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转动轮椅靠近,晴春已经用白瓷碗端了一碗清水来放在桌子上,江檀手里捏着银针看了眼文寻侯爷。
文寻点了一下头,“先生只管取血吧。”
江檀会意的点头抬袖拿过文侯夫人的手,她已经被点穴了,完全不能再推拒,所以急得掉泪,让文寻看得很不忍心,只能温言相劝,“芜心,为了治好你的病,请忍忍。”
江檀看着文侯夫人稍微捋高袖子露出一点的手腕,她的左手手腕处带着有些宽的白玉镯,那玉镯比寻常的玉镯稍稍宽了些,像是故意而为之,似乎是想要遮掩什么。
他下意识的便将文侯夫人手腕间的玉镯往上捋了捋,仔细检查着她手腕处可有异样。
文寻有些诧异,“你这是做什么?”
江檀现在拿着文侯夫人的手仔细的瞧着她的手腕,看着的确像是有些不规矩,难免令文侯爷有些不悦。
“侯爷别误会,江檀只是察觉夫人的手腕似乎有些异常。”
“异常?”
江檀又细细的瞧了瞧,那手腕处有些细微的白痕,而且不止一条,像是曾裂过血口,只是不曾留下显眼的疤痕,这一点令他很奇怪,“侯爷难道不曾发现夫人手腕处的这些白痕?”
文寻也在瞧着,“发现是发现了,不过夫人也不记得这些白痕是怎么来的了,她对于过往之事也是记得不完全。”
“这么说夫人的健忘症不是在第一次生子难产夭折后就有的?”
“她与我相识之初其实很正常,只不过对过去的一些事想不太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她只依稀记得自己的名字叫芜心。”
“怎么会这样?”这完全出乎江檀的预料,他初判文侯夫人患病的原因多少还与大公子难产夭折有关,眼下听到的结果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看来她患病已久,而且患病的原因极为复杂神秘。
细瞧了半天,他也是不解文侯夫人手腕处的白痕是因何而来,只能暂且先放下,还是趁着文侯夫人现在无法抗拒,赶紧取了血样最要紧。
他用银针扎破了文侯夫人的手指,晴春拿着瓷碗在下面接着,血样无需太多,滴了两滴便足矣。
他端过瓷碗瞧着那滴落入清水中的血滴,那血液成绛红色,比常人的血液颜色要深些,实属不正常。
他惊讶一声,“果真如此。”
文家父子也急忙上前,他们并不能看出血液的不寻常,急忙询问怎么了。
“夫人的血液颜色较常人的要深些,恐怕问题就出在这,她的病因血液而起,以我猜测,所以才会在生产后出现病况异常的现象,因生产时失血过多而致。”
“先生的话我并不是太理解,那么夫人的血液到底有何问题呢?”
江檀摇头,“目前我看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初步判断只像是中毒。”他又用了试毒的银针试了,可是银针也没变黑,这表明他的判断又失误了。
“怎么会···”江檀有一瞬间的崩溃和失落,他对自己的医术真的有所怀疑了,眼睛像是被蒙蔽了,什么都看不清楚,拿着银针的手都有些颤抖。
文寻看着他手中没有变色的银针,“没有中毒,那怎么会血液有问题呢?”
江檀揉着有些疼痛的脑袋,“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怪异。”
娄寒弯身凑近,“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江檀蹙着眉,“我只是恼怒我自己,竟对夫人的病毫无头绪。”
文奕清见状并没责怪他此时的医术不精,反而安慰,“不必自责,母亲的病生得怪异,也难免令你作难,若是不适,改日再诊也可。”
“也好。”江檀有些歉疚的拱手致歉,“在下实在是有负侯爷和小侯爷的重视,已经两日竟完全查不出夫人的病因,实在是毫无颜面。”
“先生无需自责,清儿说的对,夫人的病本就怪异,难免需要耗费些时日细细查看,也不急在这一两日。”尽管江檀查无结果,文寻还是选择继续信任他,毕竟他连如此怪异的假脉都知晓,这完全不像是他随口胡编乱造的,他信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既然侯爷信任,那就再多给在下几天时间,江檀一定会找出夫人的病因的。”江檀拱了拱手随后请辞,“江檀就先回去了,不过夫人取出的血样,还望侯爷允许,江檀想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不过是血样,他是个大夫,想仔细检验一下也无不可,文寻便答应了他。
江檀回到住宅,便又将自己关进了药房内研究,他打算用一切可以检验的法子去了解清楚文侯夫人的血到底有什么问题。
“公子昨晚就在药房待了一晚未合眼,今天一大清早又去了侯府给文侯夫人看病,早饭没吃,中饭也都还没用,他这身子能吃得消吗。”在江檀入了药房没多久,桑来端着饭菜来到药房门外,看着守在门外的娄寒忍不住有些担忧的说到。
“他今天的状态的确是很不好,尤其是查不出文侯夫人病因有些着急,脸色很是难看,我也担心他的身子。”娄寒无奈叹了口气,担忧的皱着眉,“饭菜我送进屋吧。”
桑来便把饭菜交给了她。
娄寒轻声扣了扣门,便开门进了去。
药房内的江檀正盯着放在书桌上的那碗血样瞧着,他又用银针试了好几遍依旧是一样的结果,他还用了解蛇虫之毒的药丸试过,可是实验表明,这血液里并没有蛇虫之毒。
现在没有任何解释能够解释的通文侯夫人的血液到底为何会这样,就算是异常,但是也让人查不出任何原因。
娄寒将饭菜放在桌子一旁,“公子,你今天一点东西都没吃,我看你气色不太好,还是吃点东西再研究吧。”
江檀并没有抬头去看她,只是有些失望的将手中的药瓶扔在了书桌上,往后依靠在轮椅椅背上,昂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失败真的像是一把利剑一样直入心脏,让你连疼都会麻痹。”
看他这个样子,娄寒只觉得心疼,绕到他的轮椅腿边屈膝蹲下,她双手握着他的右手,“你别这样,我们也看出了这次的病况有些棘手,不过你答应过我们的,你绝对不会气馁,也不会放弃,你不是还想做邺城京都内甚至是北齐国内最厉害的医师吗,如今才开个头你怎的就轻易认输了呢。”
“正因为是刚开头。”江檀冷冷的自我嘲讽的一笑,“我江檀自认为自己的本事可以在邺城内掀起一层浪,可是如今我才刚刚踏足这里,便遇见了让我手足无措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病人,你说我还如何在这风起云涌的京都立足。”
“我就听桑嬷嬷说过一句俗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公子你就是心太急了,所以在面对有些棘手的病症时才会有失耐心。”娄寒起身走到药房内的香炉前,将里面正在燃着的安神香熄灭,重新点燃了她带过来的香。“这是我最近新制的凝神香,会更加让你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江檀深吸了一口香气,然后有些慰然的笑了笑,“你的制香技术的确大有长进,连我都快及不上你了。”
娄寒看他笑了便也跟着开心一笑,“还不是师父教得好,不过师父你再不努力,徒弟可真的会超过你的。”
“你这激将法是想让为师无地自容故而中了你的计吗。”江檀一笑,“罢了,你去给我取来百毒怪论来。”
他终于又打起精神来了,娄寒高兴的笑着,“好,我这就去取。”她急忙跑去书架上给他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