一瞬间,猛地上半身向右前方闪去,同时用手掌托住他的手腕向上推,整个人的姿势非常诡异的撅着,虽然此刻依旧面无表情的他再不复之前的从容,但是总算是勉强闪开了这一拳。
图鲁此刻却是难受了,全力的一击除了开始被稍微阻碍一下几乎所有的力气都打在了空处,使得他整个人在那一刻有些失去了平衡向前踉跄了一下。
就这么瞬间的工夫,姚谦束就已经又直起身来,左手抵住朝他撞过来的图鲁。结果图鲁却顺势紧紧地用双臂箍住了姚谦束,想要扳倒他。
这下姚谦束动了真火,之前就是跟这个小孩玩耍一下,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认真起来了,运气用手轻点了一下图鲁的手腕,图鲁便像触电一般的收回了胳膊。而另一只手却依旧紧箍着他。
这下倒是真的让姚谦束感到吃惊了。因为人的下意识反映到应该是用另一手去揉一下,再加上他们两个人又不是什么生死相搏,图鲁应该能够感觉到自己对他没有什么恶意的。即便如此,他的求胜心依旧战胜了自己下意识的反应。
挣脱了图鲁的另一只手,姚谦束盯着图鲁一致看,看的图鲁心里直发慌。“小伙子你不错啊,你很不错。”
图鲁此时一直在用自己的右手用力的揉着自己左手的手腕,渐渐的针刺感越来越强,麻痹范围越来越广渐渐的蔓延上了指端和肩膀。终于,等了一会之后,这个倔小子的气息越来越重,终于没忍住“哼”了一声,然后又紧紧闭上了嘴。
姚谦束就在旁边一直看着,也不说话。看着图鲁的面色越来越差,越来越苍白,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小兔崽子,你不错,比你更加出色人小孩我也只见过一个。不过那小家伙是个傻子,好在你也只是稍微有点笨而已”说着,走近图鲁在他身上点了两下,痛苦渐渐消退了。
缓了一会以后,图鲁就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甚至状态比之前更好。
“你能不能教我你这种能力?”
“不行,我只能把这些传授给我的徒弟。”
“那就算了,我已经有师父了。”
姚谦束戏谑的看着图鲁,“以你现在的身手我可以断定你的师父武功也不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图鲁倔脾气上来也是什么都不顾。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姚谦束虽然是威胁,却依旧面带笑意。
“怕要是有用,我就怕,要是没有什么用我可没有工夫怕”
“小伙子,你的回答我很满意,你那个小家伙给我的回答要强多了。我发现我越来越对你感兴趣了。杀过人吗?”
“没有,我只猎杀过野兽,从来没有和人动过手,今天还是第一次呢。”
“你以后就是我的徒弟了。”听到这里,
图鲁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看来我还需要先杀了你原来的师父”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姚谦束先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多出来一个师父也挺好的。”
“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徒弟。没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说到这,姚谦束就打了一个哈欠,“那还不赶紧给师父我铺床?”
“哪来的床?”
“咱们在城里也走了一会了,你就没看见干草?”
“哪有啊?”图鲁呆头呆脑地说。
“你没看见不少房子屋顶上都铺的是干草啊,赶紧去。”
姚谦束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收徒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可是他哥哥都已经有两个徒弟了,他确实是有些着急了。这个小孩虽然有些天赋,但是智商方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们接触的时间尚短,总觉得这孩子脑袋有点蠢。他在江湖上顶尖高手的圈子里还是很有名号的,“姚谦崇的弟弟”,干的比较闻名于江湖的一件事情就是十四年前弄了一个“青楼十美”的评选,从琴、棋、画四个方面评出了天下色艺双绝的十大美女,结果囊括了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妓院女子,引发一场轩然大波。当时有不少世家的人撒下大笔花红要雇佣杀手要结果了他,搅得他半年没得安宁,最后无奈之下出手把江湖第二杀手血海飘香——冷浮萍打了个半死。之后的生活才重新归于平静。虽然表面看起来他一直是一个纨绔公子,但武功其实并不差他的哥哥许多。他也是很担心万一收了一个傻徒弟,他在江湖上就更加抬不起头了,尽管他也不是很在乎名望这些东西。
闲暇之余,姚谦束也指点他一些关于武功入门方面的事情,比如对于穴位的认知,又比如简单的武功招式。这里就能发现一些姚谦束与寻常的师父在教弟子方面的不同,因为其他人一般都是先教一些内功心法,先修炼内功再修练招式,由内而外。
不过图鲁从来都没接触过,也不知道正常的修练顺序应该是怎样的,自然也就不会提出疑问。而姚谦束的性格决定了他不是一个会向别人解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