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叫芥哥是狗崽子,雁荡山的汉子们,愤怒了。一个沙钵大的拳头,直接轰在甑家豪的脸上,打了个四季花儿开。惨叫声中,鼻歪眼邪,鲜血飞溅,牙齿落了一地,头发连着头皮被撕掉大片。
烂人怕浑人,浑人怕狠人,狠人怕,动手就会要别人命的人。这一幕,吓得几个烟花女子,尖叫中不顾一切往外跑,可却被踹倒在地。在风尘中混久了,知道有些事不能看、不能听,更不能掺合。于是乎,假装昏死过去,是现在最明智的办法。
面对庄芥,如刀锋般的眼神,黄显怂了。“误会、误会!我们---我们是酒后胡言乱语,请海涵、海涵。”黄显颤抖着拱手作辑。庄芥冷冷走了过去,后面跟着几个壮汉,气势让人窒息。
仗着知府大公子身份,胡作非为的黄显,哪见过这种阵势。再也撑不住脸面,当场就跪了。“英雄饶命!都是甑家豪乱来,我劝不住啊!他----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请英雄高抬贵手。”黄显哭诉着,把黑锅直接甩给了甑家豪。
刚才黄显叫甑家豪为大舅哥,让庄芥心痛万分。而黄显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替甑玲珑,感到无限悲哀。我以为你过得很好很幸福,却不料------这不是真的!庄芥不信自己的猜测,这种人乱叫大舅哥是常有的,他要最终核实。
庄芥不说话,更是吓得黄显一帮人,不停求饶。庄芥做了个手势,后面跟着的一个人,快步来到柜台前,对同样吓得不轻的老板开口:“借笔墨一用。”老板飞快拿出笔墨纸砚,恭敬地在桌上摆好。
庄芥提笔写了几个字,拿到黄显眼前。“甑玲珑!”黄显条件反射般读出这三个字,然后有点懵逼了。难道------难道------黄显心思电转猜想着,从刚才的情况看,甑家豪似乎认识这个凶人,而且象有仇。也就是说此人要寻仇,还是要杀绝甑家的那种。
想到此处,黄显浑身出冷汗。自己可是甑家女婿,也属被杀范围,必须尽快撇清关系。“英雄有所不知,这甑玲珑以前确是我的贱内。但这贱人妇德有亏,心肠歹毒。我已写好休书,正准备休了她。”黄显连忙分辩。可庄芥仍不说话,而且脸色阴沉到极点。黄显更惊慌,接着道:“我马上就休了她!不,请英雄派人跟我到家,我立即把她交给你!随便英雄处置,都跟我家无关。”
这就是,甑玲珑所托之人,无耻到极至。庄芥心如刀割,真想把这个人渣几板凳打死。可从前,永远回不去了,向来情深,奈何缘浅,求不得,只能藏心中,永怀念。
甑家豪被一拳打昏,醒来时正见黄显的表演。不由怒吼:“黄显,你不得好死!他是我妹妹的老情人。”又是个无耻之徒,用妹妹来当挡箭牌,以求苟活。这话让黄显目瞠口呆,甑玲过门时,还是完壁之身,没有被戴绿帽。可在这时,当着老婆老情人的面,极尽羞辱老婆,无异火上浇油,拉仇恨作大死。
揭开了心中的伤疤,让庄芥心头滴血。这血,化为熊熊怒火。庄芥又打出几个手势,一个壮汉一掌把甑家豪打昏,另一人出去从车上拿来绳索麻袋。捆人、塞嘴、装袋,手法熟练,显然是行家。
黄显一帮人,吓尿了,滩软在地。这不是一般的凶徒,而是聚啸山林的土匪、强盗。别说他们惹不起,就算是官府、军伍也要掂量掂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不趟浑水。就在黄显后悔绝望时,又一张纸递到眼前,上面短短一句话:好好待她!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笺上难赋断肠诗,此心独忆是卿卿。庄芥走得很绝决,物是人非,何须强求。可有件事,哪怕伤害到甑玲珑,也必须要了结。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父母不负卿。
顺风酒楼发生的事,在风绕府掀起微澜。毕竞差役头子被强人掳去,引出种种传闻。而且事发当时,知府大公子黄显在场。查来查去,得出结论,这是流窜土匪作案,是偶发。起因是甑家豪识破土匪面目,而遇害。为此官府还送了些银两给甑家,以示嘉奖。
庄芥望着,已成田野的故居,泪流满面。点燃香烛,慢慢焚烧纸钱,和自己用心编织的祭祀品。遥祭父母在天之灵。看到庄芥身旁,摆着的雪亮钢刀,曾家豪吓得魂不附体。“小芥,不!芥哥!你不能这样!我当初错了,但我也没杀---杀你。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我------我可是玲珑的哥啊------”
甑家豪不停哭求,却动摇不了庄芥的杀心。如果你要刨我父母的坟,就该杀了我!让我随父母一同离开。生前尽孝我没有做到,就连让父母入土为安,我也没有做到。此恨,何以发泄!
恨意涛天,忿怒满腔。庄芥只觉得浑身燥热,但强忍着没有动,而是专心烧纸钱祭品,追思父母养育之恩。恍惚间,庄芥发现,焚烧纸钱产生的火光烟雾中,出现了一些玄奥的图纹,似乎还有人影舞动。
难道,是父母显灵了!冥冥之中,借这些图纹人影,来传递对自己的爱和叮咛。庄芥心中惊喜,不停焚烧纸钱祭品,观想、揣摩、体悟那些图纹影像。
庄芥感到,浑身的燥热,化为股股浓烟,从身体发出。和着纸钱祭品燃烧冒出的烟尘,把自己包裹,庄芥不为所动。不久,一小缕蓝色的烟,在烟雾中形成,飘荡旋转,吸收烟雾。
这一小缕蓝色的烟,最终形如萤火,猛的钻入庄芥体内。没有不适感,庄芥依然沉浸在观想揣摩中。他的心中,有如豆的火苗形成,火苗静静燃烧,直立不动。
一声霹雳,电光爆闪。夜空瞬间清朗,满月净光布满虚空。天现异象,庄芥不可置信猛的站了起来,却感到一阵昏厥。清醒后发现,哪有什么异象,哪有什么浓烟,一切如旧,什么都没发生。祭品已焚烧完,只有余烬。
冥冥中,传来一声叹息。还有低不可闻的话,在庄芥耳边响起,“拙火五相:烟火相、阳焰相、萤火相、灯焰相、青天相。可定五心,安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