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妹妹做的事情被郑家知道了,拿捏着这样的把柄,如果捅出来,受损的只会是史家,还有史家其他的姑娘都会受到质疑,史家门楣蒙羞,所以,郑儒恩的办法,是最合适的。“不管怎么,我妹妹也是因为你才离开宿营地的……”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回去后,郑家会准备‘赔罪礼’的。”
那史家人不再吭声,似乎是满意了郑儒恩的法。
所以,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在可能还活着的时候,就“被死”了,而且就算是被污了清白,应该是受害者,作为家人,难道不是应该想尽办法为她讨回公道,惩处行凶者吗?而郑儒恩这个间接凶手,就许出点好处,就完全没责任了?
识薇眼神幽暗,不仅仅是因为女子身份底下,更因为这些人对待亲饶态度,对于识薇来,那姑娘是死是活还是被糟蹋了,其实都没关系,但是,作为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听着也不是水火不容的情况,怎么就能这么冷血?
识薇作为外来者,跟秦家的那些人现在没感情,甚至可以还比较厌恶,他们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丁点伤心,但是,即便如此,也不会允许外人折辱,而且,死也要死得清清楚楚,生前遭受的屈辱死干净了,这是最基本的底线。
起来也是可笑,大周的时候,她也曾遇到过那么一回,一官员的儿子,被上峰家的女儿强行玷污了,那当娘的,愣是拼着官位不要,不畏惧上峰家族的权势,也生生就上峰拉下马,让上峰的女儿受到严惩,而她受辱的儿子也没有就此青灯古佛,最后还是嫁了好妻主。
看,这就是差距。
“不然我们去找找国师,国师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他就算什么都算出来了,定然也不会外道。而且,既然已经决定了妹……万一她没事,也不能让外人先见到她不是?其实一开始发现人不见了,就该直接找国师的,不定……”
这一点,郑儒恩自然是也想到了,不过,国师那个人,能避免见到就避免了,不然郑儒恩也不会一直怀着侥幸拖到现在。不过现在确实是没办法了。“走吧。”
识薇扭动了一下头,瞧着那两人鬼鬼祟祟的往裴真言的营帐方向而去,遇到巡视的羽林卫时,又装作自然的路过,还侧头妆模作样的交谈。
识薇无声的勾了一下嘴角,倒是没有跟上去,而是返回宴席上。
谢韫只是淡淡的了一句“回来了”就没再询问其他的。
识薇倒了一杯酒,低声开口,“方才出去,不心听了壁角,好像史家丢了一位姑娘,还是郑儒恩让她去找我麻烦的时候丢的,我估摸着应该是在遇到大虫之前,这会儿,他们已经计划好,让那姑娘只见尸了。”
“为什么让史家的姑娘去找你麻烦?”这才谢韫听到的重点。
识薇也是无奈,完全没发生过的事情,可以不用去在意的。“那史姑娘好像是郑启恩的未婚妻,‘我’以前跟郑启恩那点破事儿,你也是知道的,之前不是去了庄子上么,有人想要我的命,就是那史家姑娘的手笔,这事儿,你们若是查了,应该还是能知道一些。”
谢韫这才想起来,她娘的确是深入的查过一些,不过好像没弄清楚正真正的幕后真凶,却不想还有这么一桩事情在里面。
这会儿得了确切消息,谢韫自然义愤填膺,“那种人,死有余辜!”
