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楼梯道里不太明亮的灯光微微透着些暖意,此时暧昧不明的洒在了易迟暮的额前。未晚被抵在墙上,后背上和后脑勺都被宽厚的大手垫着。被两种力道拼命的摁着,方向一样地方却不一样。后脑的手摁着她,将她的唇往自己的唇上凑,密不透风;背上的手将她往怀里收,缠着她的力道快让她窒息了。
唇舌相抵,这一吻卷进了她太多里力气。绵软的瘫在他的怀里,半眯着眼睛看他紧皱的眉头。
易迟暮真的太过想念她了,她的声音,她的眼睛,她的唇色,她的一切更多更多……让他品尝一次后,再也无法放开的东西。
啄了啄她的耳朵、脸颊、下巴,长指解开她脖子上碍事的围巾,眸色一暗低头炙热的吻就覆盖上去。吻,一路有向下的趋势。这可不成,无奈他的力气太大了,未晚的手没有力气推不开他。未晚歪着头说:
“苏又辙。”
易迟暮卖力的动作呆滞住,抬起头一双带着刀子的眼神凌厉的看着她,沙哑的声音还带着隐约的情意。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和我亲吻时,你想的竟然是其他人?
见他终于停下来了,未晚睁着大眼睛和他解释:
“我是说,苏又辙一个人在你家还醉着呢。”
“……”
幸好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易迟暮松了口气。
“你快回去吧,昂~”未晚柔着声音企图把他哄回去。
“……不想管他。”易迟暮垂着手,仰了仰头想要耍赖。
这怎么行呢,人家是你小竹马呢,人家此时正脆弱着呢,人家此时这么需要你呢。未晚心里琢磨着,此时的苏又辙一定又很多话要和易迟暮说。几年不见的好兄弟,就这这个话茬把几年的恩怨都化解开。她能看出来,他们都是彼此很重要的存在。
她这么生动的表情,易迟暮只是看着她纠结的小表情都能猜到她的想法。她想让他去化开心上的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其实易迟暮刚才只是扫了一眼饭桌上的那几瓶酒就能知道苏又辙到底有没有醉,按他大院里酒量最好的人来说,几瓶酒精度这么低的酒,他顶多只是个半醉吧。
所以,到底是酒欲醉人还是人欲醉酒呢?易迟暮确实有些话要和他好好聊聊。
看着未晚真诚的小眼神,易迟暮认命的让开怀抱,临走时还狠狠的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等易迟暮推开客房的门时,床上并没有苏又辙的人影。找了找家里其他的房间,没有人影,看来倒是自己走了。
靠……不早说。可惜了他今晚的红烧小兔子啊……
易迟暮很心痛……
苏绍远的葬礼办得仓促却盛大,就在他走后的第四天。
寒冬腊月里又是一年结尾,他的正妻梅雪领着众人站在墓碑前,自己觉得不太吉利。一群人来了又走了,梅雪看了眼苏又辙也带着一儿一女走了,地上刚积起的薄雪被离去的脚印踩得有些凌乱,也踩乱了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
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留下苏又辙带着易迟暮和李蒹葭直愣愣的立在那,哦还有慕辰和未晚。
雪下的没有尽头没有声息,嘈杂的怜悯声退却之后,苏又辙终于可以放下了一切,缓慢的跪在了覆着白雪的青石阶上。
风渗透骨髓,硬生生的打在了苏又辙低垂的脸上,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把头低到了尘埃里。未晚和易迟暮并肩站在伞下,就在不远处将这一幕看的真真切切。易迟暮将伞柄放进了未晚的手心,又抚了抚她的脑袋才和李蒹葭走过去。易迟暮撩开大衣的衣摆,和李蒹葭一左一右的跪在了苏又辙的身边。
听见了身边窸窣的声音,苏又辙睁开了眼睛抬头左右看了眼易迟暮和李蒹葭,张了张嘴沙哑的喉咙硬是没说出话来。
“作为干儿子,这样是应该的。”易迟暮的背影笔挺,脸上没有表情的说话。
苏又辙了然,扯着嘴角笑了笑去看李蒹葭。恩,他倒是少有的严肃。认真的看着自己说:
“作为兄弟,这样做你就珍惜我吧。”
苏又辙大声笑着,和环境很不融合,硬生生笑出了泪花。抹干净了泪花,继续一声不吭的跪着。
都多少年过去了,我却任然清晰的记得小时候。
该哭的不哭,慕辰却趴在未晚的肩头湿了睫毛。
雪花带着寒意,一朵一朵的慢慢铺满了他们三人的肩膀,夹着风绵绵无期的下着。未晚看着三个人毅然的肩、笔直的背影,心里是复杂的。慕辰终于也不哭了,红着眼睛攥着她的手木不说话。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又辙抬起头,眼睛中依旧布满血丝却不见任何情绪。艰难的站起身,活动了早已麻痹的膝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给了他们一个琢磨不透的背影。
