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阵阵颤动马蹄声声,碎石子如水面跳跃着的鱼,焦躁不安的在地面翻滚,万家灯火通明,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纵横半空苍穹,咻的一声划破街道寂静无声。
绯色鸣箭定入青石墙处,似是绝迹重生的毕方鸟发出最后一声啼鸣,响彻云霄,末端灼烧着绯色的火焰花,“哧——”的一声声响轰然炸开在墙面。
那金色液体攀附在墙面,龙色金血黏腻着蠢蠢欲动,一点点的平铺向四周延伸,绯色火花悄无声息的熄灭徒留一股青烟,金血逐渐蔓延成东陵幡旗上的六指金龙。
人潮涌动戛然而止,众多百姓们呆愣的停下动作,望着这“天边而来”的鸟头状袖箭,一脸茫然。
青石墙头掉落一块碎草屑,随即不可预料的微晃了晃,轰然倒塌,灰尘铺天盖地,大臣们眼睛一亮,纷纷喜出望外。
竟是东陵鸣袖箭。
东陵袖箭即出,即兵卒出。
赤蚀言神色晦暗,月白色长靴向下用力碾压了几下,隐约听见几分碎裂的声音这才慢条斯理的挪开,靴底边缘沾染着些许泥泞和血肉,银靴犹如脚踏月下血烟。
“可想好了?”赤蚀言一脚踢开地上呜咽着的赤柩叙,饶有兴致的将地面与泥泞混为一体的血肉踩烂,拂袖转身微笑着看向二曰令,“跟随我,我替你家将军覆了这东陵。”
他的脸上笑意温和,褪去宫中人心险恶,倒像是个不问世事的世家公子,樱瓣似春色无疆,眉目如潋滟无边,青衣冷淡素雅,遥遥曳曳的静立于此,其形自惭形秽。
三曰令手心里紧攥着最后几枚银针,余光瞥见轰然倒塌的青石墙,不动声色的摸索着袖袍深处,依稀可辨仅余几枚银针,灼灼星火寂灭于眼底。
赤蚀言含笑道,“据说“火树银花”所需的藏芯草极为难得,你的“火树银花”都用在了我的身上,如今东陵发兵重重包围,你们只怕是自身难保。”
的确如此,“火树银花”本就弥足珍贵,如若不是今日的事端,一时意气用事,或许,他以“火树银花”还能够逃出东陵的重重把守。
“火树银花”仅余十几枚,东陵将士万千,他们困于此地,插翅难飞,在劫难逃。
二曰令眼眶发红,努力挺直腰杆,掌心里的剑柄印记隐约消散,微窝着一圈酡红色,骨头伸展不直弯曲成半,狭窄潮湿的贫民窟地面仍在撼动,他背对暮光将神色藏进阴影里,“你若能带将军逃离东陵,我们便跟你走。”
十曰令之人的命,是将军的,可死。
可将军不能与他们被困在一方天地。
东陵亏欠背弃于将军,赤柩叙夺取将军一生荣华,将军如若这般无人问津的死在贫民窟,而那赤柩叙却依旧活得逍遥自在,这天下还有什么道理可说。
东陵该覆,也得将军亲自来覆。
大小城楼屋檐瓦片簌簌作响,夜色深沉如墨,几十名银色盔甲的将士手持袖箭从绳索滑降,他们动作娴熟的半跪而落,极快的躲藏在石瓦城墙之后。
笨重盔甲在夜色里微闪着惨白的寒光,若隐若现的头盔镌刻着繁琐的六指金龙纹,一双双冰冷刺骨的眼,袖箭被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各角,所正对着的是底下的赤蚀言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