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你别激动。”杨母坐过去,小意的顺着杨志的胸口,劝说道:“事情已经出了,你就算骂死鑫郃也没用。鑫郃还年轻,做事容易冲动?”
杨志急了:“年轻?眼看三十的人了,还年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家三十岁已经是实职科长,你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工作工作干不好,家庭家庭维护不了,天天泡舞厅,总想着一步登天。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老杨~”杨母连连朝杨鑫郃使眼色:“鑫郃,赶紧向你爸认个错。”
杨鑫郃蔫头耷脑的往哪儿一跪,低声说:“爸,我错了。”
“你错了?你错哪儿了?我看你没错,能耐的很啊。随随便便就能认识借给你七十万的朋友,这样的朋友我这一辈子也没交到过。”
“哎呀,行了。”杨母说:“鑫郃这回知道错了,你没回来之前,我都动手打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鑫郃的胆子小,他这次就是冲动了,想着自食其力赚一趣÷阁钱,也让你刮目相看。”
杨志运了运气,看着老婆说:“都是你惯的!慈母多败儿,要不是因为你,鑫郃怎么会变成这个熊样?”
杨母也是有脾气的人,低眉顺眼了好半天,这会儿也忍不住了,眼睛一立,喝道:“好啊,杨志!儿子从出生到现在,你管过吗?你天天忙工作、忙工作,一门心思钻营着想进步,孩子全是我带。我天天洗衣、做饭、带孩子,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这倒是成了我的错了?你不想要儿子,我立马带着儿子走,看看你百年之后谁给你送终。”
“你……胡搅蛮缠!”
杨母开始飙演技,瘫坐在地上哭天抹泪:“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赵大夫,我当初瞎了眼,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
杨母的话越说越过分,杨志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不停的说着:“不可理喻!”
闹了好半天,杨志脾气发的差不多了,瞧着老婆还在那儿撒泼,一拍桌子:“好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杨母顿时眼泪一收,冲着杨鑫郃说:“你进去好好劝劝丽萍,我跟你爸商量商量。”
杨鑫郃爬起来低着头就走。那倒霉样气得杨志大骂:“废物,我回头再收拾你!”
所有人都离开了,客厅里就剩下了杨志跟他老婆。过了好半天,杨志才皱着眉头说:“七十万啊,家里哪来那么多钱?”
杨志自从四十岁之后,得了领导赏识,官路就进入了快车道。十几年时间,愣是从镇长干到了市里一把手。这十几年,杨志洁身自好,一门心思想进步。之后老领导退居幕后,杨志的老婆惹了事,杨志仕途之路断了,这才谨慎的为自己谋划。几年的功夫,杨志家里也就二十来万的存款。
他老婆擦了擦眼睛,突然说:“钱倒是够。”
“嗯?”杨志一听,很诧异:“哪来的钱?”
“前一阵子有个姓伍的送了些点心,我看东西不值钱就收了。王嫂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我就拆了,里面全是钱,能有一百万。老杨,那个姓伍的是不是有事儿求到你?要是为难就算了,咱们把钱送回去。家里还有二十三万,我再把老家的房子处理掉,四下借借,不管怎么说也得把这一关过去。”
要是放在以往,杨志早就大发脾气了。可是事到如今,却由不得杨志不仔细思量。儿子的外债必须得还,白纸黑字按手印的欠条在那儿,那些人只要一闹腾,不但杨鑫郃得被开除,杨志自身也得弄个身败名裂。而不动这趣÷阁钱,杨志就得卖房子卖地,还得拉上一大趣÷阁饥荒,眼瞅着没几年就得退居二线,到时候那点儿死工资够干什么的?要是动了这趣÷阁钱……杨志很明白伍国平求的是什么,无外乎支持伍国平带来的项目。
项目启动,算是大手趣÷阁的招商引资,还能打上高科技的标签,不管内里如何,起码是表面光鲜。至于这个项目靠不靠谱,会不会亏损,杨志倒是不去关心。反正再有两年他就得退下去,到时候即便是顾念老同志的脸面,巴掌也打不到他杨志的头上。再者说了,招商引资,有成功的,自然就会有失败的,谁能把这事儿怪罪到他身上。
考虑清楚,杨志沉吟了下,说:“那钱……留下吧。”
杨母虽然贪得无厌,但还是吓了一跳:“老杨,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我心里有分寸。”
杨母长出一口气,这下总算不用卖房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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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
稀里哗啦的搓麻声中,蓝彪一边儿砌长城一边儿骂骂咧咧:“真特么的,最近点子真背。”
下家的伍国平笑着说:“老四,你那工地上的麻烦还没解决呢?”