未晚隐约的觉得有什么暗涌,而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她慌忙地撑着雨伞走上前去,为他挡了棉絮般的雪。易迟暮起身轻轻地活动着身体,低头看着她被冻得微红的鼻尖,心疼的伸手想去牵起未晚的左手。可又觉着什么不妥的地方,僵硬地收回了手。
他的动作没有被未晚发现,因为此时的她正踮起脚尖,为他拾去睫毛上偶然落下的雪花。扫去了他肩膀上的薄雪,未晚恶作剧般的揉弄着他的脸,美其名曰:为你暖暖脸。
易迟暮倒也不计较,反正回家后他会有更多的‘惩罚’项目的。你不是想为我暖暖脸吗,那就顺便为我暖暖身体吧。
开了窍的人,某些时候机灵得可怕。
李蒹葭龇着牙齿,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更加寒冷了。又看了看身边的慕辰,认命的叹了口气。孤独的人啊,请抱紧自己吧。
今年暮天的年会来得有些迟,艾远老总去世了,同为好朋友的暮天晚几天的年会也被人理解了。听说今年的年会是按照易总的要求本着简单低调操办的,但不妨碍第一次参加的未晚又兴奋又紧张。
暮天的年会即使办得低调,可到场的嘉宾无论如何是怎样都低调不起来的。数一数二的富二代和官二代都会应邀到场,所以女职员们拼心机的时候到了。谁的裙子是露背的,谁的裙边是刚到大腿根的,谁露出了深深的*,各个像是磁性素分泌过多的蝴蝶,扑棱着翅膀,满会场寻找她们的花。
而此时的未晚端着一杯花花绿绿的饮料正流窜在会场的各个角落里,各个有吃的角落里……
路人女甲:“啧,怎么今年的甜点都是巧克力味的?最讨厌巧克力之类的了。”
路人女乙:“谁说不是?还这么甜?我受不了了!”
路人女丙:“你们就不觉得今年的菜系感觉好像换了个菜系似的?连水果都他妈的换了这么多?”
角落里休憩的几只‘蝴蝶’嘴上聊起了今晚的食物,眼睛任然盯着那些个笑的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们。
未晚倒是没有听见她们说些什么,就是离老远就看见了她们……身后的巨大的巧克力蛋糕。
待到几只蝴蝶飞走之后,未晚才以优雅的姿态上前去。她一手握着高脚杯,抬头盯着最顶层彩色的小熊看了许久。那两只熊是玩偶,明明只有巴掌大却制作的太过精美。一池子的女生都没有注意到,偏偏未晚看见的时候亮了亮眸子。
她抬头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和手长,认真的考虑的很久,只能沉重的低了低头拿了眼前最近的一小块巧克力苏心蛋糕,愤恨的揪下了上面彩色的棉花糖塞进了嘴里。
所以身高神马的,最讨厌了……老天啊,下辈子让我两米九好么?!看了看身上的礼服和脚上的高跟鞋,叹息了一声,这身衣服真的太碍事了。
碍事的衣服是一件鲜红的礼服,专人定制,光零头就是她一年的工资。只不过,这些她都不知道而已。她只知道,这是易迟暮为她准备的。并且,她必须要穿……
未晚还在忧伤之中不可自拔,眼前却递过来一只小熊,正是顶层那个她的海拔触碰不到的小熊!?
一只手指骨干修长的手握着一只毛绒的小熊,未晚被萌到了。顺着手腕视线向上移去,眼前的人未晚除了眼熟就觉得好像看见了“华伦”同学。
“华伦”同学梳着整齐的发型,一身白色西装一丝不苟。白皙的皮肤让未晚都自叹不如,配上了一张面容姣好的容貌,这让她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看着他撩了撩根本不存在的碎发,用油腔滑调的开场白说着:
“嘿,小姐。有一种来自东方的神秘诱惑告诉我,你很特别哦~”
事实证明,当你的面前出现一个过分夸张的‘白马王子’时,你是……沉默的。
她心里很复杂,于是开口道:
“东方的……什么……?”
“洪荒之力。”
“……”
未晚的心里更复杂了,她终于懂得了一个道理:长得像白马王子的不一定就是白马王子,也可能是个段子手。
“华伦”同学开完玩笑突然正经起来,一手扶着餐桌的边缘,歪着首抬眼的看着她,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未晚觉得他这个样子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哪里熟悉。
明明很正经的样子,却又不那么正经。
“华伦”同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喧哗声打断,两个人同时回首向着声源出看去。
易迟暮就以一个拉风的方式在一束追光灯的追捧下走进人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