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屁孩……先把伤口处理好再说……”男人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但疼痛依然觉得清晰,举手投足之间都能感受到刺痛,男人将他扶到了树下说道:“这伤口起码要一个月时间才能恢复,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寻仙草,这个月你就呆在这里吧。”
麦冬点了点头,情绪已经慢慢恢复平静。除了脸上变得极其潦倒与伤口上的痛感,刚才的呐喊似乎消除了不少压力,他靠着树干,很快就入睡了。
在梦中他再次见到了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身影,这一次他像是精灵般在空中漂浮,依然看不到她的模样,但却听到了传来悦耳的笑声,熟悉而且温暖。
他停下了脚步,踩在漆黑的地上却泛起了一圈涟漪,像是踩在深不见底的湖面之上,那个身影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身上被一层朦胧白光包裹住,即使相隔甚近却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麦冬望着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问道。
“……”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悬在了空中注视着他,他的问题像是被抛向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风中。
梦很快就醒了……
男人将被嚼烂的植物铺在了他的手臂上,一阵清凉席卷全身,但随之而来的则是更为强烈的疼痛,似乎是因为药草的作用,不断地在刺激着伤口,但要比起地上雷在手臂上炸开的时候还差之甚远。
男人将一件干净的衣服递给了他,麦冬脱下衣服的时候,在那件破烂的衣服中掉出了一颗小石子状的玩意,男人捡起一看,发现是一小块破碎的纸皮,外面粘着一层黑色的纸张。男人拿着那块纸皮问麦冬:
“这是什么东西?”
“听说是叫做地上雷的鞭炮……”麦冬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表示正是这玩意把他的手臂弄伤的。
“不对,这不是鞭炮……”男人望着纸皮,用手指轻轻抹起残留在纸上的火药,然后将伸到鼻子下嗅了嗅,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疑惑,继续说道:“这是鬼谷火药,是用于战争的火药,怎么会在这个小城里出现。”
“听说是在福祉社找到的。”麦冬说道。
“那就更不可能了,有什么人会将这些能够轻易毁掉一个城镇的武器送到福祉社。”男人听到麦冬的话更加不解。望了眼麦冬说道:“如果你是被这玩意伤到了,恐怕就算伤口康复了,伤疤仍不会消除……”
“这玩意研发出来就是为了让人们记住战争的恐怖。”男人冷冷地说道将纸皮随手一扔,仿佛又变回昨夜那个冷血,无情的野兽。
一个月过去了。
麦冬坐在森林里的一间废弃破烂的屋子里,男人将最后一帖药草铺在了他的手臂上,在男人的照顾下,伤口已经愈合也感觉不到痛楚,但按男人所说“就算康复了,恐怕伤疤也不会消除”他的手臂上依然留下一道清楚的焦黑伤痕。
男人示意让麦冬跟着他出去,麦冬疑惑地跟在他身后,男人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棍丢到了麦冬的面前,麦冬木讷地看着他,男人无奈地解释道:“你不是说要变强吗,拿起那根棍子。”
麦冬兴奋地拿起了地上的木棍,但由于伤口刚康复没多久,不宜运动,他只好拿着木棍纳闷地坐在地上。
“你的手臂要过多几天才能活动,这几天你就将我的说话紧记载脑袋里。明白吗,小屁孩。”男人在称呼他的时候语气总是带着粗鄙,像是一种看不起他的蔑视,但他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恶意,没有安尼尔那种说着就能让人惧怕的感觉。或许这是他这几年来觉得最快乐的时光了。
男人抽出了长剑,双手把持着剑柄,然后,高高举起,但没有急着出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高举着剑像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剑道基本之一,使剑者必须心平气和,等待对方露出破绽,即使是无形的风,即使是流动的水,也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男人边说着边闭上了眼睛,眼角上的浅疤变得更加清晰,语气平静冷峻地继续说道:
“剑道基本之二,用心聆听周围,耳朵比眼睛看的更远更细。”
一阵微风吹过,带着香樟树的气味将他包围,一叶香樟树叶随风飘落,离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向着他吹去。
“剑道基本之三,行事果断迅速,出招干净利落。”
高举在头上的长剑向下劈去,但男人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几乎没有办法用肉眼去捕捉,在半空中只留下了一道银白的残影,那叶香樟树叶仍向着他飘来,像只轻舞的蝴蝶一般。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突然被整齐地分开了两块从他耳边飞去。
男人睁开了眼睛,将长剑收起,望着一脸讶异地麦冬说道:“最后一点,当你拿起剑的一刹那开始,就意味着要忘掉自己的过去,以武士的身份,甚至是杀手的身份生活,不要将战斗想得很高尚,战斗不是为了保护某些东西,战斗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失去某些东西。”
战斗是战争的具体实现,战争很残酷,所以战斗很残酷。
这是麦冬对战争的第三个记忆。
“三天之后,你要是想清楚了,就到山顶上找我。”男人说着用手往山顶的方向指去,向他示意“就在那个位置”麦冬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再被树木铺满的山墙上一条看不清楚的小径从山顶倾泻而落,像是瀑布一般没入了不远处的森林,那里应该就是上山的路了。
麦冬在转头望去,已经不见男人的身影了。四周空荡荡的,除了偶尔能够听到的鸟鸣声,几乎就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