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陨泽瞳孔微缩,震惊,放下手上的青花杯盏,移步到花夭离的身前,搀扶住她的身形,慌忙问道:“阿离,刚刚还好好的,你如今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外头受了风寒?还是跟那妖器打斗时受了伤?你,你可有哪处疼痛,我带你去城外寺庙作法替你疗伤。”
花夭离皱眉摇头,推开他的手,示意她无碍,脑袋里昏昏沉沉,搅翻一阵江海云雨,依旧没能缓过来,是那股如同梦境一般的疼痛,来得既突然却又让她莫名觉得这在意料之内,就好像本就该发生这些似的,熟悉而陌生。
“我可能就是受了点风寒。”
神志逐渐清明,五脏六腑却如刀绞般痛苦不堪,花夭离捂住胸口处,额头大汗淋漓,汗珠散发着咸腻,疼得忍不住喊了一声,整个身躯都弓如虾米,不停的发抖,身形半倚陨泽,渐渐虚脱无力的滑落,她那张容颜如烈火般灼烧,蔓延及黄金纹路,呼出的则是热气白雾,瞳孔涣散,犹如恶鬼附身,痛苦不堪的在地板不停地抽搐。
“陵光,救我陵光……”人在危机关头,顾不得任何东西,濒临死亡,拼命的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所能做的,甚至是不受控制的就是拼命呼唤陵光,哀绝如杜鹃啼血,分不清她是想要陵光救她,或只是慌了神,想要见到他,眼尾蔓延及黄金线,“陵光,你在哪儿,救我,救我……”
“阿离,阿离你怎么了,阿离——”
眼前一亮一暗,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偏生脑袋里昏昏沉沉得厉害,窗外风吹雨打,卷起残败的珊瑚藤花瓣,刮得窗沿摇摇欲坠,张皇失措中花夭离紧攥住身边人的袖袍,如同一尾溺亡的鱼不停的吸气,陨泽似是在耳畔惊恐不安的大喊:“孟伯,孟伯——孟伯——”
她听出来了,陨泽所喊的是那位其貌不扬的老伯,那位老伯,据说是位算卦的巫医,医术了得,算卦占星,替人看病分文不取,一生喜爱钻研医术,养养花草,最喜君子兰,倒是位有气度的老人家。
长安城上空闪过一道惊雷,如同银白的蛇尾,稍纵即逝,炸开了浩瀚天际线,淅淅沥沥的雨打屋檐瓦越发清晰,雨落长安的声音变得急促,混沌和明暗,破晓无光,遥远的大喊声随着风雨声渐渐微弱,凄冷的白光印在她苍白的脸颊,她的耳朵里近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花夭离倒在陨泽怀里,犹如受伤的幼兽似的蜷缩着身体,不安的咬着牙根,额前青丝散乱开来,黏腻潮湿,不停的念叨,唇瓣颤抖,浑身发抖,恍若坠入可怖的梦境,攥着陨泽的袖摆,梦魇般喃喃:“陵光,陵光莫走,师父,救我……”
陨泽难得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反握住花夭离的手,只是对着庭院外大喊:“孟伯——孟伯——”
本来还坐在窗前闲看落庭花的小少年郎,冷眼俯瞰长安城街道一片繁华,伸手去接着落下的雨水,掐断一瓣珊瑚藤,指尖微染绯色,感慨万千世道无情,他跪坐石桌,饮茶作乐,闲情雅致,要一起拜见那位故人,却是这般始料未及,入了魔障似的倒地不起,找不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