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了吗。”冷溯眼底笑意越发深沉,眸底似乎有一片不深不浅的漩涡,黝黑空洞,一眼即可将别人拉入无边深渊巨口,泛着死亡般的宣判和寂静,勾起唇瓣温和含笑:“姑娘是位妙人儿,就算我们让步,受罚也算是值了。对于你,我们当然选择让步。”
受罚也算是值了。
对于你,我们当然选择让步。
仅仅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无关痛痒似的,花夭离却心惊胆战般的握住花色剑柄,冷溯眼底所流转着的洞穿一切,心悸的将视线放在屋檐瓦上,拇指紧张的摩挲在剑柄首部,两者说话意味难以捉摸,暗藏着漩涡般的杀机四伏,如同蛛网似的,星罗棋布,将所有人当成一枚棋子。
冷溯为主将,将她当成蛛网上的猎物,棋盘上绝处逢生的棋子,嗤笑般的看穿她所有那些小伎俩,将她所有的挣扎当成无谓的徒劳,就等时机已到,就将她这个猎物、棋子吞噬于獠牙间。
花夭离突然想起不知何时所听到说书人的谈话,谈论起这位南明锦衣卫第一人——冷溯。
南明锦衣卫第一人,冷溯,才貌双绝,乃是一名遗弃于南明被储启拾到的孤儿,天生就不爱刀剑,极爱诗词歌赋,在其他十七位锦衣卫当中,武艺倒不算最好,靠的并非是武艺超群,而是一支箫,南明锦衣卫最后一场考验,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被淘汰,可第一个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便是他。
所以,顺理成章,自然而然,他第一个走出尸山血海,便成为了南明锦衣卫之首冷溯。
说书人说话大抵是有些夸大其词,说起冷溯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虚脱一般冒出大片冷汗,仿佛眼前所见到的便是那位十七岁少年微笑着,白衣未染鲜血,执箫如同鬼刹一般款款走出,脚下踏遍死人身体上所盛开出的血花,说是血流成河,鬼厉附体也不为过。
后来天下人得知,那次考验,冷溯不费一兵一卒,就使了一些伎俩,叫不少人自相残杀,而他坐于树梢上,把玩着一支箫,如同掌控着整场局面,优雅高贵,脸上仍旧微笑着,仿若长安城哪家贵公子似的在观看笼子里的金丝雀在搏斗,赏看树下自相残杀的同伴们。
南明锦衣卫第一人,冷溯,所靠的并非是武艺超群,而是谋略过人。
花夭离勉强笑了笑,生硬且意味不明道:“论聪明,我在你的眼里,不过只是个跳梁小丑。”
“姑娘你谬赞了。”冷溯眼底略有深沉的漩涡在不停流转,颔首轻笑,视线放在断指所流淌出的鲜血,冷漠勾唇:“论聪明,姑娘也的确聪明,论狠,姑娘也的确对自己下得了这狠手,这可比其他那些女子要有趣多了。”
“何况,你算是这么多年以来能伤到我的第一个女子。”冷溯倚靠在石柱上,语气意味深长,曲起膝盖骨,懒懒散散冲着花夭离一笑倾城,左手捧着受伤的右手,半张手掌心间皆是大片鲜血,唇瓣发白,眉目间难掩疲倦,脸色难看到极致,掌间呈着一涡殷红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