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间一动,突然睁开眼睛望向她,然而其中雾气缭缭,又似乎看的不是她。连翘心上漏跳一拍,忆起宗奇的话,放柔了声音哄他:“张张嘴,喝一点,喝了药就好啦……”只当他是小娃娃,左右神思涣散,想是醒来也不记得。
这招果有奇效,他虽很快闭上眼,然而紧抿的唇瓣微张,不一会儿就配合着喝进去大半。
稍后宗奇送来清水、伤药,只差对她下跪:“多谢姑娘!”
连翘不敢受,“是我的本分罢了。”
世子爷那厢还有事,宗奇没有久留,带着韩兆来请了一次脉,便都交给连翘。她将萧衡衣裳脱去,拧干帕子擦拭伤口,长长一道当胸,血肉狰狞。这一道是新的,另外还有一些斑驳交错,却是陈年旧伤。
连翘辨认不出是什么兵器造成,但肯定不止一种。这位明明身份尊贵,为何满身伤痕?她包扎后替他穿好衣裳,血已经止住,屋子里气味浓重,她推开窗散一散。
鸡啼阵阵,天色泛白,已是忙乱一整日。院子里的下人散了大半,突来的安静让人脑袋昏沉。她着实累惨,手脚乏软地跪坐在床边,将脸埋进臂弯小憩。
梦境纷扰缭乱,仿佛站在云雾之中不知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生生跌进万丈悬崖。耳边风声呼呼,嶙峋石块划过血肉肌肤,寸寸模糊。她张大嘴,拼尽力气仍是发不出半点声响,反倒是一着急,把自己给憋醒了。
眼睛被光线刺得发疼,她伸手捂住,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放下时正对上一双桃花眼,静静看着她,似笑非笑。
连翘顿住,咽了口唾沫,哑声道:“七爷。”
萧衡气色望着比昨夜好了不少,竟能坐起来。此刻半靠在床沿,偏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开口:“来人。”嗓子亦是沙哑,说出这么两个字,引得咳了几声。
外间候着的婢女应声:“奴婢在。”
他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去取润喉的汤水。”待奴婢领命而去后转向连翘:“既醒了便起来。”
连翘讷讷应声“是”,腿脚发麻刺痛,揉捏半天才能扶着床柱起身。不久婢女归来,将托盘呈送至他面前。他却不动,眼角微挑,睨了一眼连翘:“你喝。”
婢女旋即侧身对着连翘,她疑惑:“我?”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捏了捏眉心,眉梢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连翘不得不遵命喝下,丝丝沁凉润过喉咙,忍不住舒服得眯了眼。
刚放下碗,姜越、宗奇与几名男子同行而来。他们有事要谈,连翘识趣地俯身行一礼,与婢女退到外间。
这婢女是姜越身边多年侍奉的,与连翘还算客气:“姐姐睡了许久,可是饿了?不如先去垫垫肚子,这里有我守着。”
连翘想想也是,笑道:“多谢了。”
这个时辰晚膳还没备好,索性先绕道去看看怀袖。小姑娘睡了一夜,身上舒爽不少,正就着酱瓜吃一碗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