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院子中站满了人,多云的天空将太阳遮的死死的,不露丝毫光线,沉闷的天气令每个人的心都些烦燥,尤其是扑了空的皇室侍卫,他们已经接连来了几日,好不容易门开了,却被断思崖捷足先登,而最重要的是要找的人没了,空手而回不需多想都知道是什么后果。
“臭婆子,人到底哪儿去了?”侍卫首领不管不顾的上前,推搡了一下。
“哎呦!你说你们既然是来找人的,倒是说说要找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天天在老婆子的门外乱喊,进来就要人,我这么大年纪了哪知道你们要找的是谁?”念婆身子一歪,险些坐到地上,几近哭喊着道。
崔忆初在房顶微怔,是啊!他们知道的都是自己的化名,如今回到飞星国,以双方的实力想来都能够查出那名字是假的,而桃源村长久以来隐匿在荒芜山脉,若无人带领,任你本事通天也找不到踪迹,如此一来,她的来历自然是神秘莫测。
皇室与断思崖的人皆皱眉,无奈的看着面前苍老的念婆,然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那长相清秀俊美的青年上前几步,右手抬起,轻轻一抖,一张寻人启示突兀出现:“老人家,这画上的人你可认识?”
“认识,不过她刚刚走了!”念婆没有隐瞒。
“往哪儿去了?”崔天山惊怒。那名青年却沉默着闭上眼睛,散开了灵识,皇室的侍卫吃惊之后,连忙派人回去禀报,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了?你们那么厉害,自己找去,老婆子累了,该睡觉了。”
念婆摇晃着起身,没有了拐杖的她走起路来颇为吃力,崔天山见她这般不尊重自己,恼羞成怒的打出一拳。
轰——
崔忆初一直防着,在感觉到他的怒意之时便动了,是以这一拳袭来之刻,她人也到了,抬手也是一拳,与之相撞之下竟只是堪堪退了三步便稳住了身形,眸光狠辣地道:“堂堂断思崖的人竟也学会欺负老人,果真是丢尽了落日散人的脸。”
“你——”
“一直听天山说,姑娘孤高自傲,果绝狠辣,任何人都不被放在眼里,如今看来却是不然。”那俊美青年拦下崔天山,声音空灵悠远,充满着阴柔之气,秀美的眼睛射出两道如蛇般阴毒的视线落在念婆的身上。
“有屁快放,没屁就滚!”她挪了一步,将吃惊的念婆挡在身后。
“姑娘——”侍卫拱手上前。
“回去告诉你们公主,本姑娘没空陪她玩儿过家家,有事儿自己过来说,没事儿别来打扰,否则本姑娘不介意将她剃成秃子。”
“你、好大的胆子?”
“本姑娘的胆子向来不小,你们公主或是太子难道不曾说起?”
“好、好!你就等着被抄家灭族吧!”
“本姑娘独身一人,没家可抄,没族可灭,滚!”
侍卫等人见状,愤恨而去,断思崖的三人嗤笑着看向她,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本事,可以在飞星国藐视皇族,又有什么本事与断思崖叫板。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那俊美青年默默开口。
“崔忆初!”
“在下断思崖崔惊风,门中长老派我等前来请姑娘到门中一叙。”他眸光微缩,瞬间又恢复正常,倒是崔天山听到她的姓氏惊诧莫名,而后忽然想起之前她曾问过除了断思崖是否还有别的崔姓之人,难道?不可能!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崔家人?目的何在?”他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抽出利剑指向她。
崔绝愁也在此时恍然,跟着抽出利剑,同样指向她,那般狠毒的目光,仿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要让她血溅当场一般。
扑嗤——
“哈?这就是断思崖的待客之道?若是这般我倒不介意了!”她张口一笑,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崔绝愁的面前,抬腿便是一脚,后者便如断落的风筝,喷出一大口血倒飞出了院门,又狠狠撞在墙面后轰然落地,晕死过去。
“你找死!”崔天山怒极,提剑就冲杀过来,体内的灵气注入剑体,刺耳的剑鸣,凌厉的剑芒化作数之不清的箭矢刹那包围了崔忆初与念婆。
“天山,住手!”崔惊风见他真的下了死手,连忙阻拦,要知道她还不能死,有许多事情还需要问她,否则怕是要费很大一翻功夫了。
崔忆初神色凝重,手持残缺的匕首,缓缓舞动,不多时四周的天地灵气仿若受到了召唤,喷涌着向她靠近,围着她与念婆的四周快速涌动,光芒浮现,耀眼至极,浓郁的灵气显现出实体,与迎击而来的剑芒不断碰撞,发出铿锵之音。
崔惊风瞳孔微缩,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崔天山身为化灵修士还能在她的手中吃亏,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凡人,却拥有深不可测的内力,虽说比不上修行者体内的灵气,可若如她这般运用到了极致,威力亦是不弱,兼她看似没头没脑,然而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皆有着自己的深意。
正如她所说,孤身一人,飞星国的皇室权力再大,于她也是无碍,若在这儿呆的不安全也不过是离开此处,镜幻大陆无边无际,哪儿都有容身之地,况且看她如今的实力,分明已经进入了淬体一层,否则四周的天地灵气如何会受她的影响?
再退一万步来讲,便是她躲不过飞星皇室的怒火,可只要说出姓氏,便是断思崖再对她不满,也绝不会允许他人欺到头上,崔家的人再怎么不对也只能崔家自己处置,旁人无权过问,更遑论抄家灭族。
至于叫板断思崖,不若说这正是她的聪明之处,毕竟就算她以礼相待,以心敬之,断思崖之上亦无她的容身之所,既然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不若展露锋芒,便是死了,也死得有尊严,不枉此生。
“啊——”
崔惊风内心百转千回之际,崔天山不甘心地大喝一声,体内的灵气呼啸着涌出,进入剑体之中,刹那间利剑一分为三,呈三角之式刺向崔忆初,念婆浑浊的双眼刹那分明,衰老的身体忽然灵敏地挡在她的身前,迎面而来的三柄利剑顷刻之间到来。
“念婆!”崔忆初回手抬起匕首拦向利剑,却仍晚了一步,那利剑三者合一,刺耳的嗡鸣震颤着她的心。
扑哧——
利剑穿胸,温热的鲜血汩汩而出,在场的所有人皆看向忽然出现,以身挡剑的端木靖,他吐出一大口血,胸口的疼痛使他眉头紧锁,却仍缓慢着转身看向崔忆初,扬了扬嘴角,露出满口染着鲜红血液的牙齿:“晓初,你、没事吧!”
崔忆初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内力灌注掌心于他的后背一拍,胸前的利剑倒飞出去,而后她快速在其身上穴道处点了三下,止住了血,方于怀中取出一颗培元丹置于他的口中:“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他摇了摇头,痴迷地望着她。
崔忆初内心复杂,原本两人之间的交集也说不上多深,至多是他带她走出荒芜山脉,她关键之时巧用手段救他一命,恩恩怨怨在抵达飞星城之时就已了结,可偏他不肯放手,如今又拼性命救了念婆和她,一时间她竟不知要如何处理这层关系,只能将这恩情暗暗记下。
“殿下,这是断思崖的回复丹,还清——”崔惊风觉得有些难办,瞪了眼呆滞的崔天山,上前拱手道。
“不就是想让我回断思崖一次,判断我的身份吗?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崔忆初抬手拿过回复丹,给端木靖服下,头也没抬地道。
“在下初时也是以礼相待的,是......”
“是什么?我在这院子里也感觉得到你们的恶意,若真的是以礼相请,这恶可不会这般明显,至少也要像念歌公主一样,把面子做足了。”
崔惊风不再言语,只站在一旁等她,见她先扶端木靖坐下,又看向念婆:“他就交给您了,我去去就来!”
“好!”念婆不动声色,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拢着双手走到端木靖的身旁坐下。
“回去告诉令宗主,后日一早端木靖会带晓初上崖拜见,想来贵宗门也不急在一时。”他拉住她的手,不等其有所反应,就快速的说道。
“如此也可,殿下好好养伤,惊风先告辞了。”
崔天山不甘,可眼看崔惊风转身走了,也只好跟上,并扛起昏迷的崔绝愁,一行三人渐行渐远。
“我叫崔忆初,如若没猜错,父亲应该就是断思崖的人,今天谢谢你了,否则我便是不死,也必定重伤。”崔忆初看着他,从未有过的认真,面上的冰冷犹在,却少了些狠辣,端木靖傻笑,连日来酸涩的心终于有了甜蜜。
念婆平静仰望,目光好似透过层层阻碍,直盯上城北三十三里处的断思崖,良久,她收回视线,捡起地面的拐杖,在两人的注视下回了房间,房门关上的刹那,其眉心钻出一道绿色的光团,与此同时本就苍老的面容越发憔悴,隐隐透着死气,可她却满足地笑着抬起了右手,光团飞来落在掌心,无端地竟升起柔和之感。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念婆低喃,握着拐杖的手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