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住口!”大个子民兵给每人一枪托子。
“闪开,闪开!”这是张营长的声音,他一挥手人群自动闪开了一条路,一排民兵上去了,抓了这四个人押着往外走,人群也一阵风的出去了。
邵光龙没想到,这次出去就是枪打。原来那三个人早就押着了,只等彭家昌一起枪打,这枪打是安排在大槐树下。原来树边上早已站了好多人,有大人有小孩子,还有妇女抱着吃奶的孩子。他不晓得哪里来了这么多人,大约乡里安排的,上下十里村的人都来了。他拚命的往里挤,可是人实在太多了,怎么也挤不进去,他只好弯下腰,从大人的腿缝里往里钻,他钻了好几层人群,挤了一身的汗,这下才到最里面一层了,他像一只乌龟把头伸在大人裤裆里,他看到四个人靠在大树下,都低下了头,彭家昌也低下了头,有四个民兵端起了枪,是张营长一挥手,只听得“砰砰砰砰”的四声枪响,四人的胸口都涌出了血,把衣服染红了,就在这个时候,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推着人群,连声呼喊着“爸,爸!”
那三个人倒下了,只有彭家昌没有倒,尽管胸口冒着血,但他还靠在树干上,抬头挺胸,眼睛瞪得很大看着他,看了好一会。那民兵以为他没死,又“砰”的补了一枪,这一枪打得太狠了,头顶盖都打翻了,脑浆子露了出来,他一下子倒下了。“轰”的一声巨响,树干像被摇晃了一下,树叶子像下小雨样的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地。
邵光龙跪在地上低着头,他晓得这喊声,彭家昌是听到了,可他的这一举动也被张营长看在眼里,上前一步正欲拉他,被早已站在一边手疾眼快的肖老大拉了起来,狠狠地说:“人都死了,还打、打!怎么样,头都打开了!”拉着他回家去了。
当天夜里,是肖老大同兄弟偷偷地给彭家昌收了尸,埋在什么地方谁也不晓得,听说还装进了一副像样的棺材。
几天以后,邵光龙在县里戴上了大红花,领回“剿匪英雄”的奖章,可被肖老大藏了起来,以后再也没见到。
几个月以后,杨荷花顺利地产下遗腹子,名叫杨顺生。
九年以后,邵光龙已经十九岁了。
俗话说,男人十八当家汉。他确实是个男子汉了,一米七八个头,长型的脸庞,仪表堂堂,端正的五官配上魁梧的身材,看出他发育的均匀,那宽阔的肩膀和走路矫健的姿态,可见他体质如牛般的健壮。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有文化,上过识字班,认得很多打眼字。
乡里干部说,自从枪打了土匪彭家昌,天下太平了。卧龙山穷苦人家的孩子,都该翻身进学堂。关帝庙里办起了小学校,肖老大让他同女儿上了学。本来他可以到外地读正规的学校,可小弟弟肖光雄也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一家三个孩子背书包,这日子就有些架不住,肖老大就拴了女儿的手脚,让她退了学,邵光龙人大了,也懂事了,就跟着从学堂走进了田间。当时,肖老二任卧龙山村党支部书记,君子也顾本。考虑到他是烈士的后代,又是剿匪的英雄,不能让他捏泥头子,就叫他住到大队部当小鬼,跑腿送信兼会计,开会时读文件、念报纸,讲外面的新闻,国家的大事。队部设在关帝庙的门楼上,后面的大殿和厢房是识字班的教室。他以队部为家,报上有不懂的句子和不认识的字,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