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把肖光虎的脸又气黑了,批斗会让邵光龙耍了威风,一定要把他的威风扫下去。于是便“啪”的一拍桌子。其实有人看到了,他这次不是拍桌子,是拍板凳上的一条腿,板凳一歪,邵光龙身子往前一倾,便一头栽到台上,滚到台下。
这下可惨了,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有些小孩子大叫着不敢看了。肖光虎也吓傻了,他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忙跳到台下伸手拉他。邵光龙磨磨蹭蹭半天才爬起来,看自己脸跌破了,鼻子流出了血,肩头的衣服跌烂了。肖光虎内心感到愧疚,低声在他耳边说:“大哥,对不起了。”邵光龙晓得是他做的鬼,也低声问他:“兄弟,你为何这般捉弄我?讲个心里话,让我死也死个明白。”肖光虎也不晓得如何回答他,扭头对台上大声说:“这家伙受了点伤,我带他包扎一下,你们继续亮相。”作者推荐:清穿之四爷皇妃</span>
肖光虎拉着邵光龙来到场基边上的小水沟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脱下胳膊上的红袖章,沾着水擦着他脸上的血,说:“其实我心里也没什么东西。”光龙说:“不,你的行动怪怪的,我哑巴吃大饼,心里很清楚,讲出来大哥也不怪你。”肖光虎看他鼻子说:“你鼻眼里有血,充出来。”光龙手指按着一个鼻眼,用力一充,又按另一个鼻眼,充出了一块血团子,自己招水在额头上拍着说:“我是沙鼻子,一碰就流血,别吓着你。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吧。”光虎迟疑了一会说:“真要讲,我是为我妈报仇呢。”光龙惊呆了,望着他:“这话怎么讲?”光虎低头说:“吃大食堂那年,我妈饿死了,我爸想多加一勺子稀糊,被石头一勺子打破了头。”光龙说:“那你该找石头呀?”光虎说:“我找过石头,他讲是你讲的,天王老子也不准。”光龙低着头,不吭声了。光虎沉重地说:“那天早上,我找到你家,知道大伯大妈都死了,但我看到桌上有块大手巾,上面有饭米粒子,我就晓得你把食堂饭偷回家,可我们家饿死了人。从那天起我就痛下决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光龙低头说:“兄弟,你错了,我就带了那么一次米饭,也有你一份,可被光雄……唉,怎么讲呢?”
这时的批斗台上传来欢笑声,光虎想,我不在场,批判台上就不严肃了。于是便对光龙说:“好了,现在我们算扯平了,今后呢,你别认为自己是大队书记就小看我,你以为我人小不懂事。”光龙拉着他的手说:“其实你现在还是不懂事。”光虎甩开他的手:“我怎么不懂事?我心里亮得很!”光龙跟他往批斗台前走:“好了,别扯远了,要不我再上桌子,你让我再跌一回,然后让我回家怎么样?你大姐真的要生孩子了。”就这么说着已经到了台口,肖光虎重新戴上潮湿的红袖章,翻脸不认人地说:“那可不行,你就是跌死了,我也不会放你走,这是公社造反兵团的命令。用你过去的话讲,天王老子也不行!”邵光龙只好跟着他往台上走去。
“大哥——”一声响彻云霄的呼喊,把台上台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远方。只见一位披头散发、敞开外衣的女子,奔跑着像一阵风,把台下的人群刮开了一条路。
肖光虎看到了,心里捏了一把汗,他晓得这位来自北方的野丫头十分厉害,今天看那架式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个节骨眼上,说不定能把这个轰轰烈烈的批斗会搅成一锅粥,在燃烧的火焰上泼上一盆水,叫你当场熄灭。关键时刻不敢怠慢,他冲上台口拦住她。她没把他放在眼里,一胳膊撞在他的身上。他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力量,把他撞得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她一见光龙脸上,吃惊地问:“大哥,你咋这样呢?”光龙心里焦急地说:“别问我了,你姐怎么样?”光妹说:“还问呢,大姐想你呀,快回吧。”伸手拉他就要走。
肖光虎哪里肯放,指挥台边拿红棍子的大人,挡着他俩的去路,光龙真的走不出去了。肖光妹眼急手快,扑到了那人的怀里。那人也没思想准备,突然被一个大姑娘抱住了手脚,傻了眼连连后退。邵光龙乘机冲出台口,台下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帮助光龙逃离现场。肖光虎拔腿就追,肖光妹转身一伸腿,绊得他一跤跌到台上,半天爬不起来。
肖光妹也不理他,三步两步走到台中,把光龙挂的那块牌子挂在胸口,回头见别人都有高帽子,看台边上放着一顶宝塔型高帽子,二话没话,戴在头上。跟那八个牛鬼蛇神站在一排。由于那高帽子比较大,她戴上去就把一个头套住了,遮住了眼睛加上半边脸,她还得要不断地用手往上推着,那样子十分的好玩,逗得台下的人一阵哄笑,连站在两边的红卫兵也笑得转过身去。
肖光虎半天才从台上爬起来,拍打身上灰尘,看到会场被搅成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对光妹说:“你……你干什么你?”肖光妹不慌不忙地答:“我来顶替哥的呢。”肖光虎摇着头说:“他是当权派,你算老几?”肖光妹说:“我是他妹子,小时候听人家古书讲,花木兰替父亲当兵呢。今天我呢,哥挑千斤担,妹担八百斤,我代大哥批斗。”光虎说:“那不行,我不会同意的。”光妹望着他说:“你是小兄弟,你不答应算老几,我看村里人都答应的。”台下不知不觉地跟着喊:“答应!”那些群众是来玩的,现在看到一位小姑娘戴高帽子十分开心,所以台下议论声不断,欢笑声此起彼伏。
肖光虎心里发慌了,这丫头刚一来就让自己跌了一跤,威风减了一半,现在又戴高帽子做鬼脸,要不采取果断措施,这个邪气就压不下去了。于是,他再次把红宝书往桌上一拍,指着光妹的鼻子:“好,是你硬要往枪口上撞,别怪我不客气了。”接着举起红宝书,高喊:“打倒保皇派。”红卫兵小将跟着喊:“打倒保皇派!”
这么喊了一阵子口号,台下才渐渐地平静下来。肖光虎大拍着桌子说:“牛鬼蛇神统统给我跪下来!”台上文攻武卫队用红棍子压在八个人的肩头,他们互相望望,包括扎匠马加灰都跪下来了,只有肖光妹站着没有跪。肖光虎走到她身边:“你怎么不跪?”光妹说:“你讲牛鬼蛇神跪,我不是牛鬼蛇神,是保皇派。”肖光虎说:“保皇派罪加一等,更要跪。”大声地喊:“跪下去!”肖光妹对他笑笑:“小二哥呀,在台上站着,我陪你从今天站到明天都行,我可不能跪,这条新裤子今天才穿的。”
肖光妹不跪的原因确实是为了这条新裤子,她只有一条深蓝色咔叽的新裤子,过年新做的,一水都没洗。平时舍不得穿,今天因到龙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