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凡人一生所追求的,不就是那些冷冰冰的、然后又很华丽的东西吗?就像是……”
人脸故意拉长声线,黑黝黝的瞳孔深深凝视着花夭离,如同无数个人脸拼凑在一块,忽然咧开嘴一笑,蛆虫掉落,“就像是一群喜欢金鸟笼的麻雀?”
灵器都是没有凡人的喜怒哀乐,亦是不懂活物的情感,在器灵的眼中,它虽然被约束在此多年,却无法改变它所认为的凡人都是痴傻的,独爱那些冰冷无用的金银珠宝,到头来,人老珠黄,死后不过是一捧黄土,将那些冰冷的金银珠宝带到冥府,无济于事。
“你那般渴望凡人的身体,应该不只是想要修炼成人形罢。”
花夭离抬头冲器灵笑了笑,倒是有几分挑衅,有些刻意的伸出手如同掸去灰尘,将攀附在她肩膀上的器灵归纳于指尖,凝聚在指尖再是一弹,无形的浊气转瞬化作灰烬,化作黄沙湮灭。
器灵尚未修炼成人形,所处的地段却是极好的风水宝地,纳阳虚阴,居于阴邪坟地,背阳而生,花费几百年的时间就可修炼出意识,被花夭离这屈指一弹,它在半空中如同雾气消散开来,人脸好似有一瞬的扭曲或是狰狞,痛恨咬牙,再也不肯现真身。
“你给我们看的棋局怕是有些虚假,先不说那叶卿卿自缢后,她的暗卫溱七去了何处,就说那神秘的医女落胥,说是来找东西,也没见她有何动作,我们凡人可没你所想的那般愚蠢至极。”
花夭离试着挣扎几下,湿腻的湖水冰冷刺骨,浸湿粗糙的布料,深处藏有暗底漩涡,寒色撩月无边,平静如镜面的湖水一片死寂,她的声线遥远回荡,呼吸像是能听见,沉重而急促,仿若穿越几千年的羁绊,雾气弥漫缭绕包围着她整个身躯,潮湿的湖水在指尖徒留一捧银月,渐化成汗,渗入指缝。
也许今日她该是要死在器灵的手里,就连自己的身躯都无法做主,恐遭器灵夺舍肉身,强行将她踢出肉体,霸占寄宿在体内。
不甘心,总是不甘心的,她的性命是无价之宝,若是就这般落在器灵的手里,她怕是做鬼也不会瞑目。
器灵终究没有凡人的情感,见到的凡人不多,固执己见的认定凡人贪婪无厌,她须得利用它这个致命的弱点来做些什么。
雾气弥漫中重重叠叠,模糊不清的人脸颚骨突出,闻言有所扭曲,脸颊处的小人脸如同食人鱼一般撕咬着它,肌肤冒出大片浊气,“刺啦”作响,烧焦流淌着脓水,人脸隐约有冲破肌肤的预兆,如同鱼群密集着涌动,令人头皮发麻。
布衣浊气,身姿修长,汇聚成形,剑气通达,青丝如瀑,戴着银面,一点红唇如珠,摇曳春光潋滟,露出的眸又冷又凉,浸染着大片残光落雪,凌厉暗风,手腕处镌刻着的纹路迅速蔓延,宛若金线双鱼灵活的顺着手臂钻入她的身体。
“我不管你要夺舍别人的身躯作甚,你说的的确不假,我们凡人独爱金银财宝,我既然命中注定斗不过你,还不如就认命将身体给你,可是说好的,定要将荣华富贵送予我,不得食言。”
器灵和狐妖姣姣有同样的偏见,对待世人总是固执己见的认定凡人都该是贪婪无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谁会抵抗得了金银珠宝的诱惑,偏见太深亦是致命的弱点,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谷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