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打在少女脸上,清晨的鸟啼昭示着昨日的风雨都已过去。
莫清茹悠悠醒转,她躺在湘江的河岸上,躺在昨晚方才认识却让自己不顾性命去救活的少年身上。莫清茹看了看眼前的少年,没有叫醒他,而是躺到了一边的草地上。她全身湿透,幸好夏日天热,她身体甚是疲软,只想就这样躺着。
“运可真背,忙活了一夜什么也没找着。”
“师傅有命,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莫清茹眼睛一亮,这声音正是自己的夫婿洛鸣辉,另一人便是他师兄方鸣远。
只听方鸣远又到:“师弟,你真当不管莫师妹了?”
洛鸣辉道:“活着便活着,死了就死了,管也管不了。反正是爹爹为了岳阳派的剑法才提的这门亲事。”
“那……”
“别啰嗦了,快找吧。我铁剑门的财物可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马蹄渐远,两人并未发现草丛中的莫清茹。
莫清茹眼前一白,脑袋里便如同空了一般。自己将要托付终身的人竟能弃自己生死于不顾,她希望是自己的幻觉,又希望是认错了人,可这话语声声入耳,却是听得那么分明。
她忍不住啜泣起来,不住地拭干眼泪,却又马上湿润了明眸。
褚致理睁开了眼,看莫清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明所以。问道:“你哭什么。”
莫清茹扯着嗓子道:“让你管,我不想看到你。”
褚致理甚可怜她,宽慰道:“你别哭了,大家平安无事,好得很啊。只是不知道珠儿好不好。”
莫清茹哭道:“你啰嗦什么啊,我说不想看到你,你走啊!”
褚致理叹了口气,道:“那我可走了,我得找珠儿去了。”站起身来转身便走。
“等等,珠儿便是与我同被抓来的那少女吗?”
“没错啊,你师兄认错了人,把她救走了,我看得去你家找她。”
莫清茹刚刚被洛鸣辉刺痛了心,此时将自己与那“珠儿”一比,更觉得自己命苦。大叫道:“那你走啊,走啊!”
褚致理不再说话,正当要走时,莫清茹又道:“等等!”
“又怎么了。”
莫清茹娇声道:“你过来,坐下。”
褚致理不忍莫清茹孤身一人,便坐到了莫清茹边上。
“你要干什……”
还没等褚致理说完,莫清茹一头扎进了褚致理怀中,嚎啕大哭起来,任由眼泪在脸颊流淌。
褚致理心中虽急着救夏珠,却也心疼莫清茹,虽不明她何以如此悲伤,但还是不住地安抚她。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听见有人哭嚎道:“啊呦我不都说了吗,东西我没那全放在铁剑门屋顶上了,下了一夜的雨那些古玩字画自然都碎个稀巴烂啊。”
两人相视一惊:“是万贯鬼。”
又听见张庭松道:“哼,你嘴里能有几句真话,随我去看看再说。”
“嗖”地一声,两个影子掠过,眨眼便不见了。原来张庭松昨夜趁乱调息,之后以逸待劳,打败了洞庭四煞。挟了万贯鬼要他一同去找铁剑门的财物,却没想到财物竟然都放在了屋顶上。
禇致理道:“走吧,找你爹爹去。”
莫清茹撇撇嘴道:“才不去呢,不然他又要让我嫁给那个守财奴了。”
突然一人闪到了两人面前,竟是张庭松折了回来,冷冷地看着两人道:“跟我走吧,也算多卖个人情。”
禇致理自然愿意,莫清茹虽在赌气,终归还是要见父亲的。张庭松将两人一提,脚下踏着风一般地飞奔。
奔得一阵,遇见了前来的莫剑声,杨清伦,和于清泉三人,以及赵进和刘冲两人。父女相见,自然有一番言语。莫清茹和莫剑声说起洛鸣辉弃自己而不顾,莫剑声只叹了口气。
一行人又碰见了夏存根一干人。陈大海等人见张庭松在场,还不敢拿禇致理怎么样。那夏天豪一见禇致理便抽刀要杀,被张庭松一把拿下。禇致理喜道:“珠儿!”两人相视一笑。一旁的莫清茹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夏存根正色道:“你还好意思叫我的女儿?”
“放开我,我要给爹爹报仇!”夏天豪喊道。
夏存义快刀闪过,张庭松往下一钻,使了招空手夺白刃的功夫,一把夺过夏存义手中之刀。一手竟还缚着夏天豪。
夏存根看出张庭松厉害,又护着禇致理,所以只按马不动。
禇致理惑道:“我没杀你爹啊。”
夏天豪挣扎道:“我爹爹临死前指名道姓说是你杀的他,你还狡辩什么?”
