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墓是件大事,讲究很多。
我让汪小波去大队查出苏醒和张华家的地址,分别给他们的家人写了封信,简要地告诉他们我是他们的儿子女儿去世前学校的校长,因为他们二人在冥间已经结为夫妻,故要将他们的骸骨葬在一起,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回信很快收到,他们的家人非常感谢我即将为他们的儿女所要做的一切,说他们都年已高,迁坟合葬的事情就由我做主。
他们象商量好了似的,分别按照我写信的地址汇过来五百元钱,说是给他们置办些用的东西。我将钱如数退回了他们。安德曼小学除了安德曼先生投入的资金外,还享受有国家的教育经费。
汪小波将陈抟请出来,在学生的公墓前替他们选墓址。陈抟不以为然地说:“其实,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根本不用选墓址的,将他们埋在哪一块都行。”
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笑道:“给去世的人选墓址,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荫子,他们是单身,在世时又没留下一男半女,所以才这么说。”
我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无认是什么样的情形,尊重风俗,也是对逝者的尊重。我们要按照所有迁坟合葬的程序,为他们把事办好。”
陈抟对我的建议表示默许,他认真在选好墓址,选了破土的日了替他们建坟。
安阳村对苏醒和张花迁坟合葬的事非常重视,破土那天,大队和乡上的领导都到了场。我代表死者家人讲了话,告诉大家这些在地震中丧生的知青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生前我们没有照顾好他们,死后我们一定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的灵魂得到永生。
陈抟也到了场,拿了工具在旁边帮忙。破土时间定在早上十点,我第一个动土,然而在选好的墓址上,挖到大约五十公分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六条白蛇整齐地卧在土里面,看到我们,它们毫不惊慌,依然安然地在里面蠕动。
一时,大家都吓住了,我告诉他们:“不要慌,这些蛇是不会伤人的。”
汪小波向陈抟讨主意:“这可怎么办?”
陈抟叹了口气说:“将土原样埋上,另外选址。”
“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告诉我们:“迁坟是很有讲究的,开坟见龟蛇,此乃生气聚,则不可更改。我们要赶走蛇,实际上就是破坏了公墓的龙气,是不可行的,所以还是另选一址为好。”
他环视四周,在一处稍偏一些的角落定了墓址。这一次,坟墓很顺利建成,待墓坑挖好后,他吩咐用多层黄纸铺到平面上,用七星钱(硬币)压黄纸上,然后用松香沫撒到黄纸上面点燃,俗称暖炕。
到了寒衣节那天,按照陈抟算好的吉时,汪小波发动村子的人给张花和苏醒开坟迁墓。
分别打开两个人的墓穴,棺木中的两个人表情安逸,皮肤依旧和活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他们头上的伤痕特别明显,他们是被房顶上的橼子砸中了头部。
我们奇怪去世好几年了,他们的容颜依然如故,是何原因?陈抟也很吃惊,他说给人迁坟看风水经历了很多次,在死去多年后仍能保持完好皮肤的唯有他们俩个。
我大哥从县城赶回来给家人送寒衣,听说我们在公墓里给苏醒和张花迁坟合葬,也赶到了现场。
他到达公墓的时候我们已经将他们俩下葬了,正在填土。他先是在他们的合葬墓前深深地鞠了三躬,然后对大伙说:“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我作东,请大家在西餐店里吃一顿。”
汪小波很是欢喜:“这样好,我们大家也当一回客人。”
对于给苏醒和张花迁坟合葬的事,事后我大哥非常不满,他告诉我一个人的坟墓要迁移,讲究是很多的,除非有非常的必要,否则是不能随动的。
我告诉他给他们迁坟合葬并不是我突发奇想,而是他们俩人给我托梦,说他们在那边成亲了,而且还有了孩子,希望双月将他们合葬在一起。
我大哥用狐疑的眼光瞅了瞅我,问:“真的?”
“是啊,一点不假。你说他们都托梦了,我当然得替他们办啊。”
他点了点头:“这件事是我误会你了。不过,美丽回老家去了,这又是为什么?她一直死心塌地地守着你,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的话,把她气走了。”
我正要辩解,我大哥根本不容我说话,问我:“是不是你重新喜欢上了夏荷,伤了美丽的心?”
我见他在瞎说,生气地大叫一声:“大哥,你说这话是侮辱我的人格,我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吗?我说过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娶了,别说就是王美丽,就是嫦娥下凡我都不会再娶。“
我大哥见我生了气,叹息道:“我错怪你了,别生气了。”
我们兄弟两个带着如君到我家祖坟给我父母妹妹上坟,我大哥专门从纸花店买了冥世的电视机和冰箱等家电产品,他说以前在我父母下葬的时候,科学还不够发达,家用电器十他匮乏,现如今什么都有了,就应该让他们也享受到。
我笑着问他:“不知咱爹在那边有没有眼镜?在他去世的时候他的视力就不好。”
“这有何难,等那天我们去给他们两位一个买一副眼镜就行了。”
既然到了山上,我建议让如君给他干爹爹磕个头,让他保佑孩子健康成长。我大哥很高兴地表示同意。
我们三个人一起来到神石跟前,如君已经知道如何给他磕头,然后站起身来,围着神石转了一圈,大叫:“舅舅,我看到了,我干爹爹对着我笑哩。”
我劝大哥:“大哥,你也试试。”
我大哥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听从了我的劝告,他围着神石转了一圈,一脸的茫然,我问他:“怎么样?看见什么没有?”
他颓然地说:“看见什么?不就是一块巨石嘛。”
我有些气短,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对他说:“没事,只是开玩笑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