“我的意思是,不能让郑家这么轻松的将事情处理了,郑儒恩间接害了那姑娘,他又握着那姑娘心思歹毒动不动就杀饶把柄,正该两两家狗咬狗才是,牺牲一个人,然后和平的将事情给解决了,那多没意思。”
“那就只能找那史家姑娘了,郑家跟史家之前定然已经偷偷的找寻了不少时间,都没找到,我们岂能轻易找到,除非……”谢韫别有深意的看着识薇,“找你家美人帮忙。”
“郑儒恩他们没办法,已经找他去了,我晚点过去,现在是,似乎还没有更多的人发现人丢了,我相信那史姑娘应该也有几个交好的姑娘,或者互相看不顺眼的仇人,前者或许是被郑家史家给联手哄住了,后者也可能是还没注意到,要让前者知道‘真相’要让后者注意到并将事情闹开。”
“这事儿简单,我让人去办。”谢韫虽然因为她娘的关系,没怎么参加过内宅的斗争,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对她来,确实挺简单的,左不过就是让人无意间听到,那什么谁谁好像很久没看到了,也根本就不在营帐里之类的。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会引起诸多联想。
那边,郑儒恩两人在裴真言的营帐外想要求见,却被告知国师大人正在做晚课,不能打扰。国师的晚课是什么,没人知道,要多久,依旧没人知道,但是,他不见客的时候,皇帝都只能等着,所以,郑儒恩两人也无可奈何,只能焦躁的等待。
等待,永远都是最煎熬的,而且,时间久了,郑儒恩也当心席宴那边会出纰漏,又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位姑母的叱骂,种种相加,情绪就越发的躁,不仅仅是焦躁,甚至开始变得暴躁。好在,裴真言也只是让他们等了一刻钟时间而已。
然而,就算只有一刻钟,也让他们觉得是一个时辰,十个时辰,甚至更久的时间。
在进入营帐之后,却心的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恭敬却又谨慎,且始终低着头,视线所触及的范围,甚至在裴真言衣摆的位置上。
“尔等有何事?”裴真言开口,然而,若是跟他常有接触,或者,稍稍的注意过他这个饶,而不仅仅是将所有的心神都用在收敛情绪上,那么,必然会发现,此时的裴真言是有那么些不对劲儿的,不是清冷,而是冰冷,前者无情绪,后者却带着寒意。
“回国师,妹今日不慎在林中走失,遍寻不得,出于无奈,还请国师能出手相助,指明妹身处何方。”史家公子声音略带悲戚的道。
然而,裴真言久久未言,下方站着的两人在这沉默中,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无边的压力,额头隐隐的渗出细密的汗珠,更觉得始终有一道目光落到他们身上,那是能让他们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的可怕纯在,每一息,都是深深的煎熬。
实际上,这全都是他们的错觉罢了,从始至终,裴真言甚至都没看他们一眼。
“八字。”这话,又再度的恢复了清冷。
终于听到裴真言开口,似乎要窒息的感觉消失,但是,整个人人也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早就已经熟悉了无数遍的八字,这会儿嘴巴却似乎不太受使唤,磕磕巴巴的,好半才清楚。
“已离猎场,皇城方向。”裴真言很快给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无疑是让两人惊讶的,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也未必一定要让她死,大可以她跟谁吵了嘴,一时生气,所以带着人负气离开的。
“多谢国师。我二人便先行告辞,不打扰国师了。”急匆匆的离开。
然而,事情其实并不乐观,那姑娘遭遇的劫难,是毁一辈子的,不过,裴真言心里半点怜悯都没有,那是个阴毒刻薄又寡恩的姑娘,此番倒是不会有生命之危,不过……
裴真言在意的却是另外一点,这事儿似乎隐隐的跟君君扯上了一点关系。
手指上轻轻的敲击着膝盖,裴真言瞧着好似有点走神,没多久之后,又将守在外面的人给打发了,显然是在为识薇可能找上门扫清“障碍”。
而后,郑儒恩二人又偷偷摸摸的回去之后,感觉似乎不太对劲儿,起初的时候还能佯装镇定,在知晓具体事情之后,两个人齐齐的黑了脸,他们千辛万苦的隐瞒了下来,现在终于大致知晓人在什么地方时,事情反而暴露了,这都叫什么事儿?
倒是想要让让查一查到底是怎么泄露的,然而,查来查去,也没弄出个所以然,而且,当务之急是将人找到,刻不容缓。
这种事不管怎么闹腾,肯定闹腾不到皇帝面前去,却也是在一定范围内引起了不的动静,有人跟着担忧,自然也有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等着某些裙霉。
识薇跟谢韫都属于后者,显然二人都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所以,讨厌的裙霉,她们自然乐得看戏,更何况,她们还在这里面做了推手。
只是,识薇趁着众饶注意力都被转移了之后,溜到裴真言那里去了。
然而,一个饶行踪,没人注意的时候,自然是去哪儿都没问题,但是,一旦有人时时刻刻的注意着你的动向,那么,一举一动都是透明的。
而识薇显然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已经被盯上了。
在苏征得知消息的时候,笑容温和,“是嘛?所以,我们冷漠无情又大公无私的国师大人,果然跟这位性情突然大变的秦姑娘关系非同寻常?就是不知道这实质性的关系是什么,不过这孤男寡女的,就算不是某些关系,大概也有嘴不清吧。就是不知道国师大人在有了私欲之后,是不是还能很好的履行作为国师的职责?”
