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哥哥,不是这样的。”
花夭离如坐针毡,手脚无措,慌忙摆手,发尾如墨潮湿,海藻般的流畅,身体窗沿前滑落,腼腆不安的站在陨泽的侧面,呆若木鸡,手脚前后不知往哪放,僵硬在原地,面红耳赤,唇瓣苍白,木讷解释:“我没有,我真的只是怕你,怕你有危险。”
还有些莫名的私心,就是不肯让陨泽一同前去,想着能躲在暗处偷看那位温雅少年郎一眼,作别这种东西,她向来都是被老天爷强行安排,没有半分周转的余地,可能不知何时,就要被老天爷夺走最为重要的人和物,面对竹令君这一次,倒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的、正正经经的告别。
陨泽垂眼盯着铜炉燃起的青烟,青丝被铜炉的热气蒸干,如同绸缎蔓延及地,神色淡然,余光不经意间瞥见花夭离的局促不安,腹中一腔怒火瞬间犹如被一盆凉水给浇灭,湿冷且后悔,眉目舒展开来,语气渐渐变得轻缓,“你若真将我当成你兄长,就该听我的话,让我陪你一同前去,我作为你哥哥,实在放心不下你。”
这样一说,无论如何他都表明了他的立场和态度——反正他是铁了心要跟着她一起去的。若是花夭离仍旧回绝,则表示她的确没有将陨泽当成哥哥,戒备他,不肯带他去是在保护那些曾经的过往,不容任何人的窥探。
“反正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哥哥既然不怕,我也就没什么好怕的。”花夭离的心弦一寸寸往下沉,直到坠入万丈深渊,像是被人发狠的掐着脖子,掐住命脉,陷入冰湖即将溺毙的痛苦,不停冷颤,喘不过气来,面色苍白,勉强的笑了笑,“那明天夜里,我便和哥哥一起去罢。”
将花夭离所有的神情收入眼底,陨泽隐晦的笑了,笑得勉强,端起一杯清茶抿了抿,放在身侧的五指缓缓收紧,指甲隔着一层布料掐住大腿部的皮肉,清晰的痛楚随着皮肉处蔓延,唯有这般才能清醒,才能控制,他跪坐在石桌前,铜炉里升腾而起的青烟渲染傲骨仙姿,由着骨子里透露出的三分仙气。
“阿离你莫怪,哥哥也是太担心你了,毕竟……”他微笑抬起头来,深深的看向一旁站着的花夭离,三千青丝散乱开来,倾斜角所折射的珊瑚藤绯色,犹如破碎的漏洞在他脸上斑驳陆离,樱瓣泛起清浅的一抹笑意,拉长了声线,“……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背对着窗户,窗外墙头上伸展出厌厌的珊瑚藤花,雨水打湿前段花瓣,沉甸甸的垂下头部,长安城的这场风吹雨打花凋零,花夭离却觉得后背莫名的胆寒,好似有大事发生,阴森森如舔舐过肌肤的毒蛇,绞紧身体无形间被束缚,迟早不能动弹,被蚕食,死于毒口獠牙。
她突然一阵心如刀绞,跌跌撞撞,莫名的心慌意乱,痛苦的皱起眉头,咬紧下唇,冒出殷红的鲜血,唇瓣绽开一抹鲜亮的血珠,一手扶住后身的窗沿,虚脱一般,险些顺着低矮的窗户跌入满墙厌厌繁花,所幸,痛苦呻吟一声,撞倒在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