甑家以为攀上高枝,却不料是跳进大坑。知府大公子叫黄显,长得一表人才,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子。吃喝嫖赌样样在行,且心肠阴毒,早就开始算计甑家产业。前前后后,被黄显以各种名义借走的钱粮,甑大财主都记不清了。
深夜,黄显才酒气熏天回府,把甑玲珑房门踹开,又是一顿打骂。发完酒疯后,竞直到小妾房内就寝。这样的情况时常发生,让甑玲珑痛不欲生,可她不敢反抗,只能逆来顺受。因为她没有底气,这么多年了,未能生育一子半女。
不仅是丈夫,公公婆婆也对她没有好脸色。黄显更是叫嚣,要休掉甑玲珑。被夫家以不能生育而休掉,女人几乎就无颜苟活于世了。没有生育,真是我的错吗?甑玲珑经常扪心自问。这些年,黄显又陆续纳了几房小妾,都是风尘女子,肚子同样也没动静。可玩心计,争风吃醋,甑玲珑哪是这些女人的对手,生活得更悲苦。
甑家豪还算有良心,知道妹妹今日结局,和自己脱不了干系。明里暗里帮衬着甑玲珑,让黄显多少有些顾忌。黄显干的很多龌龊事,其实都离不开甑家豪,两人可以说狼狈为奸。自然而然,黄显很多把柄,就落在了甑家豪手中。
风绕府,最富胜名的顺风酒楼。看着如流水往雅间端的酒菜,老板心疼得脸直抽搐,只能当,喂恶狗了。里面的人他可不敢得罪,知府大公子黄显,衙门差役头子甑家豪。这两人经常带着狐朋狗友,来白吃白喝。
“今日我请客,好酒好菜只管端上来。”每一次黄显都会冲老板,豪气吼一句。“记我账上!回头差人送来。”这是标准的结束语。记泥马什么账哦,你王八蛋的账都有几本了,哪次差人来还过。老板只能心里暗骂,还得笑脸送瘟神。
快到打烊时间,可那帮瘟神,又招来几个烟花女子,喝得更起兴。老板伙计都哈欠连天,却不料,门外停下两辆马车,进来十几个客人。“老板,可还有吃食?”一个汉子客气问道。
这群人,穿着普通,要是平时,老板不愿接待。顺风酒楼档次很高,象这样的人是消费不起的。可今夜,与其干耗着,不如赚两个小钱弥补损失。“各位客官,想吃点什么?”老板出于职业本能,笑脸相问,伙计也机灵地递过菜单。
汉子接过菜单,转身却恭敬递给,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年,“芥哥,你来点菜。”汉子轻声道。庄芥也没客气,翻看了一下菜单,招过伙计,指点起菜来。点一个,伙计就高声报菜名,老板心中一乐,这生意还可以,就怕-----就怕吃完付不起钱,那昨办!对了,那帮瘟神还在嘛,白吃白喝这么久了,也该为老纸干点正事。
庄芥瞄了一眼,纠结的老板。对身旁的人,点了点头。一个近五两的银碇,放柜台上。老板吓了一跳,以为是一帮穷人,却不料是土豪。“各位客官还没吃呢,哪能先付钱。不急、不急,稍等请慢用。”老板这次,心中才真正乐开了花。
这帮人,真的不急了。吃得很慢,很专注安静,对楼上雅间传出的吆五喝六声,不时皱眉厌烦。这帮人快吃完时,楼上的瘟神终于结束了,互相搀扶着,醉意朦胧往下走。“老板,记账!回头我差人送来。”黄显又是那句,一成不变的台词,让老板恨得牙痒痒,可还是笑脸相送:“各位大人吃好喝好就是给我面子,别提什么账不账的,生分了。”
黄显洋洋得意,这老板还算懂事。这心情一舒畅,他又开始冒坏水了,“哥几个,时辰到早不迟的,不如我们到姑娘们房中,玩几把牌。”众人一听有乐子,轰然叫好。黄显摸摸钱袋,发现只剩点散碎银两,转头又对老板道:“老板,今日出门勿忙,未带足银两,先借百八十两应急,明天我差人送来。”
百八十两!你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老板真想把账本,扔到黄显那张脸上,让他看看自己的烂账。钱,是绝对不会借的,可又不能撕破脸。老板心念电转间,想到推诿的方法,“唉哟!黄公子,真是不巧。今日营业收入,早已入库了。你也是知道的,这酒楼,还有别人的份额。”
老板的回答,滴水不漏。还点出了,咱背后也有人,你娃别太过份了。黄显脸色难看,但也不敢强人所难。能在风绕府做这么大的生意,谁没有点背景,就算老爹是知府,也不能咨意妄为。
心情不爽,看什么都不顺眼。黄显看到那帮人,穿着吃象都土里土气的,不由来气,“老板,这顺风酒楼,怎么什么人都接待,太掉价了!传出去,还不拉低了我等的身份。”老板气结,老纸开门做生意,出得起钱就是大爷。哪象你这烂人,白吃白喝还装大尾巴狼,你娃还有什么身份。
正在吃饭的人,有几个抬头,冷冷看了黄显一眼,没有作声。“嗨!你们瞅啥,不服气?再瞅试试,老纸立马叫人把你们摆平。”老板听得眼皮直跳,要出事儿!幸好那碇银子放进抽屉了。最多打破点东西,亏不了本。
甑家豪走到黄显身旁,耳语了几句。黄显眼睛一亮,正愁没银子花,这帮人不正好是送财童子吗。穿着普通,深夜到顺风酒楼吃饭,说明有钱,有问题,正好讹一笔。
浑子的眼光,有时真的很毒。庄芥带着人,进风绕府采买生活必须品,为了以防万一,暗藏了刀剑弓弩,为勉暴露形踪,没有住店。准备一早趁检查松懈出城。碰巧见顺风酒楼深夜还未关门,庄芥一时心动,带兄弟们进来吃顿好的。
甑家豪把身份铭牌一亮,趾高气扬大声道:“鬼鬼祟祟,我怀疑你们是不法之徒,都给我站起来,搜身!”那帮人端坐不动,却有一种无形的杀气散出。甑家豪有点心虚,黄显把眼珠一转,假装息事宁人的样子开口:“大舅哥,别较真了,略微查查就行了。你们也配合一下,把东西掏出来验验。”
配合的人,站了起来。不过没掏东西,而是直视甑家豪。真是怨憎会,没想到在此时此地,得见仇人。庄芥走到甑家豪面前,再仔细辨认,虽事隔多年,但绝没认错。甑家豪见对方如此,怒从心头起,一巴掌打了过去,却不料被一双大手抓住,反手一扭,痛得他差点跪地。
头发被对方,猛的提起。甑家豪酒意全消,在痛楚中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有点熟悉,稍一回忆,蓦然大惊:“狗崽子!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