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曰令黑如浓墨的眼眸忽的亮了亮,薄雾笼罩于晦暗微光泄露,惊喜的露出一丝笑容,深处似乎闪烁着点点碎光,发白的唇瓣嗫嚅着动了几下,欲言又止却终究止歇。
远方乌云蔽日,狭窄潮湿的街道深处密密麻麻聚集着大拨人马,银盔寒甲照铁衣,弓弩勾落射血鸢,乱葬岗上空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声,这声音如同伴随着惊雷滚滚,传入众人的耳朵。
二曰令手握末端发黑的银针,俊逸的面容顿然失色,心猛然间被揪成一团,如同悬空着一把沉甸甸的刀,只差分刻便会掉下来给其致命一击,“是将军那边。”
“还有你那位兄弟。”赤蚀言微拂袖摆好似轻扫尘埃,挑眉看向城墙之上端庄贤良的华服女子,孟矜的脸上并无异常,云淡风轻间置若罔闻,他冷笑道,“竟是缓兵之计。”
孟矜如今在东陵朝中一手遮天,掌管“飞鸾令”,耳目众多,城墙之上司雨使手持长线金铃翩翩一舞的这等妙事东陵上下皆知,孟矜身为东陵之后又如何会不知晓。
一介妇人家朝堂之上翻云覆雨,怕是早已知晓赤柩叙沦落入他们的手中,却是将君主安危抛之脑后,弃主挟将以令诸兵,先行一步回宫号令“飞鸾令”,而后一人身处敌前款款而谈,实则暗藏杀机不过是缓兵之计。
此女子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他们,而是——乱葬岗的孟轲。
思及此处,赤蚀言却是面色疑惑,遗漏了些什么,瞧了孟矜一眼,静若秋澜的眸子倏地暗沉如夜,微启唇瓣继而抿唇,纤长的羽睫轻轻垂落掩盖其神色晦暗。
四方诸国皆知孟矜狼子野心,一介妇人家插手朝堂之事便也罢了,可还妄想将其子赤旻唤推上东陵皇位,更有智者讽刺其女欲做四方诸国第一女帝。
赤柩叙贪恋女色不理朝政,世人皆辱骂其昏君,可是赤蚀言却是心知肚明,赤柩叙绝没有这般荒谬,他极为在意世人的眼光,断然不会在众人面前痛哭流涕,凄哀呼痛。
孟矜亦是怪哉,若是赤柩叙死在他们手中对她可谓是百利无一害,大可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敲丧钟鸣宫灯,一举将赤旻唤推上皇位,其母垂帘听政。
如此煞费苦心的兜兜转转,一介妇人家号令“飞鸾令”,弃主挟将以号诸兵,实则隐约可见想保住赤柩叙,犹如雾里看花,雾里藏花,而花藏于雾中,迷惑其世人。
“滚开,休要碰我家将军——”
苍穹深处忽的一阵暴喝,声音浑厚不失阳刚,隐约暗含着滔天怒意,兵器交错嘈杂之声由远及近,远方惊鸿里飞踏而出几名身影,及后追赶着的是四曰令。
他的身上及其额头流淌着鲜血,手持着沉重的弯剑,手臂袖袍被一剑割断,银色丝絮随风而舞,困兽一般急促的喘着粗气,紫袍纹路沾染着红褐色的血液,干涸成暗红血河,却依旧杀红双眼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