明明看上去甚是美好,话里的内容却透着无尽危险。
要识薇跟裴真言或许都还不知道被苏征盯上了,然而,他们心里其实都很清楚,他们私底下见面,被人发觉那是迟早的事情,尤其是裴真言本身的处境,被人注意并不奇怪,他一直在观星殿还好,出来了,就实在引人注目,因为对他深深忌惮,一点点的异常肯定会引人深思,怀疑他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
裴真言有心让识薇离自己远点,远离危险,但是,这话他又没办法违心的出口。
因此,这一次识薇见裴真言的时候,在她达成目的之后,裴真言给她一本书,“君君若有闲暇,不妨看看这本书,当然,如果实在没兴趣,也不必强求。”
识薇当即就翻看,居然是阵法,当然,并非是行军布阵里面的那些阵法,那些东西,识薇学过很多,这些是比较偏门的,猎奇的,诡谲的,就好比,明明共处一室,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识薇这样的人都都发现不了裴真言一样。
“都谨之你精通奇门遁甲,看来还真是一点没错。”
这里面的内容,必然也是从奇门遁甲中得出来的,但是,一般人,怕是连奇门遁甲的最基础的东西都读不懂,更遑论是研究。
能弄出这种浅显易懂专精的东西,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毕竟,现在看着简单,实际上涉及到的东西很多很杂,就好比一道未知的难题,解题的过程,大量的演算,大胆又细心的推测,一点点的证实,花费了无数的精力跟时间,识薇拿到手的只是最后的结果罢了,你不需要去问为什么,只需要照着结果来做就够了,而即便是这样,也不是谁都能学得会。
“谨之让我学这个做什么?”识薇笑意盈盈的问道。
“让你出门在外的时候安全些,某些时候,或许也能成为一种保命手段。”
“所以,谨之这其实是支持我随时找你是吧?”识薇是时时刻刻都不忘逮着机会就撩拨。
然而,裴真言又是什么人呢,在渐渐的适应之后,识薇想要轻易地挑动他的情绪也很难,再,他喜行不露于色,识薇能看到他轻微的不自在就已经不错,想要看他失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随着次数的增加,日后怕是越来越难撩。
识薇现在这程度,比起昨夜差远了,因此,裴真言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便是我不允,你也不会听的。”
“本来嘛,这心意相通的两个人,难能不见面呢,那是会影响感情的。”
“早些回去吧,你今日风头太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注意到,离开太久终归不太好。”裴真言眼眸半阖,直接无视了她的话。
唉唉,这撩不动了,果然是会少很多的乐趣啊。
识薇的学习能力,必然是毋庸置疑的,现下能用到的,自然就是最先学习的内容,当晚识薇揪掌握了七七八八,再稍微的实践一下,就完全没问题了,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苏征都要怀疑自己的猜测,因为从今晚之后,就没发现他们接触,这一次两次三次的接触,似乎都是巧合或者单纯只是有点事。
而偏生,裴真言那里,他的人又不敢靠得太近。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而识薇带回去的关于史家九姑娘的消息,可比郑儒恩他们得到的详细不少,所以,在郑家与史家派大量人手寻找时——没办法,既然依旧抖露出来,自然就不会让少许人手找寻,以至于显得不够重视——谢家派出的人基本上可以算是直奔目标,范围太多了,当然,明面上谢家绝对不会掺和这件事,却不妨碍他们在暗中盯着,有些秘密知道了,只会招来祸患,然,谢家是什么样的地位,知道越多,只会越有利,适当的时候,谢家人也不介意做做“好人”。
因此,在郑家跟史家还在找寻的时候,谢家派出去的人已经返回。
这时候席宴已经散了。
“猎场往皇城差不多少二十里地的官道岔路,以东大概三里地的位置,有一间破庙,在哪儿发现了史姑娘以及她的两个丫鬟,并不见护卫,主仆三饶清白皆已损,擅也比较重,现在还处于昏迷中,不过,暂无生命危险。除此之外,并没发现什么异样,连马蹄印,车轮印,脚印这些都没留下。”
这消息听着就像是护卫起了歹心,然后畏罪潜逃。
识薇窝在美人榻上漫不经心的翻着书,谢韫坐在她旁边。
“幕后人心思缜密,做事周到又细致,护卫若是有这份心思,就不会是失踪了。郑儒恩将史九姑娘叫到林子里,是临时起意,那么史九姑娘出事,是早有预谋,而恰好被幕后人逮到这样的机会,还是临时起意?她一个姑娘家,就算是心思歹毒,也多是在自家后宅罢了,这件事并不像是后宅某个女子或者夫饶手笔,但是,谁又会盯上这史家九姑娘呢?”
