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好似下雾一般。
疼痛感忽而消失,白韵棠迷蒙着摆了摆有些发晕的脑袋,整个卧室金光闪烁,极为刺眼。
用手遮住眼睛,她可隐隐看见掉落在地上的小嫩芽不断地发出光芒,白韵棠不敢动也不敢吱声,只能静静地站定在原地。
渐渐地,房间里被一股浓烈的麝香味充斥,这熟悉的味道让她心中喜悦不已。
头疼感突然再次降临,“啊···!”白韵棠痛苦的霎时捂了头,身子卷缩在墙角边。脑海中的画面又一次袭来一一
春风暖,吹绿了容国,浅浅的绿意渲染出浓浓的生气,淡淡的花香装点出烈烈的诗情。
一片春色中屹立着别样的小亭子,细刻着小巧玲珑,这小,是别致的,是妙处横生的静,层现迭出的模样,没有雍容的华丽,只是深切着白。
凌允坐在亭子中,一张精致的檀木桌,手中的毛笔不停地舞动。
白韵棠轻声:【你喜爱作画?】
【十分喜爱。】他微点点头,神情十分认真,沾了沾墨水继续画着:【你呢?】
【在家父亲只请了师父教过琴棋书,却独独少了画。】
凌允一只手把她围进怀中,将笔放在她手中握住,另一手覆盖在她手背:【我教你。】
白韵棠任由着他握着她的手,轻轻地灵巧作画:【我太笨,今生怕是学不成器了,若有来生我定第一个学画去。】
【无妨,慢慢来。】
他带着她一笔一笔点染人间繁花似锦,一笔一笔令江山溢彩流韵。
白韵棠嫣然巧笑,不由自主地念着:【山青青,水碧碧,杨柳绿了,桃花红了,人心暖了。】
凌允勾勒出最后一笔,紧了紧她的手在唇边:【可曾暖到你的心。】
白韵棠脸色微微落红,紧张地收回手来。低下头:【公子何意?】
凌允多情的眼眸看着她,似要隔着纱帘将她看透:【虽未见过你容颜,但我却能感受到。】
白韵棠轻俏一笑:【那你说说,如何感受?】
凌允看她一眼,提笔在画侧写下:【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啊··好痛···”白韵棠抱着头疼得直撞墙,房内的金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雾气。
一一浅草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嗦嗦声音,和着衣声悉碎。
他的手有一点点暖,可以感觉得到掌心凛冽的纹路。白韵棠咬着唇不敢缩手,脸像是烫得要燃烧起来,只晓得低着头静静行走。
【你与我仅仅只隔着一张帘,何时愿与我相见?】
白韵棠心中欢喜一笑,低眸看着鞋尖上绣着一朵艳丽海棠,心扑棱棱地跳得厉害,只觉得掌心指尖沁出一层又一层紧张的汗水:【明日我还在此等候公子。】
房间里雾气迷蒙,白韵棠头疼再次消失,脑海里任然放映着零碎的片段,她站起身来,双腿隐隐的酸软不堪,拨开一层层雾气茫然四顾。
一一凌允携了她的手默默往前走,一步一走踏在碧青鲜嫩的青草之上,款款微有玲玲轻声,仿若步步莲花一路盛开。
凌允摘下一朵嫣红的花。手穿过纱帘插在她的发髻上:【一從梅粉褪殘妝,塗抹新紅上海棠。】
白韵棠看着满树的花开娇艳:【这是海棠?】
凌允轻笑一声:【喜欢吗?】
画面刹那间消失,白韵棠内心慌张而后怕,她到底怎么了?!