夏珠道:“你们真弄错了狗尾巴没杀人。”
夏存根道:“女儿啊女儿,你好糊涂啊,这小子骗了你。”
夏珠朗声道:“什么骗了我,是我自己看到的,狗尾巴没有杀人!”
夏存根道:“你不要任性了,是你三叔咽气前亲口和我说的,那还有假?”
张庭松不耐烦道:“闭嘴,这小子的命我得留着,谁要动他试试?”
众人静了下来,夏珠要与禇致理走近些,夏存根也是不许。一干人不多说话,径直回了铁剑门去。
众人回到铁剑门,新婚的大堂已是一片狼藉,各式古玩字画,瓷盘玉器摔地满地都是。
万贯鬼两手一摊,道:“我就说在屋顶吧,现在都掉下来了。”
“呀,这是我帮的滕龙璧,怎么会在此处!”霍天骄捧着一堆碎玉怒道。
那滕龙璧虽已成碎片,但玉质着实精美。
“这是我月前遗失的《百鸟朝凤图》。”
“这是我的夜明珠!”
众头领在地上纷纷寻见了各种遗失的宝贝,有的是最近遗失的,有的甚至在十年前就不见了踪影。这些东西出现在了铁剑门中,不由得引起了众怒。
霍天骄带头嚷道:“洛常瑞呢!让他出来说说理!”
张庭松冷道:“怪不得洛鸣辉这么紧张库房,原来有这么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莫剑声道:“作孽,作孽啊!”
倒数莫清茹最如意,她和洛鸣辉还未拜堂,只怕莫剑声执意让自己嫁给洛鸣辉,她见莫剑声如此恼怒,料定莫剑声必会退了这门婚事。
霍天骄抓过一名铁剑门弟子,呵斥道:“洛常瑞呢!让他滚出来!”
那弟子看霍天骄吹鼻子瞪眼,似是要将自己抽皮剥筋,魂也丢了大半。颤声道:“师傅……师傅昨晚追你们去了,还没回来。”
霍天骄恼极,把那弟子往地下一摔,那弟子登时**迸裂。
堂前一“长沙首武”的牌匾被霍天骄一刀劈断。“亏我们尊他洛常瑞为长沙武林之首,没想到竟是个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的卑鄙小人!”
众人的怒火就如同干柴撞上了那火星子,一点就着。叫喊着要砸了铁剑门。
霎时间,众人冲进各屋,把家具捣毁无数,铁剑门中噼里啪啦,混乱至极。
众弟子惧头领们凶恶,虽敢怒而不敢言,有的也看不过洛常瑞所为,早早离开了。
张庭松摆摆袖子,道:“这铁剑门恐怕便要从长沙抹去了。”看了一眼万贯鬼,道:“还不快滚?”
万贯鬼哈着腰道:“是是是,这就滚。”一溜烟没了影儿。
莫剑声摇着头道:“毁矣,毁矣!”拉着莫清茹道:“苦命的孩儿啊,我们走吧。”
莫清茹回头对禇致理一笑:“来了岳阳别忘了到我家做客。”
禇致理笑道:“那是自然。”
夏珠一听,怫然不悦。
禇致理对张庭松道:“张大人,多谢相救,这就告辞了。”
哪知张庭松一把拉住了他,道:“你想走,这些人可要你的命呢。还是在我身边安全些。赵进,把他绑了。”
赵进答应了声“是”,立马把禇致理绑了个利索。
夏珠大惊失色:“你们绑他干嘛!”
夏天豪大声喊道:“他是我杀父仇人,你休想带走他!”
夏存根看出张庭松厉害,不敢多做计较,只好先由张庭松。勒马欲行,可夏珠却死活也不肯走。
禇致理道:“珠儿,你跟他们走吧,你能陪我到这儿我很感激,等我学成功夫,再回去找你。”
夏珠哪里肯允。夏存根只好将她强行架走。夏珠无奈,将马黑炭留了下来,跟着三人走了。
禇致理大声叫住夏存根,道:“夏寨主,我虽然对夏存恩恨之入骨,但他终究是夏珠的叔叔,我没有杀他。”
夏存根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一眼地走了。
禇致理看着夏珠的背影,心中自是十分失落,叹道:“她终究是走了。”
赵进满心欢喜牵过马黑炭,道:“嘿嘿,你终究还是我的。”
哪料马黑炭前腿一蹬,若不是赵进闪得快怕是要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