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阿酒的眼神在江檀主仆三人身上都扫了一圈,这大概是她为御查司捕快自有的敏察感,而这三个面孔在她的认识里绝对是陌生的,免不得有些好奇的询问,“文伯伯,这些是府上来的贵客?”
文奕清是知道连阿酒的毛病的,对一切陌生人都免不得想盘查一番,他抢过这个问题,胳膊往江檀的轮椅椅背上一搁,“他们是我的朋友。”他熟络的拍了拍江檀的肩膀,“他叫江檀,是个医术不凡的大夫,我特地请来给母亲看病的。”他还顺带介绍了娄寒和桑来。
连阿酒只是点着头,“原来是个大夫。”她客气的拱了一下手,“如此年轻便行走江湖行医问诊想来修行不浅,不知江大夫是何地人,曾学师哪位神医?”
捕快的职业病真的不能小视,江檀微微一笑,“我本住在祁山山脚下的村落,当属邺城京郊人,至于师父便是那些从小为伴的医书拓卷了。”
“哦?”连阿酒有些惊讶,“看来江大夫是个神人,竟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当真令人敬佩。”
“连少司过赞了,江檀不过比常人多用功专研了几年医书而已,何来神人之说,当真令在下惭愧。”
“江大夫···”
“好啦,阿酒,江檀是我的朋友,又不是你御查司的犯人,有必要刨根问底的审问个究竟吗,走,都进厅内吃花糕,不然凉了,可枉费了母亲的一片心。”文奕清见阿酒逮着江檀问个没完,便有些着急的打断她,要是再由着她问,她能把人家祖宗的姓名来历都给问出来。
连阿酒有些歉意的拱手致歉,“不好意思,见江大夫面生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见谅。”
“无妨。”江檀微微一笑不予在意。
用过花糕,连阿酒并没急着离开,她似乎是想亲眼看看这个腿脚不便的年轻大夫到底医术如何。
江檀今天给文侯夫人号脉的结果依旧同昨日一样查无任何病端。
“之前为夫人看诊的大夫们号脉的结果如何,可否告知在下?”江檀收回号脉的手眼神看向文家父子。
文寻也没瞒着,“夫人生下清儿前就已患病,那时大夫都说她脉象紊乱,但是又颇为怪异,均查不出病因,只是在生下清儿之后,再诊脉,便像昨日先生所言的脉象正常,但查无病端,我还以为请的大夫都是些没本事的庸医,没想先生诊脉结果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看来诊脉结果是不会出错的,或许夫人的病症怪异的出现了假脉。”
“假脉?”文家父子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免不得有些惊诧。
“正史医书里对于这个假脉的记载是没有的,江檀也是在一块春秋战国时遗传下来的羊皮拓片上看到过,所谓假脉,便是脉象呈现正常人的状态,隐藏了病人实际的病脉,导致号脉者无法从脉象得知病人真正的病况,眼下,夫人的脉象便是如此,所以才令众多入府的大夫见难而退,以此延误了夫人的病情。”
他的解释虽然新奇,但足以令那文家父子信服,因为这个是唯一能解释的通夫人为何患了病却查不出病脉的理由。
“那既然脉象无法辨知,那还有何种方法可以诊断?”
“那只有血验了。”
“血验?”文寻突然有些恍然,“对,还可以检查血液,只不过···”文寻面上出现犯难,“也曾有大夫提议血验,只是夫人她···”一想到以往她面对血验时的排斥他就为难,“她甚是排斥血验,绝对不会乖乖配合的。”
“哦?”江檀有些惊讶,“夫人害怕血验?”
文寻点头,“怎么哄劝都无用。”
江檀面上出现一丝愁色,这个文侯夫人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如此惧怕血验,她到底怕的是血,还是抽血这件事。
江檀无奈叹了口气,“还是让我查一下夫人的血样吧,也好让我放心。”
桑来打开带来的药箱,取出针囊递给江檀,文寻吩咐晴春去取来了一碗清水。
知道要被扎针放血,芜心将胳膊缩回,死活不让扎针,她的态度瞬间大转变,完全没了昨天的配合。
不管文寻如何温言相劝,她就是不肯伸出手。
“以往也是这样,号脉看诊她还配合,只要是放血,她就极度的排斥,特别的害怕,像是要害了她的性命一样害怕。”
文侯爷的话不免令江檀有些生疑,原本他还认为文侯夫人的病一点头绪都没有,眼下这血验之事看来就是一个很蹊跷的点,一个人越是害怕什么,就表明这件事越是有问题,文侯夫人已经失忆多年,人虽会失忆,但是对于喜欢和害怕之事潜意识的还会存在,就像她喜欢做花糕,就连以前做花糕的手艺都没忘,可是她害怕血验,看来她内心里有着对于这方面害怕的记忆。
“文侯爷,若江檀猜测的没错,夫人的病因恐怕就在血液中,不论如何,必须要取得夫人的血样一查究竟才行。”
“可是夫人她完全的不会配合。”文寻又去劝着夫人,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可是芜心就是不肯乖乖听命,甚至暴怒的要赶他们所有人出去,她虽心智不全了,可几乎不会发怒,除非在让她血验时,才会无法抑制的动怒。
屋内的连阿酒看着犯难的几人,随即上前伸手点了芜心的穴位,“对不起文伯母,阿酒得罪了。”
被点了穴位不能动弹的芜心急得直瞪眼,一脸的怒气。
“阿酒你···”文寻没想到阿酒会点了芜心的穴位有些震惊。
“文伯伯,眼下要想让江大夫成功取了伯母的血样,只有这个法子了,请原谅阿酒的无礼。”
文寻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只有如此了。”他搀扶着不能动弹的芜心将她放坐在厅内的椅子里,转身看向江檀,“那就请先生取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