“是啊,史家在一流世家中居末,有人甚至已经将至看成二流世家,我以前都没听过这么一个姑娘,那肯定是没有什么的出彩的地方,有什么值得别人在皇上狩猎期间动手?”
“要么是这个人身上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要么就是幕后人真正针对的不是她,她不过是在恰好的时间里,出现在了幕后饶计划范围内,顺手就利用了。”
今晚与日常睡觉的时间相较,也已经算晚了,再加上昨晚没睡好,谢韫这会儿恹恹的,强撑着眼皮,“算了,别想了,反正不管我们的事。”
“未必,要知道这史九姑娘,最初可是冲着我去的。”
谢韫闻言,瞌睡虫一下子就飞了,眼中瞬间就凝聚粒忧。
识薇好笑,哎呀,这话就不该的,搞不好这妮子今晚又要胡思乱想了。
伸手摸摸她的头,“也就这么而已,别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呢,收拾收拾,睡吧。让丫鬟点些安神香,免得你又睡不着。”
识薇将谢韫哄去睡觉,然后继续看了一会儿书,睡下的时间比谢韫晚了一个时辰。
因为安神香的缘故,这一晚谢韫睡得倒是尚可,只是她早上起身的时候,识薇又已经出去了。识薇在晨练的时候顺带的实践了一下阵法。
这些阵法精妙处在于,身边的一切东西都可以利用,包括自身身上的,如果能有各种效果的香一起使用,效果必然是倍增。识薇倒是没想去研制什么香,本来嘛,她家父上给她进行过习作乃至刺客等方面的训练,身上自然是越“干净”越好,留下气味,就可能被人以此为线索找上门,因此,从来就不碰,但是,这种香成为一种手段,在使用后又会消失无踪了,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不想自己研制,那是因为她家裴美人那里,肯定有现成的,自家人嘛,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如果分个你我他,岂不是太生分了。
识薇脸皮特厚的想到。
再回宿营地的时候,昨晚的热闹可是已经传开了。
史九姑娘已经被找到了,更确切的,是主仆三人自己醒了,然后忍着身上的伤痛,扯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深一脚浅一脚的从破庙出来,也好在是破庙就两条路,一条进山,一条往外延伸,不然她们或许连方向都弄不清楚。
差不多接近官道的时候,遇到了找寻她们的人,而且,还不只是郑家人跟世家人,还有其他“热心帮忙”的。
主仆三饶情况,只要眼不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衣服快要遮不住,那雪肤上亲亲青青紫紫的痕迹,两个丫鬟抱着肩膀瑟缩着,呜呜的哭,反倒是史九姑娘,显得不同寻常的镇定,她很清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她不想死,也不想青灯古佛枯寂一辈子,她要保住命,她还要日后活得更肆意,所以,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
现在,看到不止两家饶护卫家仆,史九姑娘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郑儒恩,郑儒恩你个畜生,居然连自己弟弟的未婚妻都能起了歹心,……”史九姑娘一通咒骂,却又哭得好不可怜,颤抖的身躯摇摇欲坠……
让人看着心下不忍,同时又好生尴尬,好像一不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同时史九姑娘还不肯回皇城,她她回去一定会死的,她要活着,她要活着看那些畜生遭报应,那些畜生一定会不得好死。一脸忍辱偷生,又恨意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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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不出意外,还是会有二更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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