忽而抬起头来,满房雾迷渐渐散开,眼前的一幕让她心中如在油锅里炸开一样沸腾。
墨色长发。锦缎黑袍,剑眉下充满了深情的眸子,唇上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
夜墨炎一一
她定定地望着他,喉咙里发紧的厉害,似乎她已经很多,很多年未曾与他相见过了。
夜墨炎静静地看着她。
“棠棠。久等了。”
眼泪已不自觉地涌出眼眶,透过朦朦胧胧的眼,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慢慢飘到了她面前,冰冷的双手触摸着她的脸颊,一寸一寸。带着强烈的思念。
“呜呜··夜墨炎···”她抬起泪眼望着他。
夜墨炎凑近她,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肌肤:“好像一个世纪未曾见过你了。”
她含着泪望着他。
脚下,花瓶里的血泪一瞬间幻化为樱花花瓣,在房间里肆意飘舞。
夜墨炎的笑,依如从前,那样的深情,那样的宠溺。
白韵棠猛然伸手将他紧紧抱住,声嘶力竭地哭着:“你为什么要我等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流了多少泪,你个坏蛋!混蛋!死鬼!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每天都抱着花瓶在等你!”
夜墨炎任她发泄着,手却紧紧搂她在怀中:“别怕,我再不会离开。”
“你这个骗子····”白韵棠一边哽咽。一边揪着他的衣裳。
夜墨炎低首,呼吸近在咫尺,喘息着,唇缓缓贴在她的唇瓣上,紧接着便是一如既往的霸道而狂热。
白韵棠掉着眼泪,搂住他的颈子,亦是深深回吻着。
他的气息冰凉,白韵棠冻得舌头发麻,忍不住手就是一顿,夜墨炎轻笑一声,微微离开她的唇瓣,寒气喘息着。
白韵棠怔怔地望着他,摸向他的脸,冰凉刺骨,没有丝毫的温度。
“冷到你了?”
“你还没完全恢复?”她心疼的看着他。
夜墨炎笑了笑:“伤筋动骨都需要一百天,我这可是魂飞魄散,能回来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那还需要多久才能和以前一样?”
夜墨炎手指卷着她的发丝:“多亏了丛真的法术,才会这么快。不然你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那你赶紧躺去床上休息,我叫丛真来看看。”白韵棠扯着他的手,将他按在床上。
夜墨炎握着她的手:“不急,现在是凌晨四点,你想把所有人都叫醒吗?”
“我高兴的都忘了时间。”白韵棠嘟了嘟嘴,直接坐在他怀里。头紧紧依偎在他的胸膛,虽然冰冷的无法承受,但是,她不在乎,也不害怕,只要抱着她的人夜墨炎。
一一一
第二天午后。
温易真一个劲的敲门,闹得两人心衰不已,夜墨炎掀开被子猛地打开门,便是一阵怒吼。
“温易真!这么久不见以为你长进了,怎么还是这么没胸没脑子!”
温易真瞪大眼睛,忽而抱着夜墨炎就喊道:“王爷!···天啦!你终于回来了···”
夜墨炎整个愣住,回头一副‘什么情况’的表情。看着床上的白韵棠。
白韵棠“噗嗤”一声,低头笑了。
“易真也很想你。”
夜墨炎喉头膈应一下,吝啬地伸出指尖在温易真背上刮了两下,以示安慰:“别,别这么煽情,昨晚回来的。一切安好。”
“丛真···”温易真被他冻得抖了几抖,又跑到荷花前用力拍打花瓣,喊道:“醒醒,快醒醒!王爷回来了!”
荷花闪出炫丽的色彩,白韵棠惊讶一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丛真如此大的反应。
丛真幻化出身形。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夜墨炎温润一笑。
夜墨炎则扭头看向他,会心一笑。
似乎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温易真欣喜不已,对着白韵棠挑眉一笑,说了一句:“都去客厅等我。”她转身朝厨房而去。
当她把一碗色香俱全的猪脚面线摆在夜墨炎面前时,夜墨炎怔怔愣了好几秒。咳嗦两声问道:“几个意思?”
“王爷,回来吃碗猪脚面线,去除以往的晦气,以后永年好运,幸福安康。”温易真眨巴着眼看着他道。
丛真忍俊不禁,扭头对夜墨炎道:“心意特别真诚!”
