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族。
极寒之地,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台阶,悬崖绝壁,寸草不生,遍地皆是荆棘和冰霜,还有犯人的鲜血,罪人的尸骨,破旧、沾染着鲜血的布条被一道冷风卷起,不由分说的飞向天空,舒展绽开,旋即,挂在了一棵只剩枯藤的老树,残破枝桠,犹如毒蛇般死死地缠绕住,却被寒风拉得笔直,嘶嘶作响。
水牢,炼狱间,乌黑焦灼的石壁,镌刻着面目狰狞的鸟兽,枝叶扶疏,群魔乱舞,依稀可辨的是羽族用来供奉祭灵的一种奇异妖兽,无数只三足金凤栖息于沼泽福地,展翅欲飞,赤红之瞳犹如镶嵌着红宝石,仿佛下一秒就会动作,于黑暗中,瞳孔流转着金烁,便会高展羽翼,直击长空。
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岩石壁画,汇聚成一线,坠落在浑浊不堪的水洼,溅起小小的波纹,寒风刺骨,一股脑灌进潮湿的水牢炼狱,直吹得那狂风斩野草,钻入偌大却很是阴冷的一方天地。
往上,是一道黑影,石壁画柱上攀附着一具僵硬的尸体,皮肤凝结着一层冰霜,与其说是尸体,可死相却过于凄惨了些,很难分清是男是女,赤裸着上身,因为长期的寒冷与饥饿,这具尸体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若是不仔细看,那便是一张白纸般单薄的身躯。
之所以说是攀附在石壁,倒不如说,是因为身体过于瘦削,轻飘飘的不像话,又被人刻意用巨大的铁锁吊死在石壁上,偶尔被风那么一吹,就半贴在了石壁上,一眼望去,就像是攀附在石壁上的挂饰。
挂饰,挂尸。
让人难以接受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这么残忍,拥有这样折磨人的一个癖好,各界虽习俗规矩不同,却皆以死者为大,可眼下,就连死了也不肯轻易放过。
空气里一片死寂,只剩下无尽孤寂和寒冷,这个地方,似乎是被阳光所遗忘的一方天地,得不到光明,永远都只有黑暗,没有白昼,望不见黎明升起,直破黑夜。
水滴拉长坠落,浑浊水面却丝毫不见有任何水纹波动,水虫蠕动,全身细长,红色的丝蚯蚓于水中游动,寒冷刺骨的池里,铁锁刺入年轻公子的精致锁骨,锁链穿越锁骨下端以栓起,皮肉外翻,鲜血淋漓,皮肤白皙而又细腻,整个水池子里的水淹没腰身,胸口处亦蔓延着一道丑陋的疤痕。
他低着头,睫毛很长,三千青丝拖曳到池面,五指修长,在微弱的烛光摇曳中,又如初雪一场,沉浸在寒冰里温润的玉,散发出柔和的暖光,此刻却是凄惨得不像话,十根手指,右手手指的尾端都是血肉模糊,像是用某种利器强行夹碎的,左手指甲上被人涂着妖艳的大红,已有几片指甲被人刻意剥落,飘在水池子里。
难以让人猜透他是否还活着,又或是就只剩下了一口气。
水牢由上大开,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随着身体一阵悬空,脑海里一片混沌,年轻公子唇色苍白,睫毛似是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却实在没办法睁开,便被铁链子束缚着,扯出了大洞,粗鲁的拉到上方,瘫软无力的被左右吊在遍布铁钉的木架子上,这一番动作下来,后背又是一片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