蓝彪皱着眉头一摆手:“别特么提了,碰上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是的,蓝彪遇到麻烦了。夜总会卖了,赌场自然也干不了了,蓝彪依着伍国平的主意,打上了省道工程的主意。一番运作,撒出去几十万,工程总算拿到手。过完年之后,蓝彪拉起施工队急吼吼的开始测量施工。
测量没问题,实际上有关部门已经做了详细的测量,蓝彪只是核准而已。但等到了施工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第二天施工,施工队刚刚挖开沟,从村子里开出来一辆拖拉机,横在沟前一停,这活儿就没法干了。包工头赶忙给蓝彪打电话,说是有人捣乱。
蓝彪乐了,这年头齐北地界上还有人敢给他蓝老四捣乱?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等蓝彪赶到现场一瞧,整个人就有点儿懵圈。
拖拉机后车厢上,坐着一大票老头儿、老太太,其中还有个全身瘫痪的,裹着被子在那儿直哼哼。领头的瞧着眼熟,仔细一看这尼玛不是侯爷吗?这混账玩意怎么跑这儿来了?
齐北地界上,侯爷的事迹流传颇广,大家都是一提一乐,但绝对没人想去招惹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混社会的吗,甭管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明面上总得讲点江湖道义。可这条准则在侯爷这儿作了古,这厮不要起脸来,简直就是没有底限。十几年后齐北有个说法,说侯爷是齐北平头哥,这辈子就没怂过,不是在干仗,就是在干仗的路上。
就好比眼前,拉一四轮子老头、老太太,打不得、骂不得,甭说打骂,你碰一手指头试试,信不信人家老太太嗷一嗓子厥过去?
蓝彪就问侯爷到底几个意思。侯爷就说,这省道一改道,他们村儿的村民就不好出行了,上城里得绕出去五、六公里。这路不能白绕,是不是得给点儿鞋底、车轱辘磨损费?
蓝彪说,改道是交通厅定的,要闹找交通厅闹去。
侯爷说省里太远,也找不着交通厅在哪儿,所以只好在这儿堵着。
呛呛半天,蓝彪就问侯爷要多少钱。没成想,侯爷要的不多,就两千。蓝彪琢磨着为了两千块钱不值当,甩了两千块钱给侯爷,然后侯爷就带着一群老头、老太太走了。
本以为这事儿到此为止就算完了,结果没两天包工头打电话,说侯爷领着那帮老头、老太太又特么来了。
蓝彪当时就火了,下定心思打算给侯爷一个教训。他急吼吼的带着人赶到现场,然后立马又傻了。这回不光是人多了不少,连特么条幅都拉出来了。再看侯爷,这王八蛋带着几个乡村混混正跟那儿摆弄摄像机呢。
蓝彪找到侯爷,问侯爷是怎么回事。侯爷说,村民回去之后考虑了下,觉着蓝彪那个找交通厅要说法的办法是对的。但没钱去省里,只好在这儿堵路、拉横幅,拍下来后再派个人去省里要说法。
蓝彪要是再信侯爷的话,那就是傻子。明摆着呢,侯爷这是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的给蓝彪放血。
这么多老头儿、老太太,蓝彪还没法儿动手,只好打电话报警。警察倒是来了,现场一看,瞧见这么多老头、老太太也发愁,只好说这是民事纠纷,让蓝彪自己解决。
蓝彪怒了,等警察一走,带着人就把侯爷一通暴揍。原想着侯爷能消停两天,没成想,侯爷是不来了,那些老头、老太太跟特么抢免费早餐似的,天天早晨八点钟准时到现场。
眼下都开工半个月了,每天只能抽空施工两个小时,再这么下去工期就没法保障,蓝彪急得直上火,嘴上都起了大泡。
伍国平说:“我看你还是找侯爷好好聊聊,看看他到底要多少。反正你也不少赚,差不多给钱把事儿平了得了。”
“不可能,我可咽不下这口气。”事关面子,蓝彪没那么容易妥协。混社会混的是什么?混的就是个名声、面子,这面子要是没了,谁还把他蓝彪当回事?
伍国平还想再说什么,包厢门猛的推开,素颜的萨布丽娜扭着腰肢走了进来。
“伍老板,事儿我已经给你办了,你那尾款什么时候到账啊?”