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戒?”
“沧戒是谁?”
穿着月白色衫裙的女子坐在高高的石崖上,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后来竟然不记得刚才念的是谁的名字,喃喃自语着。
脚下的悬崖有万丈高,崖底一条蜿蜒的河流,河流的水是死的,没有浪,没有生命,没有颜色。
飞过的蝴蝶在弱水河上失去方向,失去任何挣扎的力气,像是被瞬间冻住了一般,直直的向下飘落去,如同一片枯萎的秋叶。
“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冒出的又冷又低的声音带着一个她自己都不能回答的问题把她吓得往后倒,脚蹭着地面向后退。穿着挺括黑袍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眉宇如刀削,轮廓细裁,瞳孔暗红。
让人看了就害怕。
“你……你是谁?”
“方才你让我放掉冰封在冰里的人,与我打了一架,不敌而逃,现在就忘了?”妖帝蹲下来,缓缓的靠近她,用手挑起她的下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的冒犯?”
她被吓的眼眶红了一圈,惊慌的拍掉妖帝的手,抓住脑袋:“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我是谁?”
“装疯卖傻。”
一声结论之后,妖帝不耐烦的抓住她的肩膀,要把她往河里扔。她嚎啕大哭着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嚎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闭嘴。”
她不闭嘴,嚎的更加厉害。
“再哭我把你剁碎了喂狼!”
凄厉的哭叫声一声更比一声高,震的大地失色,耳膜穿孔。
“好,”他咬着牙,终于极其不情愿的妥协:“安静,我不杀你。”
哭声静了下来,妖帝低头,她眨巴着红红的眼睛胆怯的问:“真的?”
“收起你的雕虫小技。”他的威严让人害怕,说这话的时候,却似乎有些无奈。
她的身上有与他打斗时留下的伤口,虽然他并没有用出什么具有强大攻击力的妖法,一些小打小闹,却还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伤,比那个挑衅的凡人还要不堪一击。
他低身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看着她惊慌的眼睛说:“你是哪里来的小妖精?”
“我不知道。”她摇头,神情诚恳。
“够了,方才与我说你叫姝月,现在装不知道,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方才,方才是什么时候。
姝月惊慌的眼睛里此时又多了疑惑,看得妖帝一愣一愣的,差点信了她的邪。
妖帝决定不再同她纠结这个傻的让人好笑的问题,转过身打算离开。
崖边的风很大,姝月可怜的紧了紧身上的薄衫。
脚已经踏出去的妖帝又折了回来,忽然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胸膛上炙热的温度霎时间包裹了姝月,是恰到好处的温暖,如同寒冬腊月中抱到了一个火炉子。
这种时候,姝月的脸上仍然是满满的惶恐。
妖帝叹气,看来九章的那一套是学不来的,不管是用什么姿势对付一个姑娘,姑娘的心里想的都只有四个字:不要杀我。
他真的很可怕,好像眨一下眼都能天翻地覆,虽然有时候,并不是他的本意。
妖帝常常无奈这个问题,看惯了旁人战战兢兢的眼神,当然,要让他去解释,别怕我不杀你,这也很为难他。
“为什么你好像认识那个人,你叫他……沧戒?”
“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一时半刻没见,就从古灵精怪的小狐狸变成了一问三不知的痴呆呢,妖帝匪夷所思,只能任她把脑子丢在一边。
他也无从追究。
这个小狐狸软软糯糯的身子在他的怀里,像是触碰着什么柔软的地方,是从来没有过的。就好像是喝了一口温的热度适当的酒,把全身各处都舒爽了。
她的眼睛很好看,比星光灿烂,也比见过的任何妖都妩媚,什么美艳的妖精,都比不过这双眼睛,眼尾像是个翘起来的月亮尖儿,勾着他的注意力。
当然其中对他的惶恐,也是真实存在的。
纳个妖妃吧,他想。
那些妖族中的首领,哪一个没有左拥右抱呢,他现在需要有这么一个角色在身边了,不如就,添个妖妃吧。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提出,就像是全身每一个灵魂都在赞成,心情没来由的好,天边的妖云也生出了烟霞灿烂。
真是个好预兆。
也许千万年无聊的生活,是时候改变了,那个挑衅的凡人,也不必造访了吧,他可能没空切磋了。
姝月的两只手紧张的攥成一团,也紧张的望着妖帝。
妖帝抱着她走回天临殿,忽然怔怔的定住。
姝月的喉咙上,一道伤口越来越明显,原本完好的皮肤上,伤口由豆子大小变成剑的形状,血从其中涌出。
“你怎么会……”妖帝感到一阵惊慌从脚底窜到头顶。
他加快速度,腾着妖云而去,黑袍翻飞,眨眼间就到了大殿之内。
大殿上陈设的剑被他一脚踢倒,他怒气冲天的喊:“九章!”
这一声恐怕整个妖界都听到了,九章藏在天上地下也不能装作自己没听到,他从自己的书堆中飞速蹿出来,连滚带爬的到了妖帝面前,慌慌张张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妖帝半跪在地上,看着怀里的女妖,眉头紧缩,皱的像几座大山一般。
真是稀罕事。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九章看女子满脖子满衣领的血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问她的来历。得空的时候,他是一定要拿这个事来寻一下妖帝的开心。
“这道伤口,是玄武剑所伤?”妖帝看向被他踢到地上的剑,自己也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九章凑过去看姝月脖子上的伤口,这道伤口被妖帝及时封堵,没有进一步危急这小狐狸的生命。但看这痕迹,他和妖帝一样百思不得其解。
“大荒之神玄武神兽与帝上鏖战,玄武溃败,被帝上封印剑中,才有了玄武剑,独一无二。”
九章捡起玄武剑察看,剑柄上化作青铜的玄武还怒目圆睁,剑身上没有一丝的异常。九章说:“可玄武剑上没有一丝此女妖的气息,就算是玄武神还有自己的意识,也不会和一个小妖过不去。”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妖帝看着昏睡过去的姝月,问的毫无作用。
“臣看,这剑还是送回仙界为好,就算没有此事,臣也早想相劝,玄武毕竟是大荒之神,那里才算是它的归宿。”
妖帝不置可否,这些东西在他的眼里本就可有可无。
他低头,运出气息,护住姝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