夜墨炎哼笑一声,嘴上磨了半会才道:“谢谢你,易真。”
丛真笑了笑,手拍着夜墨炎肩上,小声说道:“吃完来荷花找我。”跟着他幻为粉光飞入荷花中。
温易真为白韵棠也煮了碗面,说是让她和夜墨炎一同去晦气。
吃完后,白韵棠陪着温易真洗碗,夜墨炎则直接进了荷花中一一
丛真见他来,从床上弹身而起,幻出两把檀木椅,两人面对面坐下。
“你那晚究竟喝了什么东西?”
夜墨炎点了支烟,吸了一口道:“除了棠棠那杯水,什么都没喝过。”
丛真点了点头:“棠棠说曾遇到过一个道士,那道士给了她一包粉末,虽然东西是棠棠带回来的,却不是她下的药。”
“我当然知道,”夜墨炎思绪片刻,“后来发生了什么?”
丛真习惯地盘坐起双腿,“棠棠找到道士,要了化解的方法,执念之血可复魂。”
夜墨炎身体一颤,猛地抬眸看他:“你告诉棠棠真相了?!”
“我若告诉她真相,昨晚回来你就见不得她了!”丛真无语地瘪了他一眼,微微怒道:“我是不讲信用的人么?!”
夜墨炎松口气,心底判断:“当晚应该是有人来过···”
“你感觉到了?!”
夜墨炎摇头:“没有。只是猜测。”
丛真清了清喉头,说道:“发生这件事,我很意外,当时看你的样子,随时有可能魂飞魄散,为了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需要回地府询问冥王,但是我又担心我离开后,怕下药之人再次对你不利,在没有调查出是谁之前,我设下结界,让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你。”
夜墨炎点头:“我明白。”
丛真脸色遽地一沉。低声道:“但是在地府等了很久都不见冥王,实在等不下去,我也只能先回来稳住你的魂魄,在我回来之后,白韵棠便从道士那获得了治疗你的方法,滴了血却不见好转,于是我又去了趟地府,冥王给了我一朵荼蘼,回来后就将你送进了花中。”
“在花瓶里我有时候是有点感觉的。”夜墨炎拧灭香烟。
丛真眼神中略有寒意:“那么现在有几个问题,寻常之物是不可能伤害到你我的,我肯定,此物应该来自地府。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得到这样厉害的东西。”
夜墨炎眯起危险的眸子,“那天下午我去棠棠的公司接她,曾见过那个道士正和棠棠在说话,当时我也疑惑过,道士身上是有鬼气的,但并不明显,而且就是那个道士当初带着棠棠进古墓的。”
丛真靠在椅子上,“那个道士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想杀你呢?!”
“我昏睡后,你们动过我的东西?!”夜墨炎突地问道。
丛真凑近身:“什么意思?!”
夜墨炎举起左手给他看:“我的戒指原本是带在无名指上,昨晚醒来却在中指上?!”
“没有人动过啊!你问了棠棠没?!”丛真摇头。
夜墨炎转着手上的海棠戒指:“这还是她发现的,我也才注意到。”
丛真默然想了想,忽而抬头迎上他的眸子:“难道,当时有人进来过?!”
“戒指是棠棠带上的,我也一直未取下来。”
丛真吐了口气,皱起眉头:“当晚我走之后棠棠也跟着离开,只有易真在家,她胆子小,有人进来不一定会发现。”
夜墨炎沉寂半响,缓缓说道:“道士知道我和棠棠的关系,想利用棠棠来除掉我,或许这个道士,也是来自地府,只是棠棠分辨不出罢了。”
“你觉得他是地府的人?!”
夜墨炎看着他道:“谁能冲破你的结界?!”
“除了你可以,那就只有地府的人了。”
夜墨炎沉默。
丛真忧愁地抿了抿嘴:“我查看过,药是放入卧室里水壶中的,那晚我们都在家,若是有人进来,应该是能感觉的到,而我们尽然都没有察觉?!”
夜墨炎又点起一支香烟,“看来必须去地府查一查,先找到那个道士!”
“嗯,带会我也去问问易真,当晚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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