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璨面色铁青,却始终没有再说一个字,仿佛已经铁了心要她离开。云之夏终究不再说什么,扭头默默地走了。
流苏在一边看得干着急,几次忍不住想追过去却又不敢,她是越王府的人,越王都已经做了决定,她还能再说什么?她只是觉得,殿下为公主付出了这么多,让她走肯定不是真实的想法,他只是想逼公主说几句软话而已。
可是安义公主是多么骄傲的人呐,这王府的一切都不曾入她的眼,她又怎么会向殿下示弱呢?
云之夏刚走出月洞门,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躺椅被赵若璨一脚踢断的声音。
还是那么的暴躁。云之夏心底暗暗叹气,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出去的时候遇到了楚烈,楚烈侧身立在一边,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也是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一直看着她离开。
毕竟是生活久了的地方,即便离开就是自由,云之夏此刻也似乎难以高兴起来,不过她心里还是牢记着一点,赵若璨突然一反常态,也许又是一种新的策略。
这阵子,她的确表现得太过安静,而杨柳依突然离开,关于叶芳菲的身份,坊间已经流言四起,他不怀疑到自己头上,那才是有鬼。
正因为如此,她立刻越王府之后才要立刻前往镜花水月,因为若是事情与她无关,她就一定会去质问杨柳依。
她一边走,一边飞快地思索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然而,她刚踏出王府的大门,便看到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皇上身边的常乐公公从马车上下来。
云之夏有一种直觉,他此时来越王府,事情多半与自己有关。虽说赵若璨主动赶她,可他毕竟照顾自己这么久,索性帮他应付完这一关再走。
她停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常乐走近,微微颔首道:“常乐公公。”
常乐面露惊讶之色,随即恭敬地福了福礼,“见过安义公主。”
云之夏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不知公公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不敢当、不敢当!”常乐满脸堆笑,视线越至她身后,发现越王没来,心中不觉一喜,暗道这还真是天赐良机,于是急忙说道:“皇上请安义公主进宫觐见。”
“请我?”云之夏诧异道:“就我一人?”
“是啊,就您一个!”常乐点头道:“正好您就在这儿,也省得杂家再进去一趟,您赶紧随杂家进宫吧,莫要让皇上等急了!”
他如此心急,似乎能不被赵若璨知晓最好,看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既然如此,她倒真有些好奇,这位对赵若璨极尽宽容的皇上,究竟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云之夏很快定了神,顺着他的话说道:“那就赶紧走吧!”
常乐原本以为她会坚持要进去支会越王一声,没想到她竟然肯这么爽快地跟自己走,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皇上此番召见,那是要割越王的肉,越王要是知道,肯定会要求一同进宫,到时候还不得把勤政殿的屋顶都给掀翻了?不过,只要事情悄悄地定了下来,越王殿下就是闹翻天也没有用,到时皇上安心,他的日子也才更好过呀!
常乐乐颠颠地跑过去替云之夏把马车下的小凳子摆好,亲自服侍云之夏坐上专门为她准备的凤驾。
云之夏前脚离开,赵若璨后脚就收到了消息。他心知不妙,立即吩咐备马,火急火燎地追了过去。
然而,这一次他却被侍卫拦在了皇宫门外。
皇上以为他必定会陪同云之夏一同进宫,因此早就传令下去,越王只能在宫外等候,若要强闯,即刻削去亲王封号,贬为庶民。
兹事体大,事情不仅关乎赵若璨的前程,更关乎皇上的颜面,赵若璨知道父皇能下这样的旨,表明这一次他是动真格的,若自己不顾一切强闯,除了激怒父皇,于事情无任何益处。
因此,即便他心中再焦急不安,也不得不留在宫门外等候。
云之夏很快就到达了勤政殿,令她倍感意外的是,于飞腾也在。
于飞腾一看到,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复杂之色,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碍于皇上在此,也只能忍着。
云之夏蕙质兰心,一眼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左不过,有人为了报复她,将她和于飞腾的事情也捅了出去。
一个女孩子,曾经身陷贼窝,就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的清白也算是彻底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上是绝对不会允许赵若璨娶她的。
这可真是,天意如此。
云之夏心里默默地想着,很快就镇定下来。她一步一步入殿,然后双腿跪地,规规矩矩地向皇上行大礼:“之夏拜见皇上!”
“平身吧!”皇上脸上肌肉微微抖动,声音不轻不重,仿佛并未听出她的话有哪里不对。
“谢皇上!”云之夏缓缓起身,垂首立在原处。
赵若璨不在,皇上今日看上去格外的严厉,不苟言笑的样子,即便没说一句重话,也依然挡不住身上由内自外的威严。
他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于飞腾,眼中隐隐透着一股怒意,不过他毕竟是皇上,九五之尊,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在两个小辈面前失了风度。
他微微张口,声音低沉,带着中年人特有的浑厚,“你们两个,想必已经互相认识了吧!”
一直低埋着头的于飞腾神色有些僵硬,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之夏心里满是不屑,语气极为坦然道:“是的,皇上!”
于飞腾猛地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她。她竟然……一句辩解都没有,就这么直接认了!转念一想,随即又明白了过来,皇上能把他们两个一块儿叫来,不就说明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吗?她在红枫寨待了两天,她又能解释得了什么?谁又会相信她的解释呢?
她不卑不亢,不做丝毫辩解的态度让皇上同样倍感意外,他以为事关女儿家的名节,她一定会极力辩解